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点头,默默在心里又记下一笔,这样花钱法,自己还有钱收货吗?
观音娘娘保佑,她这么辛苦长途跋涉这一程,可一定得要她多捡几个漏才行。
赵老三不知宝珠有多少钱,只觉得她到底是跟乾四爷做朋友的人,就是底气足,现在自己儿子在乾四爷的窑厂,差不多已经是一把手,自己又跟着宝珠,这合作真是牢不可破。很快又打了一个电话,挂掉说:“小石说帮我们去说说。如果有信就给我打电话。”说到这里他有些着急,“早知要买店,咱们就不出来了,买店到底是大事。”
宝珠仔细想了一下那店的位置,纵观没有风水问题,她说:“先等等吧,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有需要咱们再回去。”
赵老三点头,远远透过后面的玻璃,看到司机带着帮忙的过来,他打开车门下车,对宝珠说:“你坐着别动。”
轮胎下面垫了几块砖,把那坑填起来,后面人推了一把车就出来了,中午饭点刚过,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一进赵老三家的村子,他就开始指着两边的房子和宝珠讲。
“绕,绕着从这右拐转过去,”转头对着宝珠说,“让你先看看我们兄弟几个的家,这边过去是我大哥家,我给你说,那可是个有福的人。我们这兄弟几个他入行最早,有差不多二十年前,那时候他老婆生第三个闺女,他不想在家待着怕罚钱,就领着媳妇去了郑州,人总得吃饭是不是!他就挨家串巷去收人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家用旧物件,民国的,清末的,那时候谁家没几件。”
宝珠问:“那时候就开始收民国的东西了?”
“那个只要是老东西,都收!”赵老三继续说,“后来收着收着,有一次他收了一个大罐子,”赵老三用手比划着,“这么大个,肚子粗粗的,敦敦实实,上面画着青色的花鸟。我大哥说他当时觉得那个罐子够大,想着回去卖不出去,他媳妇儿也可以用来装个泡菜。”
宝珠的手背搭上嘴,这赵老三净会说笑。
就见赵老三猛然一拍大腿,用普通话说:“结果您猜怎么着?”
司机大姐答道:“你个河南人,学的啥京腔?”
赵老三不满,用河南话说:“你看看你这人,我那刚找着那频道,你这一大岔我又给忘了!”说完又转身对着宝珠用夹生普通话说:“继续说俺大哥结果谁知道回去没几天,有个熟人来他家,一看那大罐子,开价十万,说那是一个什么‘青花花鸟纹将军罐’,我大哥二话没说,钱一收,东西一包当场成交,回来就盖了房,罚款也交了,把家里安顿好,自己一个人回到洛阳古玩市场,正儿八经开始找了一个摊位。”他手做了一个抄底的动作,“一下到今天。俺村他家房子最大。”
宝珠含笑说,“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他现在常年往返于潘家园,天津,上海这些地方。我们几个有分工,回头和你细说。”说完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司机大姐。
宝珠知道这是告诉她有外人,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时间,他们要当天赶回市里,在这地方还不能多停留。
车在赵老三的指示下停稳。
坐在了他们家的客厅里,宝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
她周围看着,他们家都没什么人,老婆在安城,老家这里老父老母也不在了,家里冷冷清清,卫生还是他们来之前,赵老三的大姐打扫的。
宝珠看着赵老三,他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宝珠越发奇怪。
但也没过多久,看到那一个个来串门的,手里还拿着东西,她就明白了,原来赵老三千辛万苦一定要带着自己过来,难道是想自己在这里进行一场民间的鉴赏活动?
赵老三怕她不高兴,低声说:“收东西的时候,觉得好看漂亮的,也有人没出手放在家,我和他们说来个内行,等会你先看看,有真东西没有。”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在口袋响起,他拿出一看,说道:“那店面有信了。”
他走到一侧去接电话。
“咚——”有人砸了下桌子,好像在试是否结实,随后一个大碗放在桌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对着宝珠说:“赵三叔说的内行就是你?先看看俺这个,俺比他们的都值钱,这是正经的古玩,我八万块钱买的,如果是假的,俺今天晚上回家马上上吊!”他把碗举到宝珠面前,“看看!”
