。”
听似礼貌平静的声音,暗地里却刻薄锐利。完全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斯冠群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道:“我不擅于建立长久的关系。所以我并没有法律上的妻子。”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其他女人,不止一名。不过没有维持忠…贞的义务。”
他不过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事业有成,背景雄厚,甚至手握权柄的男人。
他不擅于向女人承诺一个永久关系,却不禁…欲。
“另外,你确实不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他的回答其实很有条理。几乎不带丝毫感情因素。然而态度还是诚恳的,不带欺瞒,平铺直述,“你是第二个。”
苏瑞有点哑然,她无语地摇头,哂笑,人已经转过去,不以为意地抛下一句话,“玩笑到此为止了,很高兴认识你,斯先生。再见。”
“我今晚十一点会离开这里,也许会离开几个月。如果你改变主意,十点前来这家酒店的2501房找我。”斯冠群在苏瑞身后,从容不迫地开口道:“苏小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珍视这次的相遇。”
苏瑞头也未回,只是随意扬了扬手臂,做了一个挥手告别的动作。
斯冠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见到她的手势,唇角轻勾上去,噙出一缕莫测的笑容。
苏瑞还是去了洗手间,她望着镜子里那张清秀但并不太出众的脸,还有身上的白色洋装。
(三十四)金钱与交易(15)
她低下头,用冷水洗了个脸,已经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出来的时间不算太短,安雅与莫梵亚的谈话估计也告一段落了吧。
苏瑞定定神,转身离开洗手间,朝会客厅那边走过去。在经过吸烟室的时候,苏瑞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斯冠群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低头笑笑,步履轻快。
——八千多块的衣服债可以赖掉了。可喜可贺啊。
但是,她脸上那丝近乎自嘲的笑容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在苏瑞推开会客厅的大门时,赫然看见正坐在莫梵亚对面的人,正是斯冠群。
看莫梵亚的样子,他对斯冠群也异常尊重。莫梵亚的表情鲜少这么认真,他很专心地倾听着斯冠群哪怕漫不经心的话。听到推门声,莫梵亚转过头,然后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秘书。苏瑞。”
斯冠群顺着他的话,也看向了苏瑞。那双深邃讳莫的眼睛里,噙着一缕让苏瑞不安的笑意。
他对这件事并没有表露出半丝惊奇,似乎早就知道了苏瑞是莫梵亚的秘书这件事。
“苏小姐。”他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吗?”莫梵亚愣了愣,狐疑地看向苏瑞。
苏瑞一头黑线,她赶紧摆手,解释道:“刚才在走廊上见过一面,我当时不知道是莫总的客人。然后,闹了一点小小误会。”
莫梵亚还是一脸揣测。
斯冠群却兀自笑了起来,并不揭穿苏瑞的慌乱。
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似乎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斯冠群问了一些莫梵亚父亲的情况,又如长辈般追问着他与萧萧的婚事,最后邀请他与苏瑞一起用午餐。
苏瑞却早已经如坐针毡,只想快点闪人,可是依照她与莫梵亚的协议,她必须常伴左右,根本没有下班的自由。
她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丢掉工作。
会餐的地点就在酒店一楼的餐厅。安雅早已经订好了座位,等他们上桌的时候,菜也已经摆了上来。苏瑞非常拘谨地坐在莫梵亚的身边,而斯冠群则恰恰坐在她的对面。斯冠群表现如常,并没有格外地关注她,可是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让苏瑞觉得莫大的压力。
这样的聚餐,对她而言,犹如受罪。她几乎不敢抬头。
——真是奇怪,分明无礼的是他,告白的是他,最后备受烦扰的,却是她。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苏瑞正在腹诽呢,手机铃声也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抱歉地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稍微转过身,接通了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是苏瑞,苏小姐吗?”那人问。
“是我。请问你是?”
