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侯爷和秦家三位公子,也早有些看不下去,尤其是秦季桓,不能说冬生没错,但总该罪不至此。只是,秦伯松脾气向来固执暴躁,一旦发作,几匹驴子都拉不回来。若是在气头上,他这个弟弟劝阻,也只是火上浇油。
他看着秦珠玉哭花的脸,又听见那边越来越微弱的闷哼。暗暗摇了摇侯爷的手臂,低声唤了声:“爹,您看”
侯爷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又咳嗽了两声,沉声道:“伯松,住手!”
父亲发令,秦伯松自然是立刻停手,只是转头略微不解:“爹?”
侯爷看了眼地上的秦珠玉,又瞥了眼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冬生:“这件事到此为止,他到底是当今探花,若传出去我们秦家对他用私刑,到时不好交差。”顿了顿,又道,“况且他到底是小玉的相公。”
说完,起身一甩衣袖,让人扶着离开了。
秦季桓听了这话,心知父亲算是接纳了冬生,不免松了口气。
而秦伯松,对冬生的气,经过这一顿毒打,也算是撒去了一半,恨恨地丢了手中鞭子,对旁边的下人道:“将宋先生送去济世堂。”
秦珠玉看着冬生被人扶起来,也赶紧起身跟上,道:“我也去!”
说完,又期期艾艾心虚地瞅着秦伯松,似是等着他发话。
秦伯松见她委屈的模样,心中有气,虚指着她片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只道:“你真是鬼迷心窍了,随你。”
说完,拂袖而去。
秦珠玉舒了口气,指挥下人赶紧将昏过去的冬生抬起:“快点快点。”
济世堂是京城名医馆,里面的李大夫全城有名,太半权贵看病就医都会来这里。秦珠玉和那李大夫也有过几面之缘,最近一次,还是失忆时同冬生一起来的,不过秦家父子与这大夫甚为熟悉便是。
到了济世堂,医馆的小厮,一见是侯府的人,自然是殷勤万分,只是见着还颇有些印象的冬生和秦珠玉,又有些找不着北了。
好在李大夫还算淡定,见着两人狼狈模样,笑了笑:“之前见姑娘就觉着面熟,原来真是秦家小姐。只是,怎么两次来鄙人这里,都是这模样。”
秦珠玉狼狈成这样,本来心情就不好,又想到之前在这里受到的鸟气,更加没好脸色:“少废话,还不快赶紧给我相公看看。”
李大夫悻悻地笑笑,上下检查了下冬生,虽是没性命大碍,但那背上的伤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他皱眉摇摇头:“这是被人动了私刑啊!谁这么大的胆子,连侯府女婿都敢动。”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的,抬头看了眼半边脸肿成包子的秦珠玉,咦了一声:“不对啊,侯府千金不是和顾家小将军订了亲了么?怎么这位相公又是秦小姐的相公?”
秦珠玉不愉地哼了声:“多管闲事!赶紧给我相公疗伤便是,如果我相公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我将你这医馆一把火烧了。”
李大夫到底是见多识广,并未被她这虚张声势的蛮横慑到,只笑着开口:“放心,你相公没事,用了我的药,修养几日即可。”
听了这话,秦珠玉方才放下了心。
离开医馆时,她瞅了眼之前对她不善的医馆小厮,狠狠刮了人家几个大白眼,吓得那小伙子,站在门口双脚抖得差点尿了裤子。
侯府千金秦珠玉的恶名,他是听过好多回的。
不过,秦珠玉到底只是刮了他几眼,也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恶行来。
待下人将冬生在马车内安置好,秦珠玉想了想,又跑进医馆,对那坐在竹椅上,如老僧入定一般品茗的年轻大夫,别扭开口:“那个大夫谢了。”
李大夫斜睨向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但愿你相公以后生病不要再来我这里,不然我怕万一不会医,秦大小姐会烧了我这小小的医馆。”
秦珠玉不满地哼了声:“放心,我们才不会再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马车到了酒楼,秦珠玉指挥着两个下人,将冬生背进去。
张瑾一看这仗势,立刻拍着大腿叫道:“哎呀,书生,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秦珠玉没好气地吼过去:“你给我闭嘴。”
“哎呀,小玉姑娘,你又是怎么了?脸怎么肿得比馒头还高?”
