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鱼缸里的鱼- 第15部分

五点过，李欣端来了饭菜。那个单薄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赵华、“淫妇”、胡帅也来了。胡帅一看见颜嫣就扬了扬他的秀发，对颜嫣说：“你看，精神好多了，颜嫣，主要是看到我来了！”

颜嫣不置可否。

“吃饭没有？”韩冰问我，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来有几分热度。

“还没。李欣会给我打的。”颜嫣故意赌气说。

“喊韩冰给你打，嫣嫣，你不晓得，韩冰他好紧张哦，强迫我们来看你！”“淫妇”对颜嫣挤挤眼睛。

“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的。”韩冰的脸竟然红了。

这下子，“淫妇”更得意了！

“脸都红了！”胡帅也笑了起来，只有赵华撇撇嘴，轻哼了一声，“不知道谁看上谁了？”胡帅狠狠瞪了赵华一眼。

颜嫣的心开始揪紧了，不敢看韩冰。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查房后，告诉颜嫣可以出院了。颜嫣和素素看着病房里一大堆东西犯愁，韩冰竟然一个人来了。她内心一阵狂喜。

“呵，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帮忙！”素素一点都不含糊。韩冰看了颜嫣一眼，二话没说，又开始卖苦力了，左手拿着洗脸盆，右手提着开水瓶，颜嫣和素素只提了点小东西在后面跟着。　

“你多注意休息，我走了。”韩冰一落脚，把东西放下转身就走。她听到他的话，竟然要她注意休息，这是关心自己吗？颜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

晚上，颜嫣破例坐下来和白芊芊一起打双扣，想想来，芊芊本质也不坏的，除了有点爱显摆。自己呢，也太虚荣了一点。

“唉，今天我们看见有的人脸红了啊！”李欣一脸怪笑。颜嫣淬了她一口。突然，听到楼下吴阿姨在喊：“颜嫣，新闻系的颜嫣，楼下有人找！”

“来了！”颜嫣伸出半个身子，没有看到什么熟人。

“谁啊？吴阿姨？”颜嫣问。

“那个——”顺着吴阿姨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高个子男生，齐耳的头发，看起来像搞艺术的。

“你找我？”颜嫣翻遍记忆，似乎没有搞艺术的熟人呢。

“你就是颜嫣啊！啧啧！”男生用好奇的眼光把颜嫣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打量了数遍，最后冒了一句：“我简直没有搞懂！”

颜嫣刚出去，白芊芊便接到父亲的电话。“爸爸，你来了啊！”

“好，好，我在老灶火锅等你。”

放下电话，芊芊便开始描眉打扮起来。

白芊芊走到楼下，看了看夜幕里的颜嫣正站在那里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搞懂什么呀？我想我不认识你吧？”颜嫣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恩，不认识我没有关系，吴桐认识吧？我以前和他一个班的，我听他说过你。”

“哦，他让你来看我？没有必要吧。”

“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吴桐——他死了！”男生声音很低。

“死了？”颜嫣很奇怪地看了那男生一眼，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开玩笑吧？”

“真的！我没有想到你那么漂亮，搞不懂吴桐想些什么，找那个女的。”男生的话一下子把颜嫣的心深深刺痛了，过去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头发总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那个曾经让自己恨他，永远也不想再见他的人竟然会死？！颜嫣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死，是啊，那封信颜嫣还留着，他的样子颜嫣仍然记得。

“他怎么死的？”颜嫣理了理思绪。

“那天晚上是吴桐生日，我们几个，还有张平，你认识吧？我们几个喝醉了，他女朋友以前那个就是他女朋友的前男朋友，喊了一伙人我们吵起来了，有个男的就捅了吴桐一刀，一下子就刺到了心脏。几分钟就死了。”男生声音有点哽咽了，“所以，我才转过来的，校风不好”

“我知道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张平让我来找你，他让你给他电话。”男生把电话号码给了颜嫣，最后又嘀咕了一句：“如果你和吴桐好了，就不会真搞不懂他。”

颜嫣目送男生走，心里翻腾开了。回到寝室，她觉得吴桐的死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很不贴切。但真的，生命本来就是这么脆弱的，见过爸爸在最后一刻气若游丝地挣扎，现在又听到一个朋友，算是朋友吧，见证他的死亡。命运，命运究竟要带自己去何方呢？

白芊芊推开包厢的门，热腾腾的火锅味扑面而来。席间觥筹交错，她爸爸正拉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喝酒。

“来，芊芊，给你介绍，谢总，谢老师。”父亲拉过白芊芊，“我女儿，就是你们新闻系的。”

“你好！谢老师。”白芊芊满眼笑意。她知道父亲平时不介绍朋友给自己认识，他总说生意场上太复杂。但既然把她叫到了这里，肯定另有深意。

男人打量了她，眼前的女孩带着都市女性特有的时尚。眉毛如黛，眼含秋波，顾盼生姿。谢雷点了点头，“哈哈！坐，坐！”

