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在朝中的声望与影响力,是上官仪远不能比的。
因为这些原因,可以说李勣对她的暗暗支持,使得她对李勣有着说不清楚的感激之情,今听到李勣病重将不治,还是挺伤感的。原本想亲自过去探望一下。但又觉得她一个女流之辈过去不太合适,想想还是让陈易这个懂事的人,代表她去合适些。原本她也想派太子李显去,但这些天李显也染了风寒,在东宫中卧床休息,行动不方便,也就不打自己儿子的主意了,还是让陈易去。
陈易已经数次去英国公府了,有时候作为朋友和晚辈的身份,有时候是作为一名医生去的。不过他每次去的时候李勣都是不太清醒的状态,再因为李勣体质差,需要卧床休息,陈易也没敢过多打扰,但他知道。李勣还是有话要吩咐他的。
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机缘巧合。陈易这次奉武则天的令。以官方身份来看望李勣的时候,李勣刚巧醒了过来,而且神智很清楚,听到陈易来探望,马上将他唤了进去。
“子应,今日你来的正好。老夫正想找你聊一些事呢!”须发皆白的李勣斜躺在榻上,笑呵呵地招呼陈易在一边坐下。他的另一个孙子,李敬猷站在一边服侍。
李勣的儿子李震早逝,留下两个儿子。一个是李敬业,一个是李敬猷。
李敬业就是原来历史上那个起兵作乱,反对武则天的著名人物,李敬猷当然也是从犯。只不过现在这个时空里,李敬业现在以分总管的身份随高侃出征倭国去了,李敬猷老实的呆在李勣身边,两兄弟会不会复制原来历史上的悲剧,谁也不知道,但陈易相信,肯定不会简单复制的,有可能因为李勣的一些特别吩咐,这种可能性就不复存在了。
陈易知道,李勣想找他说话,肯定是有话要特别吩咐的。
果不其然,陈易一坐定后,李勣就将看起来有点憨厚的李敬猷支了出去,只留下陈易在屋里。
吩咐让陈易关上门后,李勣将头往外侧,与陈易面对面躺着。
“子应,你懂医理,想必也清楚老夫的身体情况,老夫这身体啊,可已经不行了,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想必撑不到我那孙儿凯旋归来了!呵呵!”李勣自嘲地笑笑,伸开几个枯干的手指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唉,想当年老夫可以开三石弓,一顿吃三斤肉,骑在马上可以几天不下来,呵呵,没想到如今连个碗都拿不动了,更不要说骑马挥枪!”
“英国公,你只是病了而已,病了都会没力气的,要是你病好了,肯定还有力气上巴使弓,即使让你领军出征,一样会让敌人闻风丧胆,一溃千里的!”当年意气奋发,让敌酋闻风丧胆的李大将军,风烛残年时候竟然也是这般虚弱,陈易不禁黯然。
李勣对陈易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这些客套的话,“子应啊,老夫的身体自己清楚,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再了?现在是時日无多,趁今日精神尚好,就和你多说几句,说不定下次就没机会和你说了!”
“英国公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吧!”李勣想说什么,他已经有点数了。知道自己阳寿将近,肯定有一些托付的。陈易也知道李勣肯定看出了他禀赋异于常人,以后大有可为,因此想将家事托付照顾一下。李勣如果想托付,那要托付的对像肯定是他的两个孙儿:李敬业和李敬猷!
还真没猜错,李勣没客套就直接说起了两个孙儿的事,“子应,老夫与你一向交情不错,也很是赏识你的才学,数次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荐举过你,你年纪轻轻就身居朝中高位,老夫是没看错你!老夫也别无所求,只希望以后你能照拂一下老夫的两个孙儿!老夫唯一的儿子早逝,只留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儿,只是他们老是让老夫失望,老夫在的时候,还可以管着他们不惹出祸端来,要是老夫去了,没人管着他们,照顾他们,真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来!”
这话让陈易无语,李勣说的确实不假,原来的历史上,李勣死后没几年,李敬业和李敬猷兄弟俩不就起来造反了,最后落了个悲惨的结局,连带死去被埋的李勣也跟着遭殃,差不多被武则天拉出来鞭尸了。不过李勣这样说,他也不能表示点什么,忙客套地说道:“英国公不必担心。你的两位孙儿已经长大懂事了,此次小李将军随高大总管出征倭国,一定会斩获军功回来的,以后他们肯定会延续你的辉煌,继承你的英名,开创出一番成就,光宗耀祖的!”
