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阮乔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似乎是走神了。转头才发现季珉瑞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他正直直的站着看着自己。
阮乔顿了顿,朝他走去。
“什么事?”
阮乔豁然瞪大眼睛:“你真的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季珉瑞一脸的平静:“不知道。”
“你该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吧?”阮乔挫败的皱起眉头:“在澳洲的时候,你答应帮助应氏,我帮你完成融资。然后,等发布会结束之后,由你宣布分手,从此我们分道扬镳。”
“是有这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季珉瑞微微勾了勾嘴角。
阮乔咬着牙强忍住翻涌的怒火,回顾四周之后,才压低声音道:“那你还答应言之溪叫我当什么总监助理?”
“发布会还没结束。”
“可是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在风口浪尖啊。离发布会不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我应该尽可能不引起任何注意才对。你这样我怎么脱身?”
阮乔抬眼,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季珉瑞。两人的距离这样近,触手可及。可是又这么像一个梦境,稍一用力呼吸就会击溃。
季珉瑞俯下身逼近阮乔,阮乔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贴着墙壁:“脱身?”
阮乔的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不要说得你很委屈。这段时间我也不好过。”季珉瑞残冷的笑起来,手指轻轻滑过阮乔的脸颊,感觉手下人在微微颤抖,对自己的恐惧表露无遗,眼中不禁一沉,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朝着阮乔的嘴唇吻了下去。
不过是一秒钟的呆愣之后,阮乔愕然反应过来在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竟然没有想要推开季珉瑞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唇上热热的温度霸道的传到齿颊之间,季珉瑞捧着阮乔的脸深深的吮吸着阮乔的嘴唇,好像要把阮乔四周的空气全部吸空一般。
脑袋里一片空白,星光似乎在眼前飞速的旋转着,然后冲上天空最顶端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将整个夜空点亮。
怎么办,好像沉沦在他的吻里了。连呼吸也被带走,手不自觉的攀上季珉瑞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最冰冷的男人那里寻找一点温度。是不是有点可笑?
季珉瑞微微眯起眼睛,骤然收回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两人僵硬在原地,心脏怦怦的跳得飞快。阮乔的背已经被迟来的冷汗浸湿,喉咙里硬硬的哽着,看着季珉瑞冰冷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顿时瘫坐下来。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阮乔却能感觉地板上真实的冰冷。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还是仅仅只是一眨眼的间隙?不知道。似乎身处在时间的轮回外。
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阮乔垂着眼睛:“还有事吗?”
头顶没有听见回答,阮乔抬起眼眸,这才看到竟然是季敏策苍白着脸站在自己眼前,浑身发怔的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
季敏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的游走着,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额头上的纱布上隐隐透着一丝鲜红,刺得阮乔一疼。
“伤口裂开了是不是?怎么不在医院?”
季敏策冷漠的抓住阮乔想要检查自己伤口的手,他的手掌没有一丝温度,比阮乔背后的墙壁还要冰冷。
阮乔眼皮一跳。莫非,他刚刚一直站在这里,那么,自己和季珉瑞。
“你怎么不来看我。”季敏策的嗓子异常沙哑,带着一丝听不出情绪的苍凉。
“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准备下了班就过去。”阮乔不自觉的避开季敏策的眼神,声音小的连她自己也听不见。手腕被季敏策抓的生疼她却没有挣扎。
“是吗。”季敏策冷笑一声,眼里满是说不明的破碎:“你真的会过来吗?”
“会。”阮乔诧异的看着他:“我当然回来看你。”
季敏策脸上的笑僵硬下来,还未等阮乔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把抱住,他抱得那样用力,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感觉怀里真实的温度,不禁闭上眼睛,痛楚的低语:“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阮乔耳边满是季敏策紊乱的心跳,感觉季敏策微微的颤抖着,心不由揪起来:“算数。”
“发布会之后,你会离开他。是不是。”
“是。”阮乔觉得唇边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变成灼热的滚烫。
“我还想再听一遍那句话。”
“什么话?”
“在酒吧包厢里的时候,你说的那句话。”
阮乔垂下眼眸,无声的苦笑。
是啊。就当刚刚那个吻是中邪了。季珉瑞也一定是被自己惹恼了失去理智才对。那个恶魔一样的家伙会看上自己哪点呢?
