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跟在楚岳身后上了楼，有些摸不清状况：“师父，我一会去看守所。秦汉的父亲现在都还没跟我联系，估计是真的不想管他了。现在一审那边判了死刑了，时间有点紧，这几天我可能就不来律所了。”
楚岳解开袖扣：“嗯，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沉默了一会：“三餐时间要留给我。”
最近秦霜的头发白了大半，不只是因为丧妻之痛，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儿子秦汉入狱。因为他不起诉秦汉这事，现在妻子娘家那边已经跟他闹翻了天，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朋好友全来了，坐在门口就是一通哭，边哭边骂他：“你没良心啊！我姑娘年纪轻轻就跟了你，现在死了，你却连说法都不给我们讨一个啊！你没人性啊！我姑娘真是瞎了眼啊，你现在还在想着帮你那畜生儿子洗罪，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你孩子就是孩子，我孩子就不是孩子啊？我姑娘肚子里还有你的种呢！”说完又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哭了一通：“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们家一个交代，我姑娘不能白白就没了。”
秦霜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也不是滋味，抱头坐在沙发上半天不吭气。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妻子，他实在是难以选择。
“你别在那装缩头王八！你现在就去告他！我要他给我姑娘偿命！”齐双双的母亲不依不饶，站起来推搡秦霜：“你现在就给我去！”
秦霜被吵的头疼，又不敢出声反驳，拎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就出了门。站在小区给李想打了电话：“李律师吗？我想跟您见一面。”
接电话的时候李想正在去看守所的路上，她觉得这件事本来已经没有转机了，但听了秦霜的话之后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临时改变路线，去了两人约定好的地点。秦霜已经到了多时，看见李想之后起身跟她握了握手。李想察觉出他手微微有些颤抖，抬头看了他一眼：“您想通了？”
秦霜狠狠地抓了抓短发，有些语无伦次：“双双跟秦汉一直都不合。其实当时我跟双双只是玩玩，后来秦汉他妈知道这件事，天天跟我闹，我索性就不回家了，秦汉知道这事就去双双那里闹，两人打在了一起，双双脾气倔，后来就去我家找秦汉他妈，她走之后秦汉他妈就跳楼了。”回忆起往事，秦霜面部扭曲：“秦汉就拿着刀去找了双双。这事是秦汉亲口告诉我的，那时候他在公安局门口准备自首，他说他捅了双双，还说永远不会认我这个父亲。”秦霜眼睛赤红：“李律师，其实我也不想他有事，那毕竟是我儿子啊，可是我现在压力太大了。那天我回家之后家里到处都是血，然后双双她妈给我打电话说双双死了，把死亡证明给我看。我当时求她们让我再看一眼双双，她们说什么也不愿意。”
李想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说你直到现在都没看见你妻子？”
秦霜点头：“只看见骨灰了，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们不让我见她是正常的。”
李想若有所思，有节奏的轻叩桌子，她虽然不敢说这个现象正常与否，但现在一丝一毫的线索对她来说都像是救命稻草，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现在她的家人都在你家？”李想查过秦霜的资料，是个煤老板，家产不用说，按照《继承法》，现在秦汉是第一继承人，如果他不在了，秦霜的财产就都是齐双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如果齐双双和孩子也不在了的话李想突然觉得有些冷。
“对，现在都在我家。李律师，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家，我就想问问你，秦汉他是不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看得出秦霜还是在意自己这个儿子的：“那天跟您见面，我是在气头上，现在我就秦汉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事了，我可怎么办？”
“其实也不是，但是我要跟您了解下相关情况。”有些想法李想现在还不敢冒然说出来，所以拿出笔电开始记录：“齐双双是碧水人？”
“不是，她家在邛川省，是个偏远地方，那地方连车都不通，双双考上大学之后从那出来，再后来她毕业工作来我这应聘，我们就”秦霜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哪所大学的？”
“就咱们市师大。”秦霜沾了沾水：“李律师，您得帮帮秦汉，我真的不想他有事，我想明白了，秦汉是我亲儿子，我就算跟双双她们家闹翻了也得保我儿子。”
秦霜有了这样的态度让李想放心不少，但为了以防万一，李想犹豫之后开口：“我觉得您还是先避一避她家里人，不要让她们给你错误的引导，我这边有了消息之后联系你。”
李想又去了看守所，秦汉的状态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不同于其他的富二代，秦汉本人是极有礼貌的，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淡笑，他原本就五官端正，再加上自身性格，在朋友圈吃的很开，这次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想必是真的动了怒。
见李想来了，秦汉笑着跟她打招呼：“李律师。”
