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抽眼角,看他挑着眉哼哼冷笑斜睨裴铮,裴铮默默地别过脸,我分明看到他忍笑抽搐的嘴角
阿绪真孩子气,这有什么好气裴铮的。
用过饭,天刚擦黑,裴铮府上那超奢华马车亮了出来,他亲自送我们回了宫,小路子一早回宫里帮阿绪安排住所了,裴铮送我们姐弟二人走了一小段路,分别之时极快地对我耳语一句:“陛下可要尽快给微臣一个答复啊”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耳垂好像擦过什么,触感温凉,却腾地燃起了一簇火苗。我咽了咽口水,拉着阿绪赶紧跑路。
至于吗至于吗?
寡人好歹一国之君,被逼成这样不至于吧!
怎么着也得是
对!应该是把他纳进宫来,以后他就是寡人的男人了,寡人要这样这样他就不能那样那样,寡人还要玩弄他的感情,把他打入冷宫,让他变成怨男!
“阿姐,你笑得真像娘”阿绪一脸纠结地看着我,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来扯我的脸皮,“别像娘,像娘就不好看了。”
阿绪,家乡的娘亲听到会哭泣的
同是亲生的,为什么我就只能叫母亲,阿绪就能叫娘,母亲要叫两个字诶,逼一个孩子管自己的娘叫母亲实在太不人道了!
我揉揉自己的脸颊,笑眯眯看着阿绪,虽然有些嫉妒爹娘都偏疼他,但是阿绪真的很可爱不爆发的时候。
“阿绪啊”我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到他脑袋上,两个团子似的羊角髻解开来了,细软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原先阿绪和我一样尖下巴,却是包子脸,但如今身体长开了,脸上也不像过去那般圆润好捏了,长发垂肩,凤眸半掩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冰山小美人。
我忍不住伸手蹂躏他的脸蛋,裴铮也有此不良嗜好,不过没我待遇好,有阿绪任我搓圆捏扁。
“阿姐。”阿绪抬起头看我,左右手绞在一起,认真道,“裴奸臣不是好人。”
我美滋滋地看着他被我揉变形的粉嫩脸蛋,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阿绪咕哝了一声,又垂下眸去,“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生气”
“我不会生阿绪的气!”我指天立誓。
他眼神闪烁地瞟了我一眼,又一眼
“阿姐”他吞吞吐吐地说,“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在云雾别宫泡温泉”
说起这事,我也不大高兴。“记得,那裴铮还偷拿我的衣服!”
阿绪的小脸登时涨红。
“其实是我拿的”
“诶?”我愣住了。
阿绪低着头,葱嫩的十指绞来绞去,那模样可怜可爱极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和我玩,我故意想吓吓你的你别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我纠结地想,那时候阿绪才四岁,喜欢缠着我打架,我哪有那么多精力陪他一个小小糯米团子,自然是跑了。他什么也不懂,拿了我的衣服也就拿了吧,顶多算我错怪裴铮了。
“可是裴奸臣分明不怀好意!”阿绪的小凤眸里燃起小火苗,“他看到我拿着阿姐的衣服逼我说出哪里拿的,我本想把衣服给你送回去的,他自己就去了!”
“阿姐他真真是不怀好意啊!”阿绪眯着眼,咬牙切齿地说。
我微微窘了
阿绪,当年你才四岁啊,你怎么这么早熟啊!
裴铮,寡人果然没看错你,你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TQ说做个民意调查,看白豆腐和黑豆腐谁的支持率高,她个人主张两个都收,但我坚定地吼一句1V1!
就目前看来,黑豆腐的支持率应该暂时领先吧
心意
第二日早朝上,光禄寺那几个为非作歹的家伙被处理了,群臣肃然。阿绪回帝都的事虽说早晚会被知道,但我也不准备特意声张,那几个人估计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真正犯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一下朝,小路子就来通报,说是方小侯爷求见。
我乐了,咬牙道:“他还真敢来啊,让他在我书房候着!”
结果一进书房,就听到表舅那贱兮兮的声音。“啧啧啧,果然是法华寺的龙鲤,难怪我去年没看到这只,原来竟是运到宫里来了。”
我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表舅急忙转过身来,立刻变了张脸向我奔来:“陛下你可要救救你舅舅啊”
我闪身避开,淡淡扫了他一眼。“表舅,你害阿绪受了伤,还有心思去小秦宫听曲啊?”
表舅一哆嗦,我以为他会面露愧色,我错了,他叹了口气幽幽道:“男人的老毛病,没办法”
母亲真仁慈,还给他指婚,要是我就直接阉了他!
“说吧,你来帝都做什么?”
“我这不是护送阿绪来帝都嘛”声音心虚地低了下去,又扬了起来,“结果现在满帝都人都知道我上小秦宫,你舅母一定也会知道的,陛下,好豆豆表舅这可是被你害惨了,你得救救我啊”
我眯着眼睛瞪他,“难道还冤枉你了?你没上过?”
他抹着不存在的眼泪道:“豆豆,想想你小时候表舅多疼你啊,带着你逛夜市,买糖葫芦,买小泥人”
我头疼地按了按额角,贿赂真是不好受啊,讨债的来了。“那你想我怎么救你?”
