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楷就挠一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一行人进了屋内坐下,多娜命人摆上饭菜,大家吃喝饱了后,多娜就屏去下人,握着一杯热茶,向三人问道,“君楷哥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柳君楷和柳君桓就对视一眼,柳君楷道,“李彦宏一心要杀我父母,他和皇后内外相攻,要昏君日内斩我柳氏一族,皇帝昏聩,已有应允之意,只待太后寿诞一过,只怕就要下旨,”说到这儿,他满脸悲愤,长叹道,“可怜我父母如今被关在滴水不漏的天牢里,我和大哥纵然有肯下油锅的心,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多娜眼圈儿红红的看着柳君楷,像是深为他心中之痛而痛的样子,突然,多娜就一惊的道,“那,你们拼死要进洛阳,难道,难道是?”
“是的,若是迫不得已,我们就只能去劫刑场,”边上柳君桓阴阴开口。
“劫刑场,那多危险啊,那可是死罪呀,”多娜见果然被自己猜中,她这一惊更甚,一把抓住柳君楷的手,“君楷哥哥,我不让你去,多娜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柳君楷就笑,“父母有难,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救得了救不了,其实也就是我们做儿子的一片心罢了,若是能救得了,父母脱离杀戮,自然是好,若是救不了,我们兄弟和父母死在一处,黄泉路上搀扶二老过奈何桥,也是我们做儿子的最后一片心了。”
边上静颜直听得脸色发白,颤着声音叫道,“君楷。”
柳君楷转头看她一眼,又微笑回头,向多娜道,“如今我和大哥只一件事放心不下,孟二小姐本身处柳家之外,实乃我兄弟牵累于她,让她有家不能回,只求公主看在君楷面上,帮君楷照顾些日子,三五年后,这件事淡了,再请公主暗地里送她回孟家。”
“君楷,”静颜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她眼中含泪,对着君楷连连摇头,却是连她自己也说不上,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
柳君楷的眼里渐渐的阴霾下去,然而只是一瞬,他目光中就又多了另一种东西,复杂中带着释然,甚至,还有点子欣喜,他本是要伸手去握静颜的,却又缩了回来,向多娜深深点头,“我兄弟二人此次凶多吉少,所不放心的,就只颜儿一人,若能得公主帮助照顾,君桓来生当牛做马报答。”
“君桓,”静颜的心里又是一颤,眼里的泪终于滴了下来,落在胸前绣着西赫特有图案的衣襟上,仿佛是花,一朵一朵,慢慢的洇散开来
多娜看看三人,眼里亦莹然有了雾气,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道,“呀,不好。”
君楷一愣,“怎么不好?”
多娜看着静颜,“之前为了让那个姓赵的不怀疑,我按着大哥吩咐的,故意将帘子挑开和他说话,为的是索性让他看到马车里面的情形,马车里外面是我和阿宝,幔子后是静颜姐姐故意露出的半张脸,他知道马车里都是女眷,既不能怀疑也不敢怀疑,可是如此一来,就让他知道西赫是来了两位公主,这。”
君桓和君楷就都是一愣,是呵,当时只想着,那赵文胜搜过了西赫所有的东西,只剩了公主乘坐的马车未看,或许赵文胜也确实不敢连西赫公主所乘坐的马车也搜,但事有万一,若赵文胜找了别的借口试探,那时多娜就必定变得被动,所以柳君桓才让多娜索性掀起帘子让赵文胜看个够,而马车里被青色的幔子一遮为二,赵文胜自然会奇怪幔子后是什么,所以,这才让静颜半掩半现的露出半张脸出去,赵文胜看到幔子后是个女子,他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再为这道青幔提出疑议。
可算来算去,却没有料到这一层。
柳君桓想了想,就道,“好在,你跟那赵文胜说过她不懂中原话,如此看来,你进宫贺寿时只有带上她了,她只要死不开口,再谨慎些,想来也露不了馅。”
柳君楷却摇头,断然道,“不行,若是让人认出来呢,毕竟太后寿诞时,拜寿之人并不单只西赫公主,朝中诰命们都会去的,九王妃也会在,她是认识颜儿的。”
柳君桓的拳头松了又紧,“九王只想拿我们当棋子,一见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踢了出来,只是我是,就算他的王妃认出了颜儿,只怕也不好说出来的,毕竟,一旦颜儿泄露了身份,就会将他窝藏我的事招了出来,他也得不了好儿去。”
静颜也道,“我在家中做女孩儿时,极少见到外人,也就是嫁去你家,给公婆敬茶时见了一些人,我却不记得是哪些的?”
