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来尚算清闲,平日大半时候围绕妻儿打转的冬生,忽然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忙人。就算是到了下学时间,也常常被半大不小的学生,拉住请教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
有时一番耐心解答下来,就耗费了好些时候。回到家,秦珠玉和宋八月娘俩,常常是哀怨地啃着干粮,眼巴巴等着迟来的开饭。
此时家里景况已经很不错。这样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冬生怕饿着他们,便专程请了好手艺的厨子,为娘俩做饭。
不料,起初还好,可几天下来,秦珠玉和宋八月又开始渐渐不满,每每在吃饭时,两人都会对冬生露出数饭粒的鬼样子。
而冬生如今忙得□乏术,心思都在教书育人上,加上自己也觉得厨子手艺委实比自己那点水平好太多,自然是没注意到秦珠玉和宋八月的不满。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让秦珠玉气得牙痒痒是,这小城里还有几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姑娘,也想要去做冬生的学生。真是太太不要脸了。
好在冬生也知,十几岁的姑娘混在一堆孩子中,着实不合适,便婉拒了那几位。不料,有两三个,大致是哪些员外家的小姐,竟然不依不挠,就算不能坐在私塾听冬生讲课,她们仍旧是隔了一两日,便拿着冬生的文章,去私塾请教宋先生。
而冬生哪想那么多,自然也没有拒绝,还有模有样的为她们讲解。
连三岁不到的宋八月都看不过眼。一日早上,娘俩去私塾找冬生时 ,便见到一个长相娇俏的姑娘,一边听着冬生讲学,一边掩嘴笑得如同银铃。
宋八月啃着一只鸡腿,翻了个白眼,流着哈喇子含含糊糊道:“那位大婶看爹爹的眼神,就跟我看到鸡腿一眼馋。”
本来秦珠玉拎着冬生娘托人从乡下带来的葡萄,洗好了来送给冬生尝鲜,哪知就看到这碍眼的一幕。
她哼了一声,转身拉着一手油的宋八月,气呼呼走了。
回到家中,秦珠玉越想越觉得气。尤其是一回想,近日晚上,冬生通常沾床就睡,两人的夫妻生活寥寥无几。就算被她撩拨,冬生也只是有气无力抱抱她:“小玉,别闹了,我很困的。”
秦珠玉撅着嘴气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的,对在她面前吃得正欢的宋八月恶声恶气道:“去给我把镜子拿来。”
宋八月舔了舔手指,屁颠屁颠地去拿镜子。待秦珠玉接过那油乎乎的镜子,举起来,对着自己的脸,左照右照片刻后,自言自语道:“还是挺俊的啊!”
说完,又放下镜子问宋八月:“八月,你说娘长得好看吗?”
“好看!”宋八月毫不犹豫地大声谄媚。
秦珠玉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又问:“那比刚刚那些姑娘好看吗?”
宋八月继续立场坚定地点头:“娘最好看,那些大婶丑死了,连娘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秦珠玉稍稍皱了皱眉,这小鬼小小年纪嘴巴也未免太毒,那些明明都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偏偏叫人大婶,要让人知道,还不给气得半死。
不过转念一想,小八月这是在夸自己,于是又松开眉头,开心地嘿嘿笑开了。
笑了片刻,秦珠玉忽然脸又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宋八月一屁股墩跌在了地上,手中的鸡腿也滚了老远,他赶忙手脚并用爬过去,捡了起来,继续往嘴里塞。
秦珠玉没注意,只是自言自语道:“死书生,本小姐才不稀罕你,老虎不发威你当姑奶奶是病猫。”
宋八月吃完最后一口鸡腿,瓮声瓮气接上他娘的话:“娘才不是病猫,娘是老虎,人家都说娘是母老虎。”
“宋八月!”秦珠玉一声怒吼,这才看到在地上打滚,糊了一脸的小兔崽子,“你这个邋遢鬼,给我起来。”
宋八月嘟嘟嘴,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这个小老虎还是有点怕他母老虎的娘的。
秦珠玉看了看儿子,忽然咪咪一笑,道:“八月,你看你爹爹也不疼我们了,我们离家出走好不好?”