第二十三章　死亡（二）
更新时间：2010…02…07　14：50：13　字数：2122　
颜嫣按照号码，打通了电话。

“张平，我想回来一趟。”

“当然，现在尸体在殡仪馆冷冻呢，警察那边刚验过尸，他妈看到就昏过去了这边可能快火化了，你要来看就尽快。”

“我坐今天晚上的火车回来，明天早上六点到。”

放下话筒，李欣问颜嫣：“你去哪里啊？”

“我翘两天课，你帮我请假吧。我要回家一趟，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颜嫣并不想和盘托出。

“哦，可晚上你一个人等火车不安全吧再说也不知道又没有票了？”素素担心地说。

“你明天早晨走吧。”李欣说。

“不。我今天必须走。”颜嫣站起来，简单地拿了件外套，毅然走了出去。

秋天的夜色有点凉意，穿梭过稀稀拉拉回寝室的人群，往学校外走去。他的名字压在颜嫣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在此刻似乎不再有爱意和恨意，对于死亡来说，爱恨似乎一点也不重要了。只是，他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人啊，竟然就这么走了。只留下自己，曾经被他伤害过的自己，还在追忆往昔，追忆快乐和痛苦。他选择了，却选择了这样的命运，走上了这样的不归路，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

“颜嫣！”突然听到韩冰在背后叫。她扭过头，看见韩冰风仆尘尘地跑过来。

“刚才我打电话到你们寝室找你，李欣给我说了，说你要回家去。”

“恩，我朋友出了点事情。”颜嫣有些躲躲闪闪。

“一定要回去？”

“嗯”

韩冰盯着颜嫣的脸，有些凄凄然。突然，他怜爱地说了一句：“那我陪你吧，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

颜嫣愣住了，她对韩冰这种温暖的语气有些惊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但是，当她抬头看着韩冰的眼神，似乎一切都明白了。她心情开始平静下来，感觉有他在身边自己就会变得勇敢，坚强地面对，即便所面对的是死亡，一切在他的注视下都是安全的。颜嫣和他就这样并肩走着，默默地走出校门，婆娑的树影把夜色衬托得更静谧了，两个人任由橘黄色的灯光把彼此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是什么样的朋友，那么重要，非要晚上回去？”韩冰犹豫了一下。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比我大一岁。”颜嫣打开了话匣：“小的时候，被爸爸打，就躲到他家里；小的时候，忘记带钥匙回家，就到他家一起做作业我爸爸不再以后，妈妈下岗了，家里很困难，他会经常把家里的零食偷出来给我吃。”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颜嫣吟诵着李白的诗句突然泪眼婆娑，想起了第一次吴桐把饼干塞到自己的手里，想起了下大雨吴桐把衣服给自己披上，想起了学校的梧桐树下他紧紧地抱着自己说等她考上大学。一切的一切，都变了，不是吗？是谁，还在相信爱情呢？

“那后来呢？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吧？”韩冰小声地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后来，他考上大学后的第二个月就给我写了封信，说有女朋友了，让我不要考他们学校烦他，也不愿意再见到我。说讨厌我”

“也许有什么原因或者苦衷吧。”

“后来，我知道，那个女朋友家里很有钱吴桐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家也很穷也许，为了改变命运，人有时候必须做出选择。”

“但一个人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吗？”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穷过，不懂挨饿的滋味，不懂被嘲笑、被人看不起的滋味。”　颜嫣看着韩冰的眼睛，突然觉得她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其实，自己和吴桐有什么区别呢？有什么权利责怪他呢？也许，自己和他一样都是韩冰所说的那种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灵魂的人吧。只是，自己还假装保持着矜持吧，也许，根本就不应该去喜欢韩冰，毕竟连自己都已经不敢相信爱情。

“那是因为——你不懂爱情。爱一个人，就会为对方等待，为对方付出，为对方放弃和牺牲。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那个贞洁牌坊的故事吗？”

“记得。”颜嫣怎么会忘记呢，那一天，韩冰在芦苇荡弹起了他的吉他，也拂动了她的心弦。

“我相信那个故事是真的，爱情是要用一生来坚守的。”韩冰看着颜嫣，温柔地说：“我等你回来，嫣嫣。”

火车上，颜嫣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可心里却感觉非常惆怅。火车慢慢驶出站台，淡淡的橙色灯晕笼罩着她，看着自己远离这个城市渐行渐远，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释然。是啊，想要逃离，做一个短暂的旅行；需要放逐自己，忘却在这里所有的泪水；她需要给自己一个起点，从认识韩冰的那一刻重新开始！她要遗忘，那些过去的，都似乎是别人的故事。眼泪似乎毫无理由地滑落下来，一大滴一大滴地打湿了颜嫣的脸庞，她就让泪水这么肆意地流淌着，在这列火车上，在这个没有人认识她的角落里。甚至，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