“希望如此!”李勣微微摇摇头笑笑,还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次李敬业随高侃出征倭国是李勣向武则天推荐的,原本武则天并不同意李敬业随军出下,毕竟现在李勣的身体不太好。据陈易所讲有可能随时出现危险,出征倭国不是一下子就能回来的,要是李勣有个意外,李敬业可就送不到李勣的终了,这是大不孝的事。但李勣却一力坚持。希望让李敬业去磨练磨练,最终武则天还是同意了。李敬业得以以近江道行军总管的身份随军出征。而近江难波宫是倭国的都城。要是攻取了难波宫,擒获或者击毙倭王中大兄,那就是此次最大的功臣,李勣向武则天推测让李敬业也随军出征,就是想趁机捞取一下军功,为以后的晋升获取资本。
李勣知道。随着兵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大量火器的研制,大唐的军力会越来越强,外敌越来越少。说不定以后就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可打了!不趁这个时候,还有规模比较大的外敌存在时捞取大的军功,那太说不过去了!儿子早逝,没有人可以关照自己的两个孙儿,何况两个孙儿都不太成器,时常惹祸事,属于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李勣期望此战能让自己大的这个孙儿有点建树,并让他得到磨练,纨绔之气消除,以后能挑大梁,重振李家雄风。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后,李勣还是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子应,你我虽然年岁相差甚大,但结识后性情相投,引为知交,老夫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今日有一些事想托付与你,希望你能帮老夫的忙,老夫感激不尽!”
“英国公太客气了,你尽管说,只要晚辈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老夫希望你能替老夫照顾一下这两个不孝孙儿,”李勣轻咳了几下后,深呼吸了两口,闪着精光的眼睛盯着陈易的脸,“老夫知道你心智大异于常人,来日不可限量,许多事只有你能做的到,各方面远胜我那两个不孝孙儿,希望以后你能帮携他们一二,老夫相信你能镇服住他们的,老夫也有遗言留给他们俩,要他们听从你的吩咐,任何时候不得有误,如果他们不听从,你可以任意处置!”
精力不太济,李勣不想再和陈易绕圈圈说太多的客套话,说了这么一会话,已经让他有点吃不消了,也拉下脸面直接就说明了意思,也不理会陈易会怎么想!
这话让陈易吃了一惊,赶紧推辞,“英国公太高看晚辈了,晚辈何得何能,如何敢当英国公这般托付,还请英国公千万别这样,以后晚辈一定会和你的两位孙儿多多交集,但不敢命令他们做什么!”
“子应,你就别推辞了,老夫知道,天下间只有你能让老夫放心托付这件事,你就答应了老夫的请求吧,老夫起来给你行礼了!”李勣说着,挣扎着想起来。
“英国公请躺着!”吓了一跳的陈易赶紧上前,扶住李勣,也不敢再推辞,只得答应:“英国公,晚辈答应你就是,一定不负你所托,负起管教两位李家孙儿的事,还请你放心,一定会照应好他们的!”
李勣都不顾及脸面,想对他这个晚辈的晚辈行礼了,他还能再推辞什么?只能答应。唉!
陈易相信,李勣和孙思邈、裴行俭等人有点类似,都是那种善相面的人,不然《'文'》演义中《'人'》不会将《'书'》其传的《'屋'》神乎其乎的,老家伙一定看出了他的与众不同来,才不惜屈了身份将两个孙儿托他照顾的。事情这样了,他又怎么可以推辞?只能答应,只是如何管教这两个应该不是省油灯的家伙,陈易现在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两个家伙年岁都不比他小,又一直高傲惯了,李勣去逝后,会不会听服他还是个未知数。
李勣似乎知道陈易的心思一样,出声将候在屋外的李敬猷唤了进来。
李勣已经和李敬猷说过相关的事了,刚才又在外面偷听,一听到祖父唤他,马上就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李勣面前,听候吩咐。
“敬猷,老夫已经和你说过一些事了,今日当着陈大监的面,再吩咐你,老夫将你们两个不孝孙儿的事托付给陈大监照顾,老夫死后,有什么事你们都要听他的,不得有任何违反,你可明白?”
李敬猷以头触地,哽咽着道:“孙儿明白,请祖父放心,孙儿一定会听从陈大监的吩咐的!还请祖父不要太记挂这事,安心养病,待病好了,再和孙儿说这事!”
李勣不理会他,顾自和陈易说道:“子应,要是老夫的两个不孝孙儿做错了事,你不要顾及脸面,尽管训斥就是,今日他们也知道这是老夫的主意!呵呵,唉……如果有一天他们能有你的一半成就,老夫在地底下也安心了!”
陈易还未答话,跪在地上的李敬猷已经大哭了起来,“祖父,孙儿一定不会负你所望的!”
躺在床榻上的李勣也滚落了几颗泪。
………………………
十月十八日,李勣在府中溘然长逝,终年七十九岁。听闻此消息的武则天甚为悲痛,令太子李显率文武百官到李勣府中吊唁,并下诏辍朝七日,赠李勣太尉、扬州大都督,谥号贞武,陪葬昭陵。
“勣奉上忠,事亲孝,历三朝未尝有过,性廉慎,不立产业,临危守义,类文聘之怀忠;建策承恩,同奉春之得姓,”这是朝廷给予李勣的评价。李勣的墓冢将修成倒“品”字形的三个山头,象征阴山、铁山和乌德鞬山,意思是为表彰他生前破突厥之战功。
李勣一生历事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李治三朝,出将入相,深得朝廷信任和重任,被朝廷倚之为抵御外敌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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