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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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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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素不相识?我看是不打不相识吧。在这儿,你还救了我一命。我沈判是一个有仇必报且有恩必报的人”
后一句可是提醒了谢未。有恩必报,没错,给谢未这条“出路”就是报恩;可是仇呢,两人难道不也是仇敌关系么?
谢未很自然地想到沈判这其实是要对付他——纵然他感到沈判是真的有点欣赏他。“沈大人,不要提什么恩不恩的,咱们现在算是两讫,互不相欠,就算是立马扭头走人都可以。”
“哎哪里!”沈判竟靠近一步,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肩膀,“人与人就算没有恩怨,相识即是缘分,朋友是可以做的嘛!”
谢未笑道:“接下来你是否要说‘朋友妻不可欺’?”
“哈哈哈”谢未朗声大笑,“我说会有用吗?朋友妻不客气,换做是我,我也一定要把她抢到手。”
“可惜,现在你在你的位置,我在我的位置。”
“你可以试试看哟,或许能得手呢。”
“那我又要谢你了。”
“别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我是这样打算的,你、我与荷书,三人一起回京城。虽然我已经跟荷书定亲,但毕竟还未成婚,你不妨也向徐珏提亲,争取一下机会我这个人是最讲究公平的,公平竞争嘛,对荷书也有好处。”沈判说着,脸上泛起大丈夫——确切来说是丈夫——的豪气光彩。
“沈大人的心胸倒真是不一般,虽然与先前相比态度转变得十分令人怀疑。”谢未抱着自己的刀,微微动了动肩膀,斜视着他,“但是,可不可以先把手挪开?”
沈判悻悻地收回手臂。
谢未接着说道:“不妨坦诚告诉你,我正有此打算。你心中所想,无非是在这里你拿我没奈何,到了京城可不一样,要除掉我是易如反掌,是不是,沈大人?”
沈判不意他竟说得如此直白,笑了:“除掉你,是我的目标;但除掉我,也是你的愿望吧?公平,公平。”
“我不是想除掉你,你我并无冤仇。”谢未很认真地看着他,“而且,谁都知道沈指挥是牵制大太监势力的重头。”
沈判哈哈一笑。他的心中并不为这两句话动容,欣赏谢未是自然的,但最终也必须要他死。这几年忙来忙去,都是为皇帝为朝廷,好久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取人性命了,沈判心底不禁暗潮汹涌,尤其是看到不远处他的未婚妻正拿着一段树枝躬身在地上写着什么,他简直想立刻将谢未这个人扔进下面的涧水里。
有风了。寒意刺人肌骨。沈判抬起头,没有看到月亮或星星。他想,那片破冰大概在子时就可以冻得坚固,但愿不要再遇到那些匪盗。他们想捉到他,他不怕,他是怕被困住这里。倘若匪盗们连夜守在那里,把冰打破,他如何出去?内伤可以暂时不管,但跳进冷水里游过去,就万万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安心不下,说道:“我们应该防着那些贼寇乘夜前来破冰。”
“你意思是,我们应该守在那里看着,等冰冻上,立刻离开?”
徐荷书听到了这话,喊道:“应该如此!”
谢未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办法很笨。”
沈判道:“虽然笨,但是有效。倘若有人敢来搞破坏,我们就见一个杀一个。”
徐荷书道:“谁跟你是‘我们’,那些人明明是找你的”
沈判笑道:“荷书,你我难道还分彼此。你有难即是我有难,我有难你就不能担当一点吗?别这么狠心”
谢未不语,似是想到了什么,仰头望望山体上干枯的草木藤条,不觉笑了。徐荷书凑到他身边,悄声问:“你想到好办法了?”
谢未点头,见沈判正耽耽虎视着他们,便只向她眨了眨眼睛,朝旁边一棵小树努努嘴。徐荷书噗的一声笑了,笑他的样子太过好笑。
沈判就站在跟上,见他们如此契厚好像他不存在似的,着实的干着急没办法:“荷书,什么好笑的事,告诉我。”
徐荷书脸上仍带笑意,瞥了他一眼,傲慢地道:“你肯像这样做一个鬼脸给我看看吗?”
沈判“嘶”的一声,搔起了后脑勺:“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这年轻人。”
谢未道:“沈大人不必谦虚。偶尔为之,感觉不错,您不妨现在试试。”
徐荷书听谢未也存心调侃他,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脸上忍着笑,期待地望着沈判。
沈判好像忽然变成了马戏班的杂耍猴子,被两个观众围观等着看表演,徐荷书好像小女孩一样含笑好奇的表情令他不忍辜负,他甚至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要不要呢?
——,传出去还不丢死人?!
“咳,荷书,等我们成亲了,只要你乐意,我就天天扮鬼脸给你看。”
徐荷书一听没戏了,便立刻转回脸:“你扮成鬼我也不稀罕看!”
