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阮乔眼皮猛的一跳。随即点点头,任由护士将自己的衣袖卷起来,套上血压仪。
冰冷的听筒贴上手臂的皮肤,阮乔终于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看着门边上那个黑沉沉的影子,阮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护士,门外是不是有人站着?”
护士收起血压仪,羞赧的点点头,其实刚刚阮白已经拜托过自己千万不要提起他在外面的事情,可是一想起那个俊美的男人缩在门边上瑟瑟发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那是你的男朋友吧。他很担心你,而且受了伤。昨天帮他包扎的时候看他神情恍惚的,正为你担心呢。”护士羡慕的笑起来,“整整一个晚上他就站在门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昨晚那么冷,他冻的嘴唇发紫也不愿意接受我们给他的毯子。”
阮乔皱起眉头,这只小狗看来又犯了倔强的毛病了,总是自讨苦吃很好玩么?
“麻烦你叫他进来。”阮乔叹一口气。
护士点点头,朝门外走去,隐约间听到门外有人对话的声音,接着马上安静下来。门外的黑影动了动,却没有马上进来。
阮乔沉着嗓子,不耐烦的揉着眉头:“不进来就给我滚。”
黑影似乎一怔,却立马动起来。房门吱呀一声,阮白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进来,在阮乔床边停住,苍白的脸上一双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阮乔,嘴角狼狈的肿起一块青紫。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
阮乔拍拍床沿,“坐。”
阮白温顺的靠过来,乖乖的在床边坐下,眼睛却依旧没有离开阮乔。
“哑巴了?”
阮白摇摇头,看着阮乔的脸嘴角动了动,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咬着牙才没有喊出来。
阮乔见他一脸痛苦,知道他是伤口泛疼,忍不住放缓了语气:“为什么不进来?说话,不许装哑巴。”
“安阳在。他不喜欢我。”阮白说完,深深呼出一口气,不敢看着阮乔的脸。
“他以后都不会在了。再不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阮乔的心像刀割一样疼,还吱吱的冒着血水。
阮白怔了怔,低下头,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阮乔的手。他的手很冰,可是他发现阮乔的手更冰,他不敢使劲,害怕阮乔不高兴会抽出来,挣到点滴,等了一会,却发现阮乔完全没有反应,自己因为紧张而变红的手掌心里,静静的待着的阮乔的手,纤细,苍白,五指紧紧的蜷缩在一起,然而没有要挣脱的迹象。
抬起头才发现,阮乔已经闭上了眼睛。歪着头倚在竖起的枕头上,凝重的皱着眉头,表情痛苦。阮白伸手揽过阮乔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处,阮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蹭了蹭阮白的下巴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阮白看着阮乔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表情变得平和,不禁弯起嘴角笑起来。隐隐约约间,传来阮乔呐呐自语的呓语。
“他不在了。好冷。”
阮白眉间一跳,抱着阮乔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伏下头贴着阮乔缠着纱布的额头轻轻一吻,感觉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阮乔身上独特的体温。
“有我在。你不会冷。”
末了,阮白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只会痛。更痛。”
☆、第十二章
天气很好,太阳暖暖的照着,把这几天身上沾满的消毒水的味道统统蒸发。
阮乔在强光下眯起眼睛。不知不觉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整天不是挂盐水就是吃五颜六色的药,要不就是被人推着到处做检查。快难受死了。
“乔,怎么了?”阮白提着行李从大门出来就看见眼前发怔的阮乔。
“没什么。”阮乔轻轻摇了摇头,低着头往前走。刚刚在树荫底下有个高瘦的人影,一闪即逝,还以为是安阳。哪知是自己多想了。根本是个陌生人。阮乔扯扯嘴角,太可笑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吗?安阳不会来了,他不会原谅你。这一整个星期他都没有来看过你,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不是吗?
阮乔咬咬牙,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矮身上了车,却发现阮白一个人直愣愣的站着,满脸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上车。”
“乔,你要坐。这个?”阮白指了指计价器,他的手指很好看,细细长长,却骨节分明,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坐起来却分外优雅。
阮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阮白再不迟疑,一矮身坐在阮乔身边。
车子发动起来,床两边的风景开始飞速后退。由于天气好,虽然还是很冷,可是街上的车辆行人却很多,车子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一路无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后座各自看着窗外。
车子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来,司机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发现车子里的气氛过于沉重,于是看着后视镜里两个人。
“两位是夫妻吗?”
