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她,连自己都无法对此事泰然处之,初识时听闻她说欲往凉州谷梁世家做客,还以为是郑氏给自己纳的妾侍,所以他甫一回家就告诉郑氏自己同意纳妾,不料想和苏落再见面却成了翁媳。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能保佑苏落这次死里逃生平安归来,我,我,我
我什么呢?他想发个毒誓,他这样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最毒的就是接受苏落的这份感情,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唯有自言自语:“倘若苏落安然,我会宠溺她,无以复加的宠溺她,并且再也不让她离开我半步。”
继续寻找,无意间碰见同样出来寻找苏落的墨飞白,墨飞白听闻苏落整夜未归同墨绯烟一起匆匆出来,边找边喊,喊声淹没在狂风中,他被风吹倒再爬起,爬起再吹倒,墨绯烟眼见风沙摧枯拉朽的施虐,左右劝说他回去,却被他骂了回去。
日近晌午,一切恢复平静,他继续寻找,问了无数个路人看了无数个居所,什么酒楼茶肆客栈甚至妓院赌场衙门,苏落还是杳无踪影,他茫然的伫立街上,突然恨起师父墨子虚,若非他执意要用苏落来刺杀谷梁鸿,怎会发生眼下这样的事情。
正愤愤然惶惶然,墨飞白忽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抱住,俯身去看抱着他大腿的人,披散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剩下的小半边脸黢黑,他道:“大婶,你怎么了?”
“敢问你大叔是谁?”
对方一句稀奇古怪的话让墨飞白惊喜的瞪大眼睛,“落落!”接着扶起苏落,拂开她的乱发:“你去了哪里?吓死师兄了。”
苏落道:“如果我说我和公孙老爷幽会你信吗?”
墨飞白蹙起眉头:“”
苏落又道:“如果我说我从一个在墨宗跑龙套的丫头片子突然成为暴发户你信吗?”
墨飞白摸摸她的脑袋,确定没有发烧,那她不是胡说就是在开玩笑,忙道:“快回客栈洗洗。”
苏落无奈的摇摇头,“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感谢公孙老爷他八辈祖宗腿疼啊。”
墨飞白急忙蹲下身子把她背起,“师兄背你,不过落落,你重了很多。”
苏落看看怀里的一包东西,窃喜道:“我乃千金之躯,所以重。”
墨飞白取笑道:“你还是公主呢。”
苏落趴在他后背,“一切都可能发生,比如我暴富,比如我或许真的是位公主,即使不是也可以憧憬一下。”
其实在墨飞白心里,一直把苏落当个公主供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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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听闻谷梁鸿同样寻找她一夜才归,苏落没有洗漱就赶到谷梁鸿的房间报喜,报喜并不是她的安然而归,而是她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也就是她带回的那个包裹,大喜下没有敲门直接进入,发现谷梁鸿正站在窗前凝神。
“我回来了。”
谷梁鸿偏偏头,看她满脸的烟火色,衣衫也是脏兮兮的,难得的勾起嘴角淡然一笑,“瞧瞧,活脱脱街头的小叫花子。”
苏落嘻嘻的,“我也准备找根打狗棍,然后继承黄蓉她老人家的衣钵做个丐帮的第二任女帮主。”
谷梁鸿满面狐疑,“黄蓉是谁?”
苏落大咧咧的摆摆手,“手抄本上的一个传奇女子。”
谷梁鸿踱步往椅子上坐了,恢复平素的淡漠,道:“说说吧,为何彻夜不归?”
苏落抑制不住的狂喜,当然没有说去调查那个柳离离是不是招风耳、苦瓜脸、水桶腰、外八腿,只说上街闲逛忽然发现了公孙老爷就一路追了下去,追到鹊桥仙,被人家逮住带走
“谁让你乱跑的!”没等叙述完,谷梁鸿突然大怒,“我告诉过你那个公孙功夫高深,嘱咐过你不要靠近他,你为何不听,为何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他吹胡子瞪眼把苏落吓了一跳,自己九死一生的回来他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反倒呵斥,也怒,“你很担心我吗?是因为你把我当女儿看是吗?女儿?狗屁!你见过谁家的爹对女儿说话都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你见过谁家的爹在女儿难过的时候都不敢拥抱安抚?你见过谁家的爹唤女儿时还连带姓氏?你见过谁家的爹狠心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痨鬼?”
病痨鬼一出口,谷梁鸿雷霆震怒又挥起巴掌,苏落非但没躲,还把脑袋伸了过去,然后撅起嘴巴使劲的:“哼!”掉头跑了出去。
谷梁鸿看看自己还在高高举着的手,无力的垂下,自己整天这样虚张声势,究竟是为了什么?苏落说的没错,凉州东街有个郝寡妇,年轻丧夫,也无婆母,守着公爹过了二十多年,还被凉州卫封为年度孝女。父亲在世的时候,郑氏也是里外的伺候,走路搀扶生病守候床前,喂饭洗漱非常孝顺,可是自己为何这么怕苏落呢?想来想去都是自己的晦暗心里作祟。
他就这样端坐到天黑,又失眠了一个夜晚,终于下定决心
次日,苏落疲乏至极迟迟才起,被春好伺候着洗漱穿戴,然后下楼吃饭,这个时辰过了早饭的当口楼下的饭厅客人寥寥无几,蓦然发现谷梁鸿坐在角落,他面前是一份早餐,但看上去未动一口。
苏落记仇,还想着昨日被他呵斥之事,下楼后没有搭理他,径直奔去厨房找伙计要吃食。
“落落!”
身后是他的一句轻唤,苏落脚下像给什么粘住,动不能动,背对着他偷笑,昨日那场战斗自己完胜,却故意装着听不到,迈步就走。
“落落!”谷梁鸿再次喊过来,声音不高,还有几分艰难。
苏落仍旧不搭理,伙计从厨房出来看见她刚想打招呼,谷梁鸿又喊了过来:“落落!”
事不过三,见好就收,她猛然转身奔过去,扑在谷梁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嘻嘻一笑,“在呢。”
谷梁鸿也终于忍不住笑出,指着自己面前的饭食,“吃吧。”
她抓过筷子一顿狼吞虎咽,不知自己都吃了什么