“我在乎你。”
轻轻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季敏策紧了紧手臂:“再说一遍。”
“我在乎你。”
夜沉沉黑下来,季敏策从病床上慢慢坐起来。黑暗中,看着床边趴伏着的阮乔。她苍白的面容仿佛是黑夜里的明月,深深吸引着自己,季敏策将手边的毯子盖在她身上,随即径直下了床。
从病房出来,看着清冷的走廊尽头那个婀娜的背影,季敏策沉吟片刻,终于迈出了步伐。
“你很准时。”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你想怎么做。”季敏策看着玻璃窗上言之溪朦胧的脸低沉道。
言之溪转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早说过,阮乔已经爱上季珉瑞了。她的心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那天你说要终止我们的计划,说阮乔和季珉瑞只是履行合约而在一起。我早知道这根本是借口。”
“够了。”季敏策沉下脸,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冷:“是我太疏忽。”
“你能够重新接受我的计划,我很高兴。”言之溪笑着上前,伸手轻轻覆上季敏策额头上纯白的纱布,漫不经心的婆娑着:“阮乔的确很在乎你。她一定舍不得你受任何伤害。这就是我们能够成功的关键。”
☆、第二十三章
阮乔感觉有些微凉,慢慢张开眼睛。
黑暗中,那道修长的身影独自站在床边,窗外那一轮即将圆满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遥远的天际,将男人的身形衬托的越加妖冶。
季敏策似乎觉察到什么,转头看向阮乔,黑暗中,阮乔看不见他的面容,只隐隐感觉他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季敏策温柔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几点了?”
阮乔揉着眉头从床沿边坐起来,身上那件毯子便顺着背脊慢慢滑到脚边,刚要弯腰捡起来,季敏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抢先一步拿起毯子。
“两点钟。”
阮乔一怔,自己竟然睡了有五个小时。慌忙从床上起身开始穿鞋子,脚踝却被季敏策轻柔的抓住,冰冷的手心没有一点温度,令阮乔不由自己缩了缩。
“怎么了?”感觉季敏策不同以往的沉默,阮乔莫名感觉有点不安。被季敏策抓着的左脚僵硬着不敢再动。
季敏策垂着头,将鞋子轻轻套在阮乔的脚上,修长如玉一般透明的手指优雅的将鞋带系上:“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是不是额头?伤口又裂开了?”阮乔有些紧张,忙伸手去抬他的下巴想要看看额头上的伤,手却被季敏策一把抓住死死的握在手心。
季敏策垂着头,柔亮的头发微微颤抖着:“我的妈妈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追求者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法国的上流社会。那一年,我妈妈是巴黎最红的模特,因为一次走秀,季润东认识了她。季润东对她很好,从不对任何男人表示好感的她爱上了他。那时季润东刚刚失去第一任妻子,我妈妈天真的以为不用多久就可以正式季太太,谁知道就在不久之后,季润东抛弃了她,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死也不愿意委曲求全,硬是不带走季润东为她准备的安抚金逃到巴黎一个小村庄。”
阮乔任由季敏策握着自己的手,心头无数酸楚一拥而上,嗓子哽咽的无法出声。
“生下了我之后,她曾经试图为了我而去找季润东,甚至自己连亲子鉴定都做了。可是,季润东早已忘了她,其实就在她决然离开的第二天,季润东就已经回国,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感觉季敏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紧了紧抓着的手:“他做的这样绝。伤透了她的心。然后,她就做了妓女。原本那么厌恶的那些男人知道了之后,纷涌而至。你不知道她每一次将那些男人送走之后,趴在马桶边上吐得几乎昏死过去。可是第二天依旧来者不拒。”
“别说了。”阮乔感觉有什么热热的液体重重的掉在自己的手背上,只一瞬间,温热感退去之后,冰冷席卷。
“后来,她跟着一帮职业妓女开始吸毒。吸毒耗费了她所有的积蓄。到最后,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吸毒而做妓女,还是因为季润东。”季敏策低笑一声,他的笑声那样苍凉,仿佛一滴浓的化不开的墨:“我回到季家之后,季润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外宣布我是他的养子,早早为我准备了郊区的一间别墅,意思很明白:无召不觐见。他恨不得抹去一切和我有关的东西。可悲的是与我最直接相关的就是我自己,他却永远没有办法将我抹去。我要笑,无时无刻不在笑。你不知道,我笑起来和我妈妈很像,季润东每次见到我笑,整个人就像一只张牙舞扎的刺猬,可是他拿我没办法。”
季敏策顿了顿,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阮乔。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荒凉,乌黑的头发静静亲吻他的额头,将他的五官衬托的越加遥远:“乔。你会不会不要我?”
阮乔如遭雷劈,整个人僵直的不能动弹,心里那个缺口,原本被什么东西堵得密密麻麻,此刻竟然被狠狠一击,鲜血肆虐。
“从小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