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屋子里才呆了一会儿,静颜就明白了柳老夫人为什么会将自己发落到了这里,竹子建造的屋子不若土木结构的房屋保暖,纵然窗子全都关严了,寒风却还是顽固的透过竹片间的缝隙钻进来,屋子里自然也不会再有炭盆,静颜冷得直哆嗦,那个粗使小丫头见了,忙将被子抱过来裹在静颜身上,静颜低头一看被子,心里又凉了半截,白粗布的面子,里面的棉絮薄得能看得见另一边的手指,纵是紧紧的裹在身上,也挡不住那汹涌透体的寒意。
小丫鬟有些内疚的看着静颜,“大少夫人,这些,都是老夫人命送来的,奴婢奴婢也没有办法。”
静颜轻轻摇头,笑着道,“她送我到这里来,原本就是为着让我不好受,我不怪你。”
看一看那小丫头,她决定和她说说话,就问,“嗯,你叫什么?”
那小丫头忙回道,“回大少夫人的话,我叫杏花。”
“杏花,”静颜喃喃的念,“好名字啊,你是春天生的?”
“是呢,大少夫人怎么知道的?”杏花惊奇的问。
“杏花开在春天啊,嗯,你也别叫我大少夫人了,以后只叫我叫我颜姐姐吧,”静颜突然决定要做回自己,于是让她叫自己的真名字。
奈何颜和嫣字的音极相像的,杏花却是分不清,只憨厚的道,“奴婢不敢。”
“没事的,叫吧。”
夜很快降临,竹心苑里更是冷得刺骨,静颜裹着那床薄如蝉翼的被子,瑟瑟的发着抖,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睡着,睡着了,许是就不觉得冷了罢。
却听院子里突然有“扑”的一声响,随即有人在磕着院门,外面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是杏花出去查看了。
“谁,谁在外面?”然而杏花问时,外面却又没人答应,很快的,就见杏花抱着俩大包东西进来,向静颜道,“大少夫人,不知是谁扔了这些进咱们的院子里来了。”
静颜让她剔亮了灯,打开那两包东西看时,却见一包是自己平时的衣裳,另外很庞大的,亦正是自己在东苑里用的被子,静颜顿时奇怪,问杏花道,“你有没有扒在门缝上看一看,瞧瞧是什么样的人么?”
杏花懵懵懂懂的摇头,“奴婢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就抱着东西进来,要不,奴婢现在再去瞧去。”
“不用了,人肯定早就走了,”静颜摇头止住,看着这两包东西,她一时想不出是福还是祸,身上又冷得难受,干脆就不管了,让杏花将被子铺好,先睡了再说。
身子上不冷,睡得自然也就稳了,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静颜眯着眼睛对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想到自此以后不用再去齐晏堂请安,她往被子里缩了一缩,索性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时,日头已经到正午,她伸着懒腰坐起来,杏花正坐在床边绣着鞋垫,一见静颜醒了,忙放下鞋垫过来道,“大少夫人好睡,这都是中午了呢。”
静颜点点头,将衣服厚厚的穿了一身,杏花却为难的对她道,“大少夫人,这里没有热水给您洗漱呢,原是说有木柴的,却都还没有送来?”
静颜在四下里转了一圈,就指着那井,“没关系,用井水洗脸也是一样的。”
“井水?”杏花吃惊的道,“那多凉啊。”
“冬天的井水不凉的,打上来吧,不妨事,”静颜边说边自己散下发髻,拿木梳慢慢的梳起来。
杏花只得用木桶打了半桶井水上来,舀到盆里捧到静颜面前时,静颜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倒笑了,指着那盆里的水道,“你仔细看,这水是不是有热气冒上来,我没有骗你吧。”(井水乃是恒温,冬暖夏凉,上次看《九重宫阙》说井水结冰了,烟郁闷死。)
一时洗漱完毕,静颜其实第一次在这样冷的天用井水洗漱,虽说有些受不住,用完后,倒觉得比往日还精神些,杏花端上午饭时,虽只是普通的红薯饭,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有件事要跟亲们打个招呼,今天编辑给我这篇文解禁了7章,后面的不会解了,我也不知道为毛这样做,所以亲们发现这个问题后,不要奇怪,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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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却纳罕起来,“大少夫人,怎么您被关到这里来,就不觉得伤心么,都没见您哭呢?”
“伤心吗?”静颜一楞,她喃喃自语,“是啊,我,我就不伤心吗?”
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并不多伤心的,君桓没有休自己,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还有余情他舍不得?而自己还能留在这里,还能保留住他妻子的身份,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机会?而静嫣,纵是机关算尽,也不能做君桓的妻子,算不算是她的失败?
自己此时住进这里,虽然艰苦却也清净,静嫣,我都已经被关在了这里出不得房门一步,你还能再诬陷我什么?
这样想着,她就笑了起来,却是反问道,“杏花,你觉得哭了有用吗?”