李想点了点头：“我刚从你父亲那里回来，他现在是跟你站在一起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女朋友也一直在等着你，你不能自暴自弃。”
听见李想说起秦霜，秦汉的笑容一僵，随即自嘲道：“也难为他还认我这个不孝子。”
李想上身微微前倾：“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真的杀了她？还是”李想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只是紧紧盯着秦汉：“你要是想看你爸爸悔恨的样子也不用非要搭上自己，他现在已经很痛苦了，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你还年轻，真的不能自毁前程。”
秦汉叹了口气：“我没杀她，是她握着我的手刺向自己的。其实我觉得现在活着也挺没意思的，不如就这么死了也行，我不知道小爱给我请了律师，还是这么厉害的律师。至于那个人，我恨他，我都懒得看他，我那时候就想只要是能让他痛苦的事，不管是什么我都做，所以即使我没杀她，我也认了，我就是想看他生不如死。”
李想虽然不能完全体会到他的心情，但多多少少也可以理解他的感受：“于是你就认了罪，最后看真正需要法律制裁的人合法的拥有你原本的一切，然后你父亲郁郁而终？”
秦汉的表情没有初始的轻松：“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我想再想想。”
李想用笔敲着桌面：“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想清楚，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我还要去齐双双的老家看看。”
“我爸他”秦汉艰难的吐出“爸”这个字，然后就不作声了。
“你永远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是爱你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法律。”李想深深地看了秦汉一眼：“等我的消息，先不要翻供。”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留言的妹纸好多，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爱你们么么哒。这个故事里，感情线和剧情是各占一半哒，想看男女互动的妹纸不要凿急嗷嗷。
☆、Cehapter 37
邛川省地处西南，交通并不发达；齐双双的家又在邛川的一处偏远山村；环境更是艰苦；当地村民人均年收入大概在一千元左右。
李想关掉了网页；看来齐双双这是苦够了；立志要换种方式生活了。
她靠坐在沙发上；看见楚岳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片刻之后拎着行李箱进来：“我看了下；坐火车只能到邛川省里，然后要坐一天半的长途汽车到映莞市；最后再倒几次车，来回的时间最少八天。”
这些李想之前就已经做过了功课；所以颇感头疼：“是啊，所以我得买最近的车票。”
楚岳叹了口气：“李想，我是摆设？”
李想抬头看着他：“不是，律所这段时间不是有些忙吗？你已经很累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楚岳有的时候觉得李想这么自立对于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在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李想就算没有他也一样可以完成各种艰难的任务，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走过去抱住李想，把长久以来一直想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李想，你是我女朋友啊。”
李想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其实对于突然出现在她世界里的楚岳，她现在是喜欢的，甚至比喜欢还要多上一些，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也是分外珍惜，希望两人可以走到最后。敲了敲扶手，李想犹豫了一会，抬头定定看着他：“我是不想增加你的工作量啊，那好吧，我们开车去的话来回要几天呢？”
听她如此说，楚岳的表情舒展了不少：“大概五天左右，现在我们就得走。”
李想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去跟家里说一声。”
这次去邛川走的有点急，周琴来不及给两个人准备什么吃的，只好把冰箱里能带的食物都给李想塞到了包里：“路上注意安全，手机要保持开机状态。”
“好。”
李想拎着包下楼，楚岳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不是平常开的凯迪拉克，特意换了宝马，李想觉得大概是宝马比那辆XTS跑的快一些。
“你怀疑齐双双没有死？”驶上高速，楚岳看着一直默不作声思考问题的李想。
“嗯，如果她真的没死的话，我觉得她可能是回了家。”李想分神看了楚岳一眼：“一会到服务区休息一下，我们换着开。”见楚岳似乎要开口拒绝，抢先截住了他的话：“几天的路程呢，我舍不得你那么累。”
楚岳心里一暖，如果不是在开着车，他很想做点不怎么纯洁的事，闷声笑了笑，神情柔和不少：“那地方条件挺差，或许我们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齐双双家在鸿头村，名字起的倒算响亮，但是那条件绝对不只是楚岳口中的挺苦。李想坐在车里看着破败的村庄，有些不知所措。
鸿头村的村头有个残破的石碑，被风沙掩埋了大半，依稀能看出鸿头村三个字。村中人家不多也不少，房屋质量中等偏下，屋顶上罩着满是漏洞的塑料布，或蓝或红，飞起的一角随风舞在半空。一进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