她望着山壁上那棵好像在悬崖上奋力挣扎的小树,光秃秃一片叶子也无,树枝和树干都是细长的。这小树的旁边还有一从干枯的灌木样的植物,也是枝条纤细。
她不明白谢未向她指示这棵树是为什么。而谢未忽然说道:“这涧水没有结冰的时候,想来附近的渔民会划着船儿来捕鱼。”
沈判道:“便是现在,如果有船,也照样驶得过去。”
徐荷书忽然明白了谢未的意思。用这些树木加上藤条,可以编成一只木筏。即便是很小,也大有帮助。轻功登峰造极者有一苇渡江、登萍度水之能,凭借一枝芦苇、轻薄浮萍都可以渡水,而自己和谢未,踩着一只小木筏,完全能够渡过冰水地带。
她高兴了。她不知道谢未要做一只木筏的意思是以备不测,还是别的什么,她只明白这一点:现在他们两人就可以离开这道山涧!
当然不包括沈判。
——如果沈判一直昏迷没有醒来就好了!
——可以让他再次昏过去啊!
徐荷书眼珠溜溜动着,终于找准了位置。此一刻是安静的。沈判看着她,她也看着沈判,而且是看着他的耳朵,满脸笑眯眯的样子。
沈判在心里暗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花样了,但若不主动搭理她好像太没未婚夫的风度,便只好笑道:“你看什么?”
徐荷书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的左耳,笑道:“这里破了一点,流血了。”
“哦。”沈判抬手*着耳朵。
徐荷书急道:“不是那里!”
沈判厚颜笑道:“你给我看看啊。”
“笨死了!”徐荷书嗔着,脚下故意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是这里啊”她还认真擦拭了一下他耳后。沈判简直莫名惊喜,尚未来得及多想什么,徐荷书忽然腾出右手,二指聚力迅速戳向他耳门穴。顿时一阵耳鸣,沈判渐渐昏倒在地上。
徐荷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准,连忙就退后几步,确定沈判不再动弹了,才舒了一口气。谢未看着她做这些事,起初他也疑惑——现在看来,对于如何出去,她比他果断得多,甚至也更狠一点。
“快!咱们做木筏,先离开这里!”徐荷书立刻就拔剑去砍那棵小树。
谢未叹了口气:“你小心,还是我来吧。”
徐荷书笑着退后:“你觉得我不应该点昏他?”
“不是。只是”
“只是我不应该骗他,偷袭他?”见谢未不答话,她哼了一声,“我才不管那么多。走出这儿之后再甩掉他,可不那么容易又不是杀他,咱们出去之后,通知官兵来接他不就得了?”
谢未笑道:“对,对,你想的总是那么周到。”
“我们一定要比他先赶回京城,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徐荷书咬咬牙,看着躺在地上的沈判,动着某种损人利己的念头。
“谢未!”
“请讲。”
“我我没银子了,不知丢在哪儿了。你还有吗?”
“不多矣。”他抱歉地笑。
徐荷书跳到他身后,笑道:“所以,我现在要搜沈判身上的银子,你不会反对吧?”
谢未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道:“好歹我是捕快,这种伤天害理、不容于法的事情”徐荷书已经撅起了嘴,“在特别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哎呀!”徐荷书高兴得抱了他一下,“你真好!”
不多会的工夫,徐荷书就从沈判的怀里搜出三张银票来。看一看,每张都是一百两。她开心得不行,锦衣卫果然有钱!比较起来,她的父亲一品大臣徐珏简直穷的叮当响。她看看谢未,想了一想,还是给沈判留了一张。做人要有良心,做贼也不能太绝是不是
谢未装着没看见,也不敢看见。他抓过的小偷太多了,此时难保一激动不犯职业病。
徐荷书笑嘻嘻地走来,分给他一张:“谢捕头请笑纳。”
谢未咳道:“我不收贿赂。”
“这不是贿银,是小女子的一片天下大同之心”徐荷书忍着笑,义正词严地说着,“我的银子丢了不知给谁捡去花掉,别人的银子到了我手里被我花掉,都是一样的事情,银子反正是用来花的,花掉就好,有得花就好,何必计较是谁的呢”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再访徐府(1)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6 本章字数:3668


徐荷书回到京城的时候,离她和沈判的婚期还有十天。她和谢未一人一骑,在初冬时而凛冽时而煦暖的天气里如乘春风一般,在这个午后遥遥望见了京城的楼宇长街、人群草木。天空浅蓝,阳光明媚,道旁的松柏梧桐静静耸立,几只老鸹低哑地啼鸣着。京城是帝王之都,辉煌壮丽、高墙深宅的建筑,且不说紫禁城,就是城中王侯将相的府邸也多不胜数。倘若真有神仙降临于此,想必会看见这座伟大城池的上空发散着一股祥瑞紫气,这团紫气中又飞舞着祥龙瑞凤,万兽俯首,百鸟和鸣——但是为什么此时只是老鸹呢,样子长的丑,叫的也难听,从来不讨人喜欢。
生长于京城的徐荷书其实从小惯听老鸹的叫声。在她听起来,有时候是“呱呱”,有时候是“哇哇”,有时候是“啊啊”,好像受了惊吓一般。
就是这老鸹的叫声令她好像听到了家的声声召唤,又紧张得近家情更怯。其实,她怯的是父亲乍见他们二人会有什么反应,无疑,她也是给父亲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沈判确实还在他们后面。但是呵,沈判人在他们后面,时间可就在他们前面。徐荷书怕来不及。
而担忧总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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