“他们都是柳家极近的亲戚,如今都在牢里了,倒也不用担心,”柳君桓轻轻拉过静颜的手,“只是,那九王妃你还是能避就避的好,尽量别跟她打照面。”
柳君楷就冷笑,“进了宫,她们两个就是蒙头苍蝇,进退全由不得自己,哪里是说避就能避得了的,我不同意。”
“可是若我不进宫,岂不是让多娜公主为难,赵文胜明明见到西赫来了两位公主,彼时又少了一个,不明摆着让人对多娜公主起疑心么,”静颜摇摇头,“我是一定要跟多娜公主进宫的,而且,我也正想着借此机会打听下贵妃娘娘的事,你就别拦着了。”
多娜就点头,“颜姐姐说的是,我这几天将西赫的风俗规矩礼节等都告诉你记着,到了宫里后,你只跟着我后面,什么话也不说就可以了。”
静颜点头,向多娜恳切的道,“如此,烦劳公主了。”
君桓兄弟二人对看一眼,就全都黯然的低头,深为让静颜一个孤身涉险而深觉愧疚。
可是他们也知道,静颜说的是对的,一来,再没有连累多娜的道理,二来,这也正是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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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多娜除了安排人向宫内寄拜帖,就是领着阿宝教静颜西赫的礼节规矩,又捡了几句日常的西赫对话教给静颜,她笑道,“咱们进宫,时不时的用西赫说几句,就没有人会质疑你的身份了。”
静颜点头,“多娜公主想的真是周全,真不愧是女中英杰,君楷每每提起,都是赞不绝口呢。”
多娜的眼里就亮了起来,“颜姐姐,君楷哥哥他他经常提到我吗?”
“是啊,我还知道他和你在雪地里打架。”
“哎呀,君楷哥哥怎么连这个事儿也说啊,”多娜就脸红起来,她扭着手指咬牙道,“那次,那次明明是他不讲理。”
“是啊,确实是他小气了,”静颜就笑,“一个大男人,怎么却跟一个小姑娘过意不去,忒没出息。”
“那也不是啦,是我先弄破他的披风,他才发火儿的,”一听静颜有责怪数落君楷的意思,多娜忙又要袒护他,“颜姐姐你不知道,他可宝贝那件披风呢,后来我让绣娘去帮他缝补时,他推却不肯,却自己拿着针线在那儿横七扭八的缝,我瞧那针脚实在不能看,想抢过来帮他时,他一把抓过去,碰也不让我碰的。”
说到这儿,她歪着头想了想,就带了些紧张和一些神秘的,向静颜问道,“颜姐姐,那件披风是是谁送他的呀,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而静颜却在听到她前面的话时,已经痴了。
多娜等了半天,不见静颜回答,她伸手轻轻一推,不解的叫道,“颜姐姐,颜姐姐。”
“呃,什么?”静颜这才回神。
多娜就撅了嘴,“颜姐姐,你在想什么啊,我在问你话呢?”
“哦,我,那个,咦,你在问我话,问什么啊?”静颜忙让自己定下心神,把话茬开来。
“颜姐姐,”多娜又羞又窘,却到底还是鼓起勇气,将之前的话又问了一遍,静颜才定了些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呃,这,”面对着多娜殷切的目光,静颜心愈发的乱,只得硬了头皮道,“那件披风是我送的,大约他是觉得对不起我,这才。”
她并没有说谎,多娜却没多想,她顿时高兴起来,拍了手道,“原来是这样,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长嫂比母,你送他的披风,他自然不敢怠慢的了。”
静颜连指尖都是凉的,她勉强朝多娜点一点头,来到一丛蔷薇跟前坐下,蔷薇正是开得热烈的时候,浓郁的香气兜头扑脸的将静颜裹住,她的眼里却涩了起来,摘下一朵凑到鼻前,她心里在想,柳府里假山下的那簇蔷薇花架上,此时也定是热闹缤纷,花香四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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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等到太后寿诞时,宫里就有人来传太后懿旨,道请两位西赫公主入宫。
多娜想的没错,那赵文胜果然将她的事报了进去,亦果然就说是两位西赫公主的。
接到懿旨,柳君桓等人深为庆幸,庆幸他们能够早早的想到这一层,早有防备。
为静颜换上一身西赫的衣服,多娜又上下仔细打量了半晌,确定没有哪里不对了,这才拉着静颜出来,君桓君楷都已在门外等着了,见了静颜,君楷满脸都是担忧,不停声的叮嘱,而君桓却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他的眼里尽是浓重的,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上了马车,随着宫里的来使一路向皇宫方向而去,静颜到底紧张,手心里湿了又湿,多娜看在眼里,她拉过静颜的手,轻轻点头,静颜强向她笑了一笑,以安多娜的心。
不多时,马车进了宫门停下,二人下了马车,各自上了早早等候的小轿,小太监们抬起轿子一路飞奔,却是脚下无声轿子平稳,轿内之人丝毫不觉颠簸的,若是身在皇宫这样戒备森严,生死一瞬的地方,静颜只要为轿夫们的脚下功夫赞叹起来。
轿子停下时,就有宫女迎上来扶出二人,笑着道,“太后娘娘才还说二位公子也该到了呢,这就来了。”
静颜牢记自己不懂中原话这一点,宫女无论说什么她也不露一点反应,待多娜叽里咕噜对她说什么时,她才微笑着点点头,她和多娜早就说好,如果多娜对她说她听不懂的话,她只要微笑点头做出赞同的样子就好,偶尔回一两句她学过的,这样才能不露破绽。
进了太后所住的仁寿宫,太后正坐着跟人说话,静颜随着多娜用西赫礼大礼而拜,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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