秦珠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用手一摸,立马疼得呲牙咧嘴,眼见张瑾看着她又要开口,赶紧跳着道:“不准说,你要是说我丑之类的,我就跟你绝交。”
秦府的下人安顿好冬生,本以为小姐会跟着他们一同回去,哪知秦珠玉大手一挥,将他们赶走,自己却留了下来。
书呆伤成这样,她才不会回去。反正爹爹已经认可了书呆,以后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卡文,从未被超越。好想回到日更,享受完结一个文的快感。
☆、东西
虽未伤筋动骨,但这身皮外伤,流了那么多血,也足够冬生在床上躺一阵子。
秦珠玉照顾他,倒也尽心尽力,就是常常手忙脚乱。让人哭笑不得。
秦伯松得知秦珠玉有去无返,气得不行,直骂道她是鬼迷心窍,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想着他家小妹,为了个来历不明的乡下男子,竟然武逆他这个大哥,还不归家。也不知道那姓宋的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
第二日,秦季桓带着一些军中疗伤秘方,来看望冬生。
见着秦珠玉衣不解带躺在伤员床边,不由得有些愕然,也有些欣然,他这个向来被惯坏的妹妹,竟然懂得了照顾别人。
秦珠玉见着他四哥,还是有些微词的,拿过他手中的药后,不满地撇撇嘴道:“都怪四哥你,你不是说会和爹爹大哥他们说清楚的么?为什么大哥还要打书呆?”
秦季桓自知自己也有些责任,但总归还是冬生运气不太好。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冬生,对一脸不高兴的秦珠玉道:“我当时给大哥他们说的时候,他们虽然很震惊也有些生气,但绝对没有要严罚冬生的意思,可偏偏还未回到京城,就听说了探花品行不端的事。两件事加在一起,大哥自然是气急了。你也别怪他,他还不是怕你被骗了。”
秦珠玉哼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告的状,要是被我知道,一定剥了他的皮。”
秦季桓想了想:“我打听过了,是那个叫李元的进士。”
“李元!”秦珠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又是他!”
秦季桓问道:“你们和他有过节?”
秦珠玉气哼哼地坐好,一五一十将李元的事告诉了她四哥。
秦季桓蹙眉沉思片刻:“这样的人,确实可恶。”
“四哥,你一定要帮我治治那个坏蛋。”秦珠玉想了想,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就算不让他死,也要缺胳膊短腿替书呆报仇。”
秦季桓皱皱眉,还以为这丫头变好了些,原来骨子里还是家里那个任性小姐。
冬生迷迷糊糊听见他们的谈话,缓缓睁开眼睛道:“小玉,别惹是生非了,何必与那种人计较太多。”
秦珠玉听见他的声音,赶紧转过头,凑过去道:“书呆,你醒了?你疼不疼?”
冬生艰难地摇摇头,其实哪里不会疼?正是因为太疼,他才醒过来的。
秦季桓走近:“宋兄,受苦了。家里那边,我会尽量协商好的。现在父亲和大哥也在商量小玉与轻舟解除婚约的事情,不过轻舟在外带兵,恐怕还要劳烦宋兄再等等。”
冬生笑了笑:“有劳四哥了。”
秦季桓道:“宋兄好好养伤,别的事情不用考虑太多。翰林院那边我会尽量帮你处理好的。”
冬生感激地点点头。
秦珠玉也嘿嘿一笑,拉住她四哥的手臂:“四哥,你这次可别让我失望了。”
秦季桓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脑门:“小没良心的,自己做了错事害了你家相公,还怪在我头上。”
秦珠玉不满地揉揉脑袋:“本来就是你办事不利。”
秦季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和冬生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拉了拉秦珠玉道:“跟我回去,大哥还等着你好好认错呢。”
秦珠玉赶紧拉住床头柱子:“不行,我要照顾书呆。你帮我给大哥说说,等书呆好了我就回去。”
“小玉,你回去吧,有张瑾不要紧。”
“不行,我就要照顾你。”
秦季桓无奈地摇头:“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当真是不假。也罢,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宋兄。”想了想,又道,“但是千万别再添乱。”
“我哪有!”秦珠玉说完,又不免有些心虚。
秦季桓将将出门,便迎上冒冒失失跑来的小公主赵雪儿。
她看了眼秦季桓,脸上表情有些不自在,结结巴巴开口:“季季桓哥哥,我听说宋先生受伤了,是不是?”
秦季桓恭敬地行了礼,点点头,淡笑地让开身子。
秦珠玉见赵雪儿进来,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地开口:“尊敬的公主大人,您来看人家相公做什么?”
赵雪儿大致是早就领教过她的刻薄,也可能是天生愚钝,并未因为这样的语气生气,而是径走到冬生床边,问道:“宋先生,您怎么样?我给你带了些宫中的特效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冬生还未开口,秦珠玉已经警惕地挡住赵雪儿的视线:“赵大雪,你没事献什么殷勤?我相公才不会要你的破药。你走开。”
赵雪儿终于有些不满:“秦小玉,你凭什么说宋先生是你相公,你不是顾轻舟未过门的妻子么?”
赵雪儿从张瑾那里知道一点冬生和小玉的事,心里始终有些不满。在她眼里,宋先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秦珠玉这种恶千金在一起。想当然便举得冬生一定受了秦珠玉很多欺负。于是,心底对冬生不免很是有些同情。
秦季桓在门口还未走远,听见里面吵闹的声音,又摇摇头折回来,道:“公主,宋先生有伤在身,恐怕要静养,公主的好意我替他们心领了,不如公主同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