表舅得逞地嘿嘿一笑:“你先让我在这宫里躲一躲,如果你舅母找来了,你就说我是裴铮一起去办公的,她一定不会怀疑你。”
为何寡人身边除了焕卿都是没脸没皮的老男人
我叹气点头:“也罢也罢,只要你不在后宫胡搞。”
表舅一脸正气:“我很有节操,不调戏良家女子!”
良家子啊
想到朝上裴铮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心顿时一抽一抽的。裴笙重提选秀之事,我还没开口,他就代我发号,让裴笙取消此事。裴笙还犹豫地望了我一眼,见我艰难点头,她才退下。
此事传出去,外人定然又要说他一手遮天,寡人是傀儡皇帝了。
我正垂头丧气,小路子就支使人挑了水进来。
“这是做什么?”表舅好奇问道。
“给鱼缸换水。”我有气无力地回他,“表舅你要没什么事就自己玩去吧。”
于是表舅去招呼小路子了。
小路子热情回他:“回侯爷,这是龙泉山的水,刚刚才运回来的。”
表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对对,龙鲤是要用龙泉山的水养的。不过原来法华寺就在龙泉山上,如今却是要多运三百里了。”说着有些责备地望了我一眼,“这龙鲤原是法华寺为所有香客祈福的,如今只为陛下一人了。”
我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这龙鲤很珍贵?”
表舅瞪大了眼睛。“陛下不知道还抢回来?”
寡人要的东西,犯得着用上“抢”这个字吗?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表舅惋惜地看了龙鲤一眼。“这龙鲤可是法华寺三宝之一,据说是佛祖座前莲池下凡历劫,没有人知道它是何时降临到法华寺的放生池,但至少已有十年了,受了十年香火啊陛下,你看它优美的体型,耀眼的鳞光”表舅像欣赏美人一样赞叹万分,我却只看到一条普普通通的鲤鱼,不过就是鱼鳞是金色的,额头上长了个包,据说这叫什么跃龙门
裴铮送我这鲤鱼的时候,我还不怎么喜欢。这是两年前,我十六岁生辰的时候裴铮送来的,我觉得这鲤鱼也没什么特别,想来不是很珍贵,便随意收下了。
裴铮却道:“这鲤鱼需用龙泉山的水养着,七日换一次水。”
我抽了抽嘴角,怀疑他是自己嫌麻烦才推来给我的。
“不换水可以吗?”
裴铮点点头,淡淡道:“也可以,七日换一次鱼。”
我继续抽嘴角。
这么淡然地说这种话,其实裴铮也很有草菅鱼命的气质,为了不沦落得跟他一般气质,我便让小路子,还有身边的宫人都记得给鱼换水,这般一养一年多了。
表舅说:“这龙鲤又说是四圣兽的青龙化身,可以帮助饲主趋利避害,挡祸招财,只不过要诚心对它诵念法华经一千遍。”
这种事纯属无稽之谈,我一笑而过,裴铮那种人,定然不会做这种无聊事,不过他的用心还是让我挺感动的。
毕竟他送我这龙鲤的时候,并没有入旁人一样夸耀自己的礼物有如何珍贵。
到底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裴铮啊
寡人到底该不该对他负责到底呢
或许他对寡人
唉要不要再自作多情一回?
寡人对他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只是有些怕,有些恨
我左思右想,犹豫了许久,仔细回想自和裴铮认识以来这十二年里他对我做过的一切,其实他也没怎么怎么我,就是政事上老爱驳我意见,自拿主张,私事上又过多干涉,对旁人,我眼睛一瞪那人就吓得腿软,对裴铮,怎么瞪都没用,他还是笑吟吟的。我这人素来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狠不过他,就只能不甘不愿听他的了,长年累月下来难免心生怨气
以后若与他在一起,会不会更不自由?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约束我,就算没有篡位,我这个皇帝也差不多算是当到头了。
我复杂地盯着那金灿灿的龙鲤看了一个下午,权衡了种种利弊,最后终于拿定了主意。
…
我朝外招了招手,喊道:“小路子来!”
小路子笑嘻嘻溜了过来。“小路子在!”
我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寡人问你啊,你说这个求亲的话,是不是要自己上门比较有诚意?”
小路子愣了一下,反口问道:“陛下这回又要向谁求亲?”
这话问得我颜面尽失昨日里才刚决定上国师府提亲,一回头就被人家给婉拒了,今天又决定上丞相府求亲,寡人这是不是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太多情也那个太滥情了点
我支吾了两声,仰天长叹:“其实吧,寡人怎么都觉得应该是他跪到寡人面前,求寡人纳了他。”
小路子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说的是谁?”
我扫了他一眼,“小路子,寡人拿你当心腹,你可别轻易被人给收买了,把寡人卖了。”
小路子打了个哆嗦,急忙跪倒喊冤:“小路子不敢啊,小路子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死人,陛下就算把小路子卖了,小路子也会替陛下数钱,怎么可能让别人收买啊!”
我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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