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到哪儿了?”乾启语气像派出所的。
向诚下床穿衣服,这人今天好奇怪,还是穿整齐了随时开溜的好,站在衣帽间里远远地说:“你知道他家开发的那个精装楼盘。一向不都是在那儿养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现在全都是投资房。”
乾启问:“那女的,漂亮吗?”
向诚打着领带伸头出来看他,完全搞不懂他这是什么状况,“漂亮吧,听说特漂亮,周围和人吹。”说完又赶紧撇清:“我可没见过!”
“宝珠——很漂亮,特漂亮。”乾启默默想。
“真的是才包的吗?”
“是啊,最近的事。”向诚隔空喊。
“十多天没见,宝珠忽然就有钱了。”乾启又想。她住的,就是周达家开发的那个精装楼盘。
向诚磨蹭了一阵,拿着西装人五人六的出来。却发现卧室人去楼空,乾启,早不见人了。
了解一个人,需要一个过程,才认识的时候,总是美好,但生活是立体的,在父母面前的儿女,和在丈夫面前的妻子,可以是两个状态。就连朋友,也可以是见到熟的嬉笑玩闹,见到不熟的,客客气气。
乾启脑袋一片空茫,开着车。细细的一遍一遍想着,他曾经遇过的宝珠,一共,才见过四次,市场,赵老三家,那次去赵新二叔家,还有昨天,笔笔清晰。如刻在了心里。
他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早已经不像从前了。很多女人年纪轻轻,遇上一个金主,把这当成职业进阶。可是他无论如何不相信,宝珠,也会这样做。她那么好。
随即痛苦越发深刻,就是因为那一目了然的好,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喜欢,想藏到自己家里,再也不让别人看。
去问问她吗?
怎么可能,问了,如果是真,她以后一定就不会再理自己了,看她的样子,一点没有想告诉自己的意思。
忽然觉得好冷,看不清一个人,不知是真还是假。
他危危险险地把车开回家,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停的车?不知道怎么上的楼,不知道下面干什么,蒙着被子,把自己捂的严实,那冰冷的感觉还在。
昨晚担心她生病,一夜没睡,现在却依旧毫无睡意,脑子都空了,不知道该想什么,想什么都是一根刺,扎得心口脑子都疼。
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房门一响,他抬眼。
赵新一脸小心谨慎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旅行箱。
一看见他,赵新立刻慌着说:“先别忙着生气,我就说两句,你看,我特意去了一趟台湾。把你喜欢吃的东西,都买回来了。我知道你这次一定气坏了。我他妈的不值得原谅,我也知道我傻逼。”
乾启静静地望着他。
赵新看他没有像往平时那样发火,蹭着走进来说:“我知道我不可原谅,为什么偏要喜欢那娘们,一次一次连累到你,这次真不会了,以后我再也不见她了,她再来,你不用顾及我,想打想骂都随你。”
乾启望着他,赵新苦恋单明媚,到处被人嘲笑,这么多年,自己只是顾及兄弟情分,从不对那女的下狠手,但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赵新的感情。
他坐起来,看着赵新说:“你是不是明明也知道,自己不该喜欢她,可是也管不住自己。”
“我她妈是傻逼,我给你说,我这次真的真的能忘了她。”赵新连忙下保证。
乾启打断他,“说真话!刚那样的话,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他的平静,给了赵新勇气,他行李一扔,往旁边沙发上一坐,这些年,没人问过他,他也没机会说,憋在肚子里的苦水,一下倒了出来:“你知道,什么是求不得的苦,她从小喜欢你,你不理她,就像我们打人一样,你打那人一巴掌,他反抗,你下次就会抡一拳,他再反抗,你下一次就会想踹他一脚,可是你踹了几千几万次他都不死,只能上刀了我也知道,她总乱发脾气,可这也不是她天生的。”
“她眼里除了你,谁也看不见。可我也一样,一看见她就管不住自己,就总想着,她那么可怜,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可你正眼也不看她,她心里又气又急,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两三岁就玩在一起,现在转眼20年了,有多少夜,她想你的时候,一定都难过的都睡不着觉。”赵新抹了把眼睛。
“我也和自己说过。几乎每天都说,说她不好,神经病,想起来就让人肝胆俱碎。可一见她,我就管不住自己。觉得她可怜,如果她爱的人是我,我对她好,她现在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子。”
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自己也管不住自己,乾启愣愣地想着,再没有这一刻般,他体会了赵新的感情,升起同命相连的滋味:
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宝珠说,斗口是因为别人想要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她妈妈的遗物她没有家人吧。所以那么懂事早慧,也许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走这条路。
那么做事有理有据的她,如果不是没办法,怎么会这样作践自己。
她急着要开古董店,是想可以尽快摆脱现状吗?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纵然她做了不好的事情,自己也会千方百计找到理由,为她开脱,心里再难过,也还是更多的心疼她。爱她,才会这么心疼她
想不爱,却身不由己。
正如自己,想了那么多,也不过一句:
就算她是别人的情妇也无法,不喜欢!