宋八月一听,眼睛一亮,一蹦三尺高拍手欢呼:“离家出走,好玩好玩。”
收拾好包袱,牵着宋八月出门时,忽然想到要是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家,冬生肯定会担心。便又拿出张纸,留下了张便条放在桌上。
为了表示宋八月是自愿跟着自己离家出走,还特意让不会写字的小鬼,盖了两个可爱的手印。
秦珠玉满意地看了看便条,哼了一声:“死书生,急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强迫症伤不起,为了100章,我将本来的一章分成了两章。终于可以安心好好写下个文了
☆、终章
冬生知道秦珠玉和宋八月最近对伙食抱怨颇多,弄得厨子很是委屈。他今日草草应付了私塾的学生,还未到中午就放了学,路过菜场时,专程买了娘两喜欢吃的菜。
只是,进了家门,并未见到一大一小的身影。他心道大致是去许老头那边帮忙了,便捋起袖子进了厨房做饭。
等到饭菜做好,端出来时,却还未见两人回来。冬生心中纳闷,正要出门去找,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桌在上的一张纸条。
他随手拿起来一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上面写的是:死书生,你这个相公和爹爹太差了,所以我和八月决定离家出走。
后面跟着秦珠玉的大名,大名后跟着两个小小的手指印,一看就是来自宋八月。
其实这种事情,之前秦珠玉已经干过两次。一次是一年前,她带着两岁的宋八月去看戏,看得入迷,不小心让淘气的宋八月走丢了。
发现后却是眼睛都哭肿了也没找着,最后还是宋八月自己一手拿着根面人,一手拿着块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为着这事,冬生狠狠揍了宋八月一顿,又狠狠训了一顿秦珠玉,罚她打扫了两天屋子。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秦珠玉气不过,丢下扫帚离家出走了。那次冬生着实急得不轻,好在当晚乡下的表弟连夜进城告诉他小玉在金疙瘩村,这才让他放下了心。
第二次则是因为她伤了人。
自打从京城回来后,这小城里的人,都知道宋先生家的那个小媳妇原来是京城侯府千金,一般人也不敢惹她。但有一般人,也就有二般人。这不长眼的二般人便是城里一个有钱公子。
这位公子长居外地,刚回来那会,自然不认得秦珠玉,只是在街上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心里一动,便上前搭讪。
这位公子其实并非纨绔无赖,见到秦珠玉,也是诚心想结识。不料那日因为宋八月不听话,秦珠玉心情委实有些糟糕。
恶声恶气拒绝那公子的各种邀请后,那人还不善罢甘休,最后不知怎么不小心拉扯了秦珠玉一下。这小小的一下,终于是激发了秦珠玉的怒火,当街便将这人揍了一顿。
这公子家族在本地有些名望,最重要口碑还算不错。公子家人知道原委,虽然自家人被揍得躺在了床上,但还是专程上门向秦珠玉赔不是,在这家斯文体面的人看来,毕竟是自家公子纠缠在先。
对方做到这个程度,冬生心里过意不去,想了想,决定让秦珠玉跟自己去对那位受伤的公子道个歉。
哪知,秦珠玉却是没事人的模样,还一脸鄙夷地嗤道:“我才不去,下次见了还打。”
冬生被她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虽然连拖带拉地强迫她跟着自己登门道了歉。但回来后,秦珠玉就怒气冲冲地离家出走了。出走地自然还是金疙瘩村。这回不用乡下表弟来给他捎信,过了两日,她娘便将人给送了回来。
冬生放下纸条,摇头叹了口气。自己近段时间,对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祖宗,倒真是忽略了不少。
一个人默默盛了碗饭,吃了几口,却觉得索然无味。他放下碗筷,自顾地笑了笑,随便收拾了下饭桌,又去私塾交待了一声,便回了金疙瘩村。
冬生到家门口时,已经天黑。秦珠玉和宋八月坐在院子里,一人捧着一盆新鲜果子,吃得正欢。
“爹爹。”宋八月一见他,咕咚一声从秦珠玉腿上跳下来,奶声奶气地大叫,“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乖儿子。”冬生笑着将他举起来,“离家出走好玩么?”
“好玩,奶奶有好多好吃的。”宋八月咯咯笑道。
“小好吃鬼。”冬生亲昵地捏捏他的鼻子,抱着他走到秦珠玉面前。
秦珠玉狠狠瞪了瞪一脸笑意的他:“下次离家出走绝对不来金疙瘩村了。”
冬生揉了揉她的头发:“事不过三,还有下次?”
“哼!”秦珠玉别开脸。
冬生娘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抱怨地对儿子到:“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接人?我还想着让小玉和八月在我这里多住几日呢!”
冬生笑了笑:“我来了就不能多住几日了,这里是我家呢!”
冬生娘嗤了声,阴阳怪气道:“我可是听小玉说,宋先生现在可是大忙人呢!”
冬生干干笑了笑:“私塾刚刚开,自然是忙一些。”
他话音未落,冬生娘已经一嗓子嚎住:“忙的媳妇孩子都顾不上了?!”
“就是!”秦珠玉添油加醋地附和。
“我错了,还不行么?”说着,冬生不忘拉拢手里的人,“八月,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爹爹知道错了。”墙头草宋八月吃吃笑道,说完又凑到冬生耳边小声道,“爹爹我要二十个面人。”
冬生白了一脸天真无邪的小脸,腹诽道,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知道谈筹码。不过如今形式之下,他只得点头答应。
晚上就寝时,宋八月被冬生娘哄过去。冬生关好门,转身见坐在床上的秦珠玉还是一脸义愤,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还生气呢?”
“哼!”
冬生在她旁边坐下,柔声道:“最近确实是太忙了,没怎么陪你和八月。”
秦珠玉斜睨了他一眼:“是啊,没空陪我和八月,却有大把功夫陪那些个小姑娘。”
冬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得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