“我们是中心医院,你母亲刚才被人发现倒在路边,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你的号码,是你儿子乐乐告诉我们的,他当时在你母亲身边,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那边谨慎地通知道。
(三十五)她的决定(1)
听到这番话,苏瑞只觉得如坠冰窖。
她神不守舍地挂断电话,非常突兀地站了起来,梦游般道:“我有点事,现在就要走”
其他三人也早从苏瑞脸上的表情察觉出不对劲来,莫梵亚蹙眉,正想追问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斯冠群已经率先开口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联络我。”
气定神闲的语气,仿佛苏瑞已经在他的保护之下。
斯冠群既已开口,莫梵亚顿时觉得自己没有多嘴的必要。
安雅则诧异地看了斯冠群一眼,不太明白为什么斯冠群会对苏瑞许下这样的承诺。
只有她明白,对于斯冠群而言,这绝对不是场面话。
他从来不需要说场面话。
苏瑞勉强应了声,拿起包,匆匆地走出了餐厅,在走向餐厅出口的时候,还不下心碰到了其他的餐桌。
莫梵亚几乎忍不住想送她过去了,正在犹豫,斯冠群则拿起筷子,淡淡地扯回话题,“刚才说起你和萧萧的婚事,萧萧上次看中的那幅画,回头我让安雅送过来,就当是贺礼了。”
“那怎么可以,那幅画斯叔好不容易才拍下来的,太贵重了。”莫梵亚很自然地回绝道。
“是给萧萧,又不是给你。再贵的画,也只是一幅画。萧萧不像你这样迂腐。”斯冠群微笑着调侃了莫梵亚一句。
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回复到苏瑞离开之前的模样。
只是安雅,好像突然有了心思似的,默然不语。
苏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中心医院的。
她冲到前台,报上了名字,很快便有护士将她带到了病房。苏妈妈的额头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绑着厚厚的绷带,而乐乐则躺在苏妈妈旁边的病床上,脸色发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医生呢?!为什么他们就这样躺在这里?乐乐有心脏病,我妈有高血压怎么能就这么躺在这里!”苏瑞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个人,她一面抱起乐乐,一面试图去牵母亲垂在身侧的手。苏妈妈还没有恢复意识,她的手冷透了苏瑞的肺腑。
“因为你一直没来,家属没有签字,我们不能为他们进行抢救。”苏瑞后面的护士小心地解释道。
“你们是怕收不到医药费吧。”苏瑞低着头,眼睛拢在刘海的阴影里,看不清眸色。她拼命地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漠然道:“叫医生吧,我带了钱。无论需要多少医药费,我都可以承担。”
护士很是尴尬,“这位小姐”
“叫医生!”苏瑞猛地提高声音。在她怀里,乐乐的喘气声越来越严重,额头已经泛黑,小小的脸乌青得可怕。
护士很快转身出去了。
苏妈妈和乐乐一起推进了急诊室。苏瑞一直在签着各式各样的文件,等签到那份“患者自己承担手术风险”的协议时,她终于泣不成声。
(三十六)她的决定(2)
苏瑞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
乐乐出生后,曾被急救过很多次,每一次乐乐脱离危险的时候,苏瑞都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她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足够强悍了,可它还是那么轻易地被悬挂起来,暴晒着,凌迟着。
事情的因果,苏瑞也从旁观的三姑六姨那里听说了:母亲去卖菜,因为不放心乐乐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所以带乐乐一起去菜场。然而,在他们回家的时候,竟被一辆斜刺过来的摩托车撞了。
摩托车当初逃之夭夭,似乎没有上牌照。
苏妈妈当场昏迷,乐乐求了好久,才有人叫来了救护车。到医院后,乐乐又请护士给苏瑞打了电话。
——才不过四岁的小孩,在外婆被撞后,还能硬撑着做这么多事情。
乐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可是他的懂事,只是让苏瑞更觉心痛。
她快要痛得无法呼吸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揍自己一顿:她真的太幼稚,幼稚得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撑得下去,可以照顾好妈妈,可以让乐乐健康快乐地长大。
可是事实呢?
妈妈一大把年纪了,身体不好,还总得为她操心。乐乐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帮外婆做家务,独自去处理许多同龄小孩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房子在贷款,每月的开支捉襟见肘,乐乐的医药费没有着落,请不起钟点工,在重要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倚靠。他们孑然影只,孤立无援,连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任意起欺负轻视她在乎的人。
这就是她给他们的生活?
这就是她拼到胃出血、靠咖啡与强颜欢笑努力构建的未来?
苏瑞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无法保护,她所做的,所坚持的,都是——扯淡!
整整四个小时,手术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红色的灯闪烁刺眼。
苏瑞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存款,甚至房产证,全部拿到了医院。可是,没有医生过来向她了解情况,甚至没有人催她付费。作为两位病危患者唯一一位亲属,她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四小时又十分钟,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快步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很大,行走如风,白色的大褂扬了起来,颇有气势。
在他身后,许多小护士甚至医生都忍不住尾随着他,他们交头接耳,好像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苏瑞只隐约听到一两句。
“是许少白,哇,是许少白真人诶?”
“不是吧,真的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