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珊头疼,为高寒的花心儿头疼。
黄珊进到卧室,看见高寒还在看电视,对于她的回来似乎无动于衷。黄珊走到高寒身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高寒看一眼黄珊,说:“正好呢,甲级联赛。”说着要从黄珊的手里夺过遥控器。黄珊把遥控器扔到一边,说:“别看了,我给你带来了好玩意,比联赛精彩多了。”她从怀里掏出录音笔,摁下开关。
胡雨薇的言行从录音笔里流出来。一开始是杂乱无章的对话,高寒似乎不在意,没有听完就满不在乎地说:“这就是你的收获呀,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
“往后听,你会感动的。你的心上人能牙利口,人小鬼大,胃口之大,连我都感动了。”黄珊平静地说。
果然,高寒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在他的印象中,胡雨薇不但人长得漂亮,还能画一手好画,能歌善舞,还性情温柔多情。即使有说出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也是黄珊逼出来的。她了解胡雨薇,更了解黄珊。只要黄珊想到到的事,就会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硫酸毁容就是最好的见证。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当那段苛求用流畅的坚定的语气从录音笔里流出来时,高寒一下子吃惊了。他仿佛看到胡雨薇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和黄珊据理力争,奋不顾生的形象。他甚至怀疑这些录音不是胡雨薇说的,是黄珊杜撰的。他怎么都不会相信,温文尔雅柔情无限的胡雨薇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
所有的对话都在里面,包括黄珊那些原汁原味充满张扬个性的话,高寒相信了录音的真实性。他尴尬地看看黄珊,黄珊笑笑,关切中带着讽刺。高寒无地自容,小声地说:“也许她想故意惹你生气。”
高寒心里已经信服,但还在犟嘴,为了他那点可怜的尊严。
“你就别做梦了,她的真实丑陋面目已经暴露了。说说吧,怎么来满足她的愿望?”黄珊问道。
“我想再见她一面,我要当面问问她。”高寒说。
“好,我满足你的要求,答应你见她一面。其实你想见她完全没必要通过我,那是你的自由,你以前和她约会不是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吗?”黄珊爽快地说。
高寒再也无心看他的甲级联赛了,脱了衣服上了床。他明白,证据就摆在面前,不容抵赖,他说要再见胡雨薇,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台阶。
高寒再也不说话,黄珊也不再刺激他。两人躺在床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高寒的眼前浮现出在招聘现场上的情景。 他见到胡雨薇时,眼睛里一定流露出了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目光,而这目光一定被胡雨薇捕捉到。胡雨薇后来的主动投怀送抱,也一定是获知了高寒所有的情况。她利用他的目光,瞄准了高寒的心。现在,真相大白,胡雨薇接近他,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膨胀的私语,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高寒的胸口发闷,呼吸很沉重。在长吁短叹中,他进入了沉重的梦乡。
第二天上班后,高寒一直闷闷不乐。在他的心里,胡雨薇始终是一朵灿烂的鲜花,色彩斑斓,气味芬芳,沁人心脾。可一夜间,一场风雨,花瓣凋零。一瓣瓣凋零的花瓣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不断地刺伤他的心灵。他沮丧,他失落,他疼痛。他虽然占有了胡雨薇的身体,但却钻进了一个人为的圈套,他为受到的欺骗而心痛不已,他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挫伤。失意中,他想拨打胡雨薇的电话。他刚刚掏出手机,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不知道,他拨通电话后给说些什么。他想问问那些话是否胡雨薇的真心话,可小孩子都能判断出,胡雨薇说的有鼻子有眼,一定早有预谋。他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张峰进来了。张峰喜上眉梢,进来后就对高寒说:“我马上就要到莲花县去。”
“一个人吗?”高寒问道。
“黄书记要派人过去,被我婉言谢绝了。我只要你一个人陪我过去。”
“合适吗?”高寒问道。
“组织部长送县委书记走马上任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合适的。”张峰说。
“可别乱说,我离部长差远呢,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高寒自嘲道。
张峰知道高寒在谦虚,没接他的话,压低了声音说:“不是说要把你那位弄到莲花县吗?等我稳定下来之后,你就把她送过去。”
高寒知道张峰说的是胡雨薇,尴尬地笑笑,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怎么了,你改变主意了?”
“主意倒是没改变,只是程序发生了变化。她的病奇迹般地痊愈了,不,也不是痊愈,是临时没什么危险。这样说吧,她去还是要去的,不过你得给她安排个工作,入编的,到时候再说吧。”
张峰见高寒闪烁其词,就问道:“她舍得离开北原市?”
