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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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神-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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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忽然停了下来,警觉地向一侧看去。
  那里是一整块稍大些混凝土,还有锈蚀的钢筋裸露出来。但就在土块旁边的阴影里
  有响动。
  它伏低身子谨慎地走过去,瞪大眼睛盯着那片深沉的黑暗。
  哗啦啦一声响,一小块石屑掉了下来。
  狸猫轻轻一跳,四爪轻巧地挪向一侧,发出低沉的咆哮。身上的短毛竖立起来,眼下它看上去变大了一圈。
  但阴影里的那个东西没有回应它。而是再次轻轻地动了一下。
  狸猫试探着靠近,伸出右爪一拨。
  对方并没有发火。
  于是它的胆子大起来,又用左爪拨了拨。
  那东西滚了出来。
  一小团苍白色的东西,看起来软软的,就好像棉花糖——但不会比狸猫的眼球更大。
  猎物的体型让花狸猫的毛重新变得伏贴,它蹲坐在这东西面前歪着头,专心致志地看了它一会儿,又用两只前爪拍球似地把这东西拨来拨去。
  那团“棉花糖”缓缓变换形态,就好像一小团彩云。
  天性令这只猫变得兴奋起来。拨弄一会儿之后它又将脑袋低低地伏在地面上,用两只大眼睛看着对方,而后像扑击猎物一般围绕着它跳来跳去,搅得地上尘土飞扬。
  狸猫玩了两分钟。其间那东西只是缓缓动了动,就不再理它了。
  没有猎物的配合,狸猫渐渐安静下来。它忽然收住脚步又看了那东西一会,低下头去将它一口吃掉了。
  肚子里一下就暖和起来,狸猫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充满了力量。
  它重新坐回原地张大嘴打个哈欠,又洗了脸,脚步轻快地向远处跑去。
  半个小时之后,它看到一团亮光。
  那是一栋小小的简易房屋,窗口透出柔和的灯光。这房子就在人群聚居地的外围,看起来好像“离群索居”——即便距离最近的一栋执勤士兵营地也有十几米远。
  光亮代表着温暖。它跑过去,借助后退的弹力蹭地一下跃上窗口的窗台。
  于是和里面的女孩对了眼。
  眼下张可松正坐在桌面写信。不是她的私人信件,而是有关今天发掘出的那具骸骨的详细报告。
  明天将会有专车将城里的信件一同送出去,转运到附近的基地,并且由一架经过改装的喷气飞机送往帝国。只是她的心情激动,一张纸上连着出现了三个错别字。因而她气恼地将报告揉成一团、揉揉眼睛,向窗外看去。
  结果发现那里有一只猫。
  毛色相当漂亮的一只花狸猫,就好像是刚刚从谁家跑出来的。
  那小东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有跑开也没有其他动作。张可松之前抑郁的情绪因为看到了它而烟消云散,试着慢慢站起身——狸猫只微微向后退了退。
  于是她凑到窗前,将一扇窗拉开了。狸猫还没有跑,只是微微抬起了一只小脚爪。
  张可松拿起桌子上快要见底的午餐肉罐头,在窗口晃了晃,轻声道:“来呀。”
  狸猫抽了抽鼻子,又严肃地看看张可松,那神情就好像在考虑某件有关宇宙存亡的大事。
  十几秒之后它做出了决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凑过来,湿润的鼻头在罐头开口处嗅了嗅。于是张可松将罐头放在桌面上,坐下身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纸,继续写字。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轻轻的、“啪嗒”一声。狸猫轻盈地跳到桌子上,尾尖黑色的短毛在她的信纸抬头出扫过。
  可松没有抬头,只微微笑了笑。
  当她安心写完报道的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分了。
  狸猫缩在她的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还不时地动一动,将头埋在两只小爪里。张可松给信封封了口,又盖上加急的印鉴、拉上窗户,伸手在狸猫的身上摸了摸。
  这小东西的毛发油光锃亮,身上热度惊人,就像是一只小火炉。
  而她觉得小腹又隐隐地痛起来,于是将狸猫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狸猫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耐烦地瞧了瞧她,就任由她将自己揉成一个团。
  然后张可松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一年又四天。
  然而她从不相信李真会真正死去。就如她之前不相信,李真会是什么叛国者。
  多么可笑——一群心怀叵测的人迫使他远离故土有家难回,又为他扣上那样一顶耻辱的帽子。然而权力的纷争还没有结束,第二次极光便出现了。同时到来的还有全国性的恐慌、太平洋舰队覆灭的消息、三宝颜的可怕的类种。
  战争与灭亡的威胁改变了很多事——国内的斗争就好像两个孩童在彼此纠缠,一旦大幕被未知的力量拉开、他们发现自己身处鲜血与火焰飞溅的战场之上时,从前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因为被他们奉为至宝的核武器、战略打击力量失去了作用。
  应决然同她说过三宝颜的类种被消灭之后国内的反应——先是恐慌。
  人类失掉毁城灭地的力量,然而一个不完全觉醒的类种却可以制造出上百万的难民潮。即便因为电子设备的全面瘫痪消息的传递变得滞后,然而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件事还是被公众知晓。
