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红的话语句句敲在了沈玉心头上,他的醉意全醒,失落地垂着头,松开了揽在花语红蛮腰上的手臂,默默地转身要走,花语红喊住他问:“从何时你知道我是盗徒?”
“狗尾巴草。”沈玉一步一步缓缓地边朝牢外走去,边淡淡答道。
那时他闻见了
花语红回身仰头靠在了牢门铁栏杆上,抬望着黑不见顶的牢房顶,心也深不见底,这刻她清楚了沈玉对她的心意,虽心有一丝慰藉,但也仅此而已。
监牢外细雨纷飞,滴滴落在了沈玉身上,雨水聚在了他沮丧刚毅脸上如泪般凝聚成珠滑落下来。
那日沈玉闻见那个小女童给花语红狗尾巴草的话,心中便有了推断红公子就是那盗徒;在天龙寺见到花语红豪不做做的眼神,他就清楚了这红公子与所谓红公子的妹妹就是同一人,之后的一切他在将计就计与真心之间做着徘徊。
沈玉应邀到邀君阁那晚并没喝下花语红的酒,只是将酒含在了舌下,有意以趴卧在矮几上作为试探。
多情猫惹弄情鼠,看似无情却有情。有道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途,若是情相遇也为情相恼。
第17章 / 婉拒情帕 入夜提审劫逃狱
两日后。
辰时一过,春阳羞探出云层,连日来的阴沉天被驱散了。
豆腐西施阿瑶在她长兄的陪伴下,一手纤纤玉指中提着个装有碗甜豆花的小篮踏入了京陵府尹衙门,守衙门口的年轻衙役见了她无不垂涎她清丽的美貌,眼睛都直勾勾地望着她。
阿瑶羞低着头紧跟在她长兄身后,不敢抬眼看向守衙门口的年轻衙役,只步步朝监牢走去。
因阿瑶的美常招来男子有心轻薄,虽有阿瑶爹与兄长驱赶那些有心采花的狂蜂浪蝶,但总有些泼皮无赖难于驱走,而花语红常以男装样到阿瑶的豆腐小铺中吃甜豆花,若被她遇见了那些泼皮无赖上门调戏阿瑶,她便每每都会出头用擒拿之术好好的伺候那些泼皮无赖。她的那擒拿之术算不上什么厉害的武功招式,但对付那些泼皮无赖还是绰绰有余,故久而久之那些泼皮无赖也就不敢再上门来找阿瑶的麻烦,阿瑶自也很感激这个外表俊美的美少年红公子。
那日花语红受审阿瑶爹也来了,认出了那跪在公堂上的花语红与他们所见的红公子就是同一人,且是如此绝美女子,与自己女儿年纪不相上下,回家时又听街上一些贫民为花语红被抓发着叹息,阿瑶爹心中感慨万千,便将公堂上见到的事告诉了阿瑶。阿瑶一向感激花语红,也就顾不得衙门府第这样容易招是惹非的地方,虽她爹有阻挠,但她还是拗扭着执意要来探望花语红。
阿瑶兄长将一吊钱交给官媒婆,便与阿瑶一起向花语红的牢房走去,阿瑶见花语红背身侧卧在草垛床上,轻声唤道:“红,红公子”
牢房的安静让阿瑶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
花语红连日来都卧在潮湿小牢房中的垛草床上,这会闻见阿瑶的声音便缓缓地转过身,精神不振地微眯着眼细望着来者是何人。
“是你。”花语红懒懒地坐起了身来,她方闻见阿瑶的声音时,还思会是凤璃让邀君阁的哪个姑娘来看她了,但见到阿瑶她才知道自己多思了,邀君阁的姑娘有谁会知道她是盗徒,凤璃又敢让谁知道。
“我不知该叫你公子还是姑娘好,我给你带来了甜豆花。”阿瑶从手中的小篮中拿出那碗甜豆花,看着花语红有些浮肿但还是桃红粉嫩的脸道。
“叫何都可,多谢你给我送豆花来。你快回去吧,你这娇美美的样,若要让那些衙役看上了就难逃了。”花语红走到牢房铁门栏杆边接过阿瑶手中的那碗甜豆花,浅浅一笑道。
“红姑娘,自己也要多保重”阿瑶道着,哭了起来。她见花语红生得比她还有过之无不及,可在这灰暗的牢房中这红姑娘自己倒不担心自己却还想着她,她便一时感到了鼻酸。
“你们该走了——”一个不惑之年的官媒婆站在花语红牢房外不远大喊道。贪婪的官媒婆根本瞧不上阿瑶长兄给的那吊钱,便想早早将他们赶走。
阿瑶与长兄又闻那官媒婆几声催促,就都与花语红道了别,转身朝监牢外走去。
他们走到监牢外就见沈玉迎面走了过来。
“沈捕快——”
阿瑶边用手绢擦着湿润的眼沿,秋波流转望向走过她身边的沈玉唤道。
沈玉脸上遮蔽着愁云,无心地抬望了眼阿瑶,对阿瑶点了下头。
“沈捕快,留步——”阿瑶顿了下,忙上前几步赶上走向监牢的沈玉唤道。
沈玉止住脚步侧身疑望向阿瑶。