第113章
实际上,如果让宝珠自己平心而论,她也不会否认,自己和赵老三有一些共同点,这种共同点,甚至还超过了她和乾启。
例如今天这件事,宝珠一点不怀疑,在自己跟赵老三说要来洛阳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先到自己老乡这里“扫荡”一次。
都是雁过拔毛的真性情!~
先从自己村子里面搜刮起,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不过,断生死的事情就不要找自己了。
宝珠看着眼前的汉子,他刚刚说如果是假,今晚上就回家上吊,弄的宝珠都没心思看他的东西了。
那大汉看她不动,又把碗挪了挪,“快帮俺看看,是不是真的。”
宝珠轻轻推开那碗,“你才值八万块钱,不值得我一看。”
赵老三正好在院子里挂了电话,脸色不大好,看着宝珠招招手,宝珠走过去,赵老三说,“那店已经盘给了别人,咱们迟了一步。”
宝珠也有小小失望,说道:“好东西自然有人抢,没关系,那边店铺那么多,咱们再找。”
赵老三叹了口气,“我刚越想越觉得那地方好,这事都怪我,应该早点问问你。”
宝珠说,“怎么能怪你?那地方和咱没有缘分罢了,要怪不如怪我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
赵老三摇头,“不是说这个,其实当时听说那地方要卖,想过和你说一下的,但怪我当时没想明白,觉得那地方不够好,旁边没有同行照应,但今天我突然想到,虽然咱这店开得迟,可是以你的眼光,这店不出两年,一定能变得在圈里小有名气。”宝珠和他说过,这间店,她希望尽力能做到,大部分东西都是真品。
他又说:“所以你想过没,咱们这店,其实正应该开在这种地方,跟别人都不一样,没有扎堆儿,反而容易出挑是不是?”
宝珠点头,她原先也是这么想的。
要在业内很快的鹤立鸡群,首先一个让人难忘的店址是一定的。那条街上另外几家店,不说别的,只是乾启爱吃的那一家餐馆,就鼎鼎有名。
可现在已经错过,再想也没意思,人要向前看,她安慰道:“古玩这行最讲运气,还有缘分,错过了咱们别急,也许回头能遇上更好的。”
赵老三依旧难掩后悔,但一屋子乡党还在那边等着,他陪着宝珠回到正堂,一眼看到那个“要死要活”的大汉,赵老三刚才虽然在打电话,可也听到了他的豪言壮语,说道:“怀让,你这搞的啥怪?”
那叫怀让的汉子憨笑起来,“开个玩笑。”把碗递给赵老三,“这是最近别人和我换的。”
“还八万,八万你个球。”赵老三作势拿碗拍他,不过这是一个蓝色釉的大碗,他也不认识,递给宝珠,“大姑娘您给掌掌眼。”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怀让说:“怪不得她不给俺看,俺话也没说对。”
赵老三说:“胡说八道。”看向宝珠,她头上裹着块大纱巾,戴着墨镜。刘海本来就挡了三分之一的脸,墨镜再挡三分之一,赵老三觉得就算乾启站到她跟前也认不出来了。
宝珠摘掉墨镜拿起那碗,先看了一眼底,说道:“我不给你看是因为你说要上吊,如果我给你看了,说真说假都是错。谁会那么笨。”
赵老三招呼另外几个老乡坐,把她们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方便宝珠看。对着怀让说,“你让人家咋说?说假看着你去上吊,那是不是只能说真,可是说真你信吗?是不是回家还是想,她一定是听说我要上吊才说的真。”
怀让茅塞顿开,磕巴着说:“我刚一进来看是个闺,就想开个玩笑。”那闺女俩字,一对上宝珠的样貌,卡在喉咙里,反而变成了“龟”。
赵老三尴尬地看向宝珠,宝珠已经放下了那碗,说:“这是洒蓝釉,也叫“雪花瓷”明宣德的时候,景德镇首创,但成熟期在康熙年间,这个烧造的工艺有点复杂”宝珠指了下院子里的枯麦秆,“要在烧制好的白釉器物上,用竹管蘸着蓝釉的水,一点点吹在表面,因为气息的作用,才能形成这种厚薄不均称,深浅不一的斑点,剩下没有吹上的白釉,就像散落的雪花。然后在上一层薄釉烧制而成。”
她看向赵老三说,“洒金釉是很有个性的一种瓷器,也属于当时制瓷的一个最高水平了。”
“看真?”赵老三问?
宝珠点头,又拿起那碗看了一下,“这是明宣德的东西,我看到过盛世那边拍过一个差不多的。”
“盛世?”赵老三一时没想到联系,宝珠提醒他,“致祥居下面最大的拍卖行。”
赵老三吃惊,也伸手拿过那碗来看,怀让期待地看着他,又看看宝珠,把自己的凳子往前拉了拉,“有个人拿了我值八万块钱的东西,把这个给我说换,我怕也是假的。”
赵老三一嗤笑,对着宝珠说:“怀让他们家就是搞唐三彩修复的。”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做高仿唐三彩的。
继续说道:“他没人家做的那么大,这行一脉单传,他爸是真正的老手艺,现在新技法也是用煤气烧,就像景德镇烧瓷器一样,古法也还是烧柴禾。”
旁边一个妇女插嘴说:“他家最神秘,一年就烧几个东西,吃喝都不愁。”那妇女的东西也在桌上呢。
怀让还没问完,当然不愿走,一脸期待地看向宝珠:“那我算捡漏了不?”
宝珠对赵老三浅笑了下,直说道:“捡漏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原本很贵,你花了一点点钱,”宝珠卡着小手指甲比给他看,“就这么一点点钱买到了,那叫你捡了漏,但如果这东西本身也就差不多这个价,那就不叫捡漏,那就是个买东西。”
“那我这东西值多少钱?”怀让继续追问她。
宝珠把碗推给他,“如果是八万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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