  然后便是大规模的抗议——在帝国强而有力的统治下,菲律宾的一座城市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而军方却毫无作为这消息令绝大多数人心生不满,同时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深深的忧虑。
  太平洋彼岸发生的事情瞒不过去,李真所做的那些事情也瞒不过去。
  因而在这种压力下,两个基地之间的争端终于被强力压制下来。为了平息人们心中的惶恐与不满
  牺牲者被推上舞台。
  制造一个英雄总能有效安抚人们的心灵创伤、重塑人们的信息,然而
  在她看来这只是另一种侮辱罢了。他又怎么会乐意见到自己所做的那些事被那种人拿来利用。
  猫在怀里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张可松睁开眼睛。
  窗外走过了两个巡逻兵,天幕还是血红的颜色。
  她微微皱眉,将猫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到门外。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觉得自己心情烦躁,胸口积聚着一股闷气。虽然有很多说法可以解释自己眼下的异常——例如生理期、例如白天找到了疑似北川晴明的骸骨
  然而还是觉得心里发慌。
  就好像胃部突然悬空了、吊在身体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气闷感
  就和极光出现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的能力发生了“进化”。原本只能单纯地感应到某些人和事,然而就在强烈的光亮突如其来地降临那一瞬间,她忽然产生了可怕的幻觉。
  就好像整个人跳出了这个世界,冷眼旁观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在三宝颜的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
  她确信自己所见的就是当日的某些片段——那些影响与幸存者的描述分毫不差。
  如果说这就是先知的力量,那么接下来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倘若那便是类种,就让类种被彻底消灭、让她的李真活下来。
  事后安小姐告诉她,那的确是自己使用了“先知”的力量——观察。
  也就是说自己做出了一次预测。
  迄今为止还没有先知的“观察”失效的先例——那么李真呢?
  类种的确被彻底消灭了,他呢? 
  


第三章 “创造”未来

  她一直坚信自己的观察结果是正确的——尽管她不清楚这种预言未来的力量通过什么原理发挥作用。因此她在这里整整待了半年的时间。可事到如今她的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那真的是北川晴明的骸骨
  这意味着李真一直没有来找她。
  那么就是说
  他还没有苏醒。
  是的,苏醒。她本能地厌恶“复活”这个词儿。没有死去,谈何复活?
  可是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的信念也不那么坚定了。她也觉得便是因为这道小小的裂缝使得自己艰于呼吸,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将她抛弃。
  张可松站在覆满夜空的红光之下,很想再使用一次能力,进行一次“观察”。
  但她抿了抿嘴,想起那个人的话来。
  那个“先知”。
  在得知自己的消息之后,那人是通过电话与她联系的。当时她身处一个被严格保卫的密室之中,屋外有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卫警戒,就好像在防备什么有可能突入北方基地、又突入这片保密区的敌人。
  那人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必须离开帝国本土。先知的力量会相互影响。”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但没能弄清楚,最终还是那个人进一步解释——
  “先知的预言的确是相当准确的——在没有其他人干扰的情况下。”
  “但观察是一种强大而可怕的、远远超越了人类一切认知的力量。这种力量神秘而不可控,在每一次观察之前你必须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或许你会预言到你想要的结果,然而那个结果以何种方式实现,却不是你能够掌控的。”
  说到这里之后那位先知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等待张可松思考、发问。她细细品味这番话,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预言”。这意味着未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定数,先知仅仅是通过“观察”的方式将它记录下来,然后传达给其他人。
  如此说来不论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都已被注定。
  那么,“也许你会预言到你想要的结果”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预言”可以随着“先知”的主观愿望而改变?难道“先知”可以让自己获得“好结果”,而不要“坏结果”?
  她思考很久,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对方的回答却是——
  “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这也是她刚才对那只花狸猫心生好感的原因之一——因为那个小家伙让她想起了薛定谔的猫。
  薛定谔的猫是关于量子理论的一个理想实验,张可松对于这种事情原本没有太大兴趣,但李真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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