“沈捕快,我将这并蒂莲的绢儿绣好了,若沈郎不嫌弃就收下,以后别去那烟花柳巷脏了身子。”阿瑶走到沈玉身边娇羞垂头侧过身从挎着小篮的袖中掏出块绣着一枝交缠并蒂而开莲朵的白手绢,便又回身抓起沈玉的一只手将这白手绢塞到了沈玉手中。
“这”沈玉低头愣望手中那粉色并蒂莲若隐若现的白手绢,讶异了片刻道不出话,他再无心无意也不会不明白阿瑶送他这条以示爱意的白手绢是想做何。
“姑娘的一片心沈玉心领了,只是白手绢姑娘还是另送他人吧。”沈玉将手绢送回阿瑶面前道。
阿瑶望着沈玉的秋波中泛起了粼粼泼纹,泪如珠串掉落了下来,她抬手轻轻从沈玉手中抽过了白手绢,慢慢回身道:“哥,回家吧。”
阿瑶长兄狠瞪了沈玉一眼,便转身将一手搭过阿瑶的肩,安慰道:“妹子,别哭,咱要什么好男人没有,何必要个捕快,没出息又穷死,老天疼妹子才不让你和他好”
沈玉见阿瑶与阿瑶长兄离去,便转身抬脚朝监牢的方向走了去。
——若她如普通家的女子一般就好了,往日以为她是青楼女子还为此担忧,如若她真只是个青楼女子也好,或许还能指望哪天能赎她出来,可她偏偏是盗徒,以后判了罪想见也难,可她好似没考虑以后的牢狱日子,为何她依旧能睡能吃也许她真的没感到心中有愧她真是孤女吗?好似没亲人来看她,且来探监的人都把她当成了亲人
沈玉站在监牢内离着花语红牢房一段距离,避在花语红视线望不到的地方,望着方吃着甜豆花的花语红心中思着这许多。这几日他也见到了许多贫民在府尹衙门中进进出出地来探望花语红,也隐隐感到了花语红为盗与其他盗徒的不同。
“呦,沈捕快还来瞅着,等案子审完,你给妈妈点好处,妈妈也不忘了你,她的牢门给你敞亮开着,要怎么着随你。”一位官媒婆手中拿着杯茶边喝着,从监牢一边的休息处走到沈玉面前,丑恶皱脸上的稀疏眉毛一抬道。
“你们要敢乱作怪,我会到府尹那去告发你们。”沈玉星眸怒目瞪着官媒婆,怒道。
“呦,呦,倒是装得人五人六的,那日是谁急匆匆地抱着那个盗娘们,听闻你将孙衙役打得半死不活,敢情还是为那盗娘们”
那官媒婆话还没道毕,只闻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那官媒婆被沈玉一巴掌打趴在地,她拿在手中的茶杯也飞甩了出去。
“你这做何动手打人——”
“别以为你捉了盗立了功,便作威作福,这是牢房还轮不到你来管——”
“快回你的荆州——”
在监牢休息处的其他官媒婆闻见巴掌声,就都赶到了沈玉面前,有的去扶那摔在地上的官媒婆,有的就一起喝骂起沈玉。
沈玉怒望着那些官媒婆,双手紧握住了拳头,憋着火不想闹生事端,就返身快步走出了监牢。
花语红靠歇在牢房中的草垛床上,闻得这官媒婆乱糟糟的谩骂声,心想这些贱老婆子闹什么,吵死人了,一眼瞥见放在地上空了的豆花碗,拿起来便往牢房铁栏杆外宽缝中飞丢了出去。
“乓——”的一声豆花碗摔成了碎片。
那些官媒婆一下倒静了,都行入了监牢内监房探望着发生了什么事。
“盗娘们,你在做何?”
一个官媒婆见花语红望着她们盈盈地笑着,便喝问道。
“你们吵什么,给你们合合奏,热闹点,呵呵——”花语红见官媒婆一个个愣惊愣惊的样子,盈声道。她被关的这几日也实属闷坏了,难得能闹点事,便也精神了起来。
“胡闹什么,小心把你吊起来打。”另一个官媒婆对花语红威吓道。
“打吧,打吧,我皮在痒,这里的跳蚤可比你们不饶人。”花语红依旧“呵呵——”笑道。
“老实点,不然审判完可有好的等着你。”又一个官媒婆边威吓着花语红,边转身跟着身后其他官媒婆一起往监牢外房走去。
牢房一下又恢复了安静。
花语红抬望着牢房高墙上的小窗,望着小窗外没有风景的光,樱唇微了一下浅浅上弯成弧线,杏眸含水,轻声落寂道:“外面的世间再也与我无关,只是这里面别是磨人的地狱,亲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小红”
午夜,府尹衙门监牢中漆黑一片。
花语红卧在垛草床上睡着,忽然监牢外房传来阵阵脚步声,不到片刻,花语红的牢房外就被四盏羊皮灯笼照亮了。
花语红的牢房门被开了起来,随之便有男人话语厉声道:“起来——”
“吵什么,关了人,也不让人好睡。”花语红睁开朦胧的睡眼见牢房外站着八个带刀衙役,其中有四人手中举着四盏羊皮灯笼,她便缓缓坐起身来,将垂在脸庞的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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