“我想她会舍得。在这里,她只是个临时被招聘的老师,而在你那里,她能乌鸦变凤凰。”高寒解释说。
“你舍得?你把她放在我那儿,你放心?留在这里是怕太招眼吧。”张峰开玩笑说。
这话本身不妥当,可熟人说话不避讳。他们是官场上的亲密战友,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敢做。高寒无奈地笑笑,说:“既然送她走,就没什么舍得不舍得。也许,她这一去,我们就再难见面了。”
看到高寒一脸的无奈,张峰似乎明白了什么。
秋季的午后,对于常人来说可午睡可不午睡,但对于胡雨薇来说,午睡是必修课。她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每隔几个小时必须得到适当的消息,否则就会心慌,心脏病随时就可能发作。
胡雨薇刚刚躺下,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发出了音乐的响声。这部手机是高寒买给她的,她看到了手机就看到了高寒。她拿起号码,是高寒打来的。
要在往日,她接到高寒的电话就会喜不自禁。高寒是她的希望,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两天接不到高寒的电话,就会在心里埋怨他。可是,今天这个电话她却不想接听。她知道这个电话可能与黄珊昨晚上的拜访有关,高寒一定会质问她,为什么在黄珊面前胡言乱语。
她不想接,可如果她不接,会加深高寒对她的误会。她不想叫高寒误会她,所以她必须接听。她知道黄珊已经向高寒汇报了她所说的一切,所以她必须先发制人。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当场只有她和黄珊两人在场,没有旁证,高寒也无从考证。既然无从考证,胡雨薇就能胡言乱语,以假乱真。
胡雨薇调整了面部表情,摁下接听键就说:“寒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老婆昨晚来过了,她威胁我要唆使人绑架我,还要我的命。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我好害怕。”
“你真的害怕吗?”高寒冷静地问道。
“人家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她要是再对我下毒手,我怎么会不怕呢?”胡雨薇声音颤抖,似乎真的很害怕。
“你打算怎么办呢?她的身份特殊,我又是上门女婿,对她也无可奈何。”高寒说。
“后来她见我态度坚决,威胁不成,就又想收买我。”胡雨薇说。
“她想怎么收买你?”高寒知道胡雨薇下面要说什么,但还是故意问道。
“她说如果我离开你,就给我三十万,还给我安排工作。”
“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我嘴上说不害怕,心里怕急了。万一把她惹急了,她真的雇凶整治我,杀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所以我就答应她了,但我还是你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黄珊拿出了证据,高寒还真的相信了胡雨薇。曾经貌似的真情,高寒不能不相信他的多情的雨薇。可是,有录音笔里那长长的一段话已是铁证,高寒不会再相信胡雨薇了。
显而易见,高寒中了胡雨薇的圈套。他想挂断电话,从此不再搭理这个城府太深的小姑娘,可他清楚,既然胡雨薇已经处心积虑,就不会叫他全身而退。
高寒装作无奈地说:“她昨天回去时这样对我说的,她说你要三十万,另外还想进财政编制。我想好了,我不能对不起你,对于你的要求我会全力以赴满足你。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安排工作,当然是纳入财政编制。至于钱的事,等你的工作安排好之后,我会想办法的。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不是为了钱,但是我还是要为你考虑。你虽然远离了我,但也远离了黄珊,她想报复你,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胡雨薇没想到高寒答应的如此爽快,就急切地问道:“寒哥,你打算把我安排在什么单位?”
高寒沉默片刻,说:“市里最近财政关系冻结,不好安排,我先把你安排在郊县——莲花县。你先到那里上班,等到适合的机会,我会把你调回来的。”
高寒以为胡雨薇会未必肯到乡下去,可胡雨薇听完之后,兴奋地说:“寒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是把我安排到山沟沟,我也不会有怨言的。寒哥,你真好。”说着,给高寒一个飞吻。
飞吻响亮,可是,高寒已经感受不到胡雨薇飞吻的快意了。虽然谈不上憎恨,但他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年龄不大的姑娘了。
猎人套了一只狐狸,狐狸对猎人说,她要和他好,不求代价,天长地久,可太阳还没落山,狐狸就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给猎人设好了一个圈套,猎人识破狐狸精的诡计后会怎么想。高寒多情,但脑子未残,不扣动扳机,但肯定会赶走狐狸。
下午下班后,高寒没有马上离开,他上了QQ号码。他很想找人说说话,通过聊天发泄内心的苦闷。潜意识里,他希望在上面看到胡雨薇。如果胡雨薇主动找他说话,他会和她讨论一下关于爱和感情的话题。
人头闪动,是胡雨薇的留言。
——高寒,我知道黄珊给你说了些什么,无论她对你说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说的。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