站起来,一拍赵新:“走!”无论怎样,事情要弄清,不问她,可以问另一个。
“天堂在侧”是安城最大最奢华的夜总会。
晚间刚八点,正是上客人的时段,门口一溜的门迎咨客,长裙礼服,恭敬的排出两列,灯光璀璨下,站在门口迎客。
试图给客人营造一种走红地毯的错觉。
经理姓赵,是安城纸醉金迷圈里的老油条,此时,正拉着一个保安站在大厅门口,低声在训他,“咱们这地方多忙呀,门口那地方又连着主干道,客人来了,车就赶紧安排停好,把大门口弄敞亮,何况小老板今天还在,你再要没眼色,丢了工作别怪我。”
保安一脸憨厚老实,除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赵经理又说:“你在城里打工,一定”声音戛然而止,保安小弟等了半天,抬头迷茫地望向他,却发现经理睁大了眼睛,瞪着大厅口,人都傻了。
他循着视线看过去,刚进来几个年轻男人,各个人中龙凤的标配。
“熟客吗,经理?”
经理看着那一群亮瞎人眼的纨绔子弟,却已没空搭理他。
心里翻腾着,一个一个点相,向诚,薛利,赵新可是好久没见他们三个来这里了,再一看后面,眼中更有神了,年轻俊气的脸,有点艳,身上黑色狐裘领子的大衣,英气逼人,能撑起这种衣服,并穿出贵气来的再不做他想。
乾启
经理一拍大腿,“怎么今天四个都到齐了?”不过看那四人的表情,怎么看着,都不怎么好难道不是来找小老板玩的?
他忽然头疼起来!
一路衣香鬓影,熟人满场,四个人脚步都没顿,熟门熟路直奔贵宾包。
最大的贵宾包,在后走廊尽头,仿象牙的大门描金嵌玉,赵新走到门口,服务生刚想恭敬开门,他抬腿就是一狠脚,“吧嗒”一下,门上雕的一条飞天玉龙——着陆了!双扇门应声而开。
服务生顿时失声。
“俗气的地方,装修的更俗不可耐,早想踹了。”赵新黑着脸,走进去一看,七男十四女,一人身边坐两个,还是一拖二。
女孩全是晚礼服,长发妖精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他手一挥,“除了周达,全都出去。”屋里的男人都是熟人,看到赵新,杀气腾腾,又一看后面的向诚,薛利,大家立刻都站了起来,周达虽然是小老板,可在这几个人跟前,那可什么都不是。
大家行动一致,退的很快,走到门口,不敢挨赵新,全都侧着往外走,再一看,最后面,乾启也在。
跑得就更快了。
转眼清了场,小老板周达一下跳到沙发上,皮鞋把真皮沙发踩个大坑,喊着:“赵新,我,我最近可没惹你们?”语气很是胆战心惊。
赵新二话没有,走过来像上台阶一样一脚上了沙发,下一脚,就压在了周达胸口上。周达大叫起来:“你们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是我家的地方呀——”
“门关上!”向诚笑眯眯地对门外的服务生说。
那孩子,哐当一下,关上门就跑。
周达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发脾气,纨绔子弟也分阵营,他们从小认识,初三那年,自己和向诚不对付,这四个打的自己在家躺了一个月,大夏天,最后身上打石膏的地方都起了痱子,想起来真是生不如死,但现在,大家好久没一起玩了,他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为什么。
望着赵新,手撑着他的皮鞋底,“我说,我这小两年,可真的没再惹你们。”
赵新脚上一使劲,薛利已经阴沉着脸过来,手在西装下的后腰位置一摸,拿出跟九节鞭来,周达大声挣扎起来:“唉唉有话好说。”那九节鞭已经绕到了他的脚脖子上,他吓的一动不敢动,生怕失脚踢到薛利,这四个里头,他最阴了,上次就是这东西,弄的自己骨折。
“小启——”薛利叫。
乾启低头拿着手机,按了两下,转眼,屋里响起乐声,一个手机在玻璃茶几上跳动着,把红酒杯碰的叮叮当当,乾启走过去,拿起电话,递给周达:“按密码。”
周达愣愣的接过,不敢问,只看着乾启,手按上电话,对上指纹转眼开了,老实递给他。
“你那根打金赢福’字的鱼竿呢?”乾启问他,周达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也不敢说假话,“在我女人那。”他说。
而后死死看着乾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乾启却没说话,拿着手机翻到最近通话,前几条通话记录都是刚才屋里的人,再下一个,
——宝宝。
甄宝珠的“宝”
乾启的眼一下冒火了,没谈过恋爱的土老帽不知道,这是全国人民对爱人的统称,一把砸掉手机,对着赵新说:“打!”
赵新绊子都没,抡拳头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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