阮乔一怔,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司机是在和他们说话,刚要反驳,却听见身边传来阮白带着笑意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也许是兄妹。”
“不会不会。”司机摆摆手,一脸笃定的说道,“你们两个身上可没有兄妹的感觉。”
阮白弯起眼睛,偏头笑看着身边一脸无奈的阮乔,用略带暧昧的口吻说:“是吗?这么说我们有夫妻的感觉了。”
阮乔沉了沉嘴角,只觉得脸颊快要被阮白灼热的视线给烧灼了,却硬是忍着一句话都不说。
司机偷眼看了看两个人,恍然大悟:“哦。两个人在闹别扭。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再说了,别说你们这小夫妻,想我们家老夫老妻还斗气呢。”
“绿灯了。”阮乔硬邦邦的打断司机的话。
司机哎呦一声,利落的松开刹车,车子这才又缓缓行驶起来。车子里的气氛似乎起了变化,没有了原先的冰冷,反倒有一些莫名的暧昧。
“今天是亚洲最大的服装设计集团,A—line公司会长的长子季珉瑞回国的日子。今天下午三点钟,掌管着A公司大权的季氏全体股东都在国际机场迎接这位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据了解,季珉瑞5岁起就在加拿大生活,现已取得MBA学位,此次回国正是为了接手集团。可靠人士透露,季珉瑞会先担任集团本部长一职,而且”
出租车的广播里,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将阮乔的思绪拉回来。
A—LINE?好熟悉的名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呢?应该没可能,自己再怎么无知,光看这个什么季珉瑞回国的架势就该清楚这个集团非同小可。
“嗬。真是了不起。瞧瞧,这一读完书回国就是本部长了。年纪轻轻的。前途无量啊。”司机感慨的说。
“是吗?我倒觉得是他上辈子运气好。有个好老爸。供他出国留学,给他留着高官厚位。”阮白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是冷冰冰的。
“那也是人家的命。这个A—line集团可不是一般的大。听说现在可是全亚洲服装的这个呢!”司机空出一只手,向着后视镜比了个大拇指。
阮白不再答话,闭上眼睛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广播已经转到了广告,似乎是什么大赛的宣传,阮乔没有去细听,只觉的身边的人有一瞬间变得有些陌生。
车子在小区外停下来,两个人下了车。看着眼前依旧破败的楼房,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房子还是老样子,在这样强烈的阳光下却依旧没能多添一丝的光彩。
推开咯咯作响的铁门,脚步声在回廊里变的很空洞。阮乔拿出钥匙,突然发现屋子的门竟然开着一条细细小小的缝,屋子里隐约有些屁屁乒乓的声音还夹带着男人低声的抱怨。
神经一下子蹦起来,阮乔的呼吸不由得一滞:该死。难道是陈彪那帮家伙这么快卷土重来?要不要躲?上次走运警察来得及时,这次如果再被抓住,肯定没命了。
“乔?”
阮白从门外进来,发现阮乔僵直着脊背站在门外。
阮乔一个激灵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的用眼刀剐了他一顿,这个没头没脑的,经过上次的事情居然还能这么没有眼力劲,“小声点,不要命了是不是?”
阮白一愣,随即眯起眼睛好看的笑起来,把阮乔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心,一面坦然的推开门进去,一面笑道:“别担心。里面没有那些坏人。”
“你怎么知道?”阮乔皱起眉头,跟着他进了屋子。
浓烈的油烟从厨房涌出来,混合着一股极呛鼻的味道,很显然是烧焦了。厨房里还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有人哎呦一声绞痛,随即又是一阵切菜的声音。
阮乔瞪大眼睛,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是安阳的脸。心突然激动的跳起来,颤着声音朝厨房喊了一句:“谁在里面?出来。”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一个人捂着脸讪讪的走了出来。男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卡其色毛衣,腰间系着那条安阳的蓝色围裙。
“是我。”
阮乔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已经从激动转为失落,接着又换为一贯的冷淡,“你来干什么?”
阮育肩膀一僵,缓缓放下手,老老实实的垂在身侧,与阮乔极为相似的脸上此刻却展露出一个阮乔绝不会有的傻笑,让人有种诧异的感觉。
“阿乔,我没偷钱。真的!不信你搜!要是再偷钱我就不是人!”阮育上前想要挽住阮乔的手臂,却被阮乔冷冷的躲开。
“别碰我。”阮乔冷眼瞪了阮育一眼。
“是是。我妹妹的手当然只能由我的妹夫拉了,对吧。”阮育笑着朝两个人牵着的手扬扬下巴。
“什么妹夫?嗯?什么时候!”阮乔顺着阮育的眼光一扫,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一直拉着手站在这里,仿佛手背上被火舌卷过,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挣脱开来,“不小心而已。小心你的嘴。”
阮育举起手表示投降,一脸心知肚明的表情。随即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