杏花一怔,随即摇头,很老实的回答道,“没用。”
“那不就是了吗,”静颜转头来到临水的窗边,她一推窗子,后花园里的景致随着寒风一起扑进来,杏花要阻拦被静颜止住,她笑对杏花道,“你看,这里冬天难熬,到夏天时满眼红伞翠盖,荷香满屋,却是极好的地方呢。”
“大少夫人肯这样想就好了,”杏花这样说时,语气里却分明还带了些别的东西,只是,静颜并没有察觉得到。
转眼,她住进竹心苑已经半个月了,这里果然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有人将粗劣的饭菜按时送过来外,竟是飞鸟也不愿意在这里多驻足的,好在静颜心里安静,闲来无事,她只帮着杏花绣鞋垫,倒也不觉得这日子多难过。
那木柴什么的,却到底送来了,杏花自己用泥和了个小炉子,每日给静颜烧水时剩下的木炭,就都放进小泥炉子里,放在静颜脚下,那送饭菜的人和她也是相熟的,偶尔给她带些芋头毛栗子什么的,她就将这些放进小炉子里焖着,供静颜打牙祭,一时间,主仆二人竟也过得其乐融融的很。
静颜有时也将临水这一面的窗子推开,透过窗子向后花园里看去,希冀着能看见那个她熟悉的身影,这些天,他好吗?
自己被关到这里来,他有没有一点点的难过,有没有一点点的失落呢?
其实在思念君桓的同时,她心里亦暗暗的惦记着君楷,杏花告诉她说,她被关柴房的那一夜,君桓和君楷竟不知何时都出现在柴房中,并且为了她大打出手,而众人都看到,因君楷将她抱在怀中施展不了身手,被君桓打得吐血晕厥,到今日还没好。
那天在柴房里,他真的去过?
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静颜使劲的摇一摇头,对于君楷,她的脑子里只停留在他古灵精怪的哄她开心时的样子,他爱自己,这,实在是一种太过诡异的感觉了。
只是虽然事情有些荒缪,他却到底是因为自己而受的伤,在她的心中,还是希望他能早些痊愈了,并且能从此敛了心神,和君桓重新兄弟和睦,再无隔阂。
杏花看她脸上浮泛起悲伤难过的表情,吃不准她在想什么,又不敢多问,只好拿过一件披风替她披上,静颜回头看见杏花脸上的担忧,就轻轻的笑一笑,回身坐到桌前,无意识的翻检着桌上的鞋垫。
——
想到君楷时,当天夜里,君楷竟来了。
当杏花隔着院门问清来人回禀给静颜时,静颜很是吃了一惊,“他,他的伤好了?”
杏花轻轻摇头,“奴婢也不知道,隔着院儿门,也看不到,二公子只说有话跟您说,让您无论如何出去见他一见。”
君楷突然来到,静颜半点准备也没有,顿觉无措,她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转,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一咬牙,披上披风出了屋子,屋外的风极大,吹在竹叶子上哗哗的响,静颜深吸一口气,走到院门边,轻轻的“喂”了一声。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叫道,“大——嫣儿。”
这一声嫣儿,让静颜很是尴尬,她忙道,“二弟,请别这样叫我。”
往日,她都是叫他的名字,此时刻意改成“二弟,”分明就是要让院门外的那个人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院门外静了一刻,君楷的语气就变得坚定,“嫣儿,有的话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不会再往回收,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想要爱上你,可是我真的就爱上你了,”说到这儿,他很是自嘲的笑了一声,“老天爷真会作弄人,竟然让我爱上了自己的嫂子,哈哈哈。”
静颜的心里顿时一颤,她好像看见了君楷困苦而又无奈的样子,轻轻摇头,她轻声的劝,“你当日也说,我对君桓或许只是习惯,如今你的这份心思,想来才真的只是你自己的误会,二弟,你这样聪明,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不,那不是误会,嫣儿,看见你受苦,看见你流泪,我心里会疼,会很疼很疼,嫣儿,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君楷一听静颜的话,他顿时激动起来,激烈的想要让静颜看清楚他的心。
静颜却深觉疲累,知道这件事争执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她试图让他明白现实,“二弟,是真是假,你和我的身份都在这里,这注定了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不切实际的空想,所以,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想着这件事了。”
君楷却不听,他一把抓住院门上的把手,激烈的道,“嫣儿,什么身份什么鸿沟,我是不信这个邪的,我要带你走,我不能让你这辈子都空耗在这个冰冷荒寂的地方,我今天来,就是就是为了要让你安心。 ”
“二弟,你糊涂,先不说我会不会跟你走,只说你为我这样一个女子背弃爹娘兄长,让他们为你伤心生气,你该当不该当?”静颜不意他的脑子里竟有这样骇人的想法,唬了一跳,忙要打消他这个念头。
这番话显然起了作用,君楷将头抵在冰冷的院门上,久久默然,隔着门,静颜听到外面的呼吸声急促又压抑,她轻叹一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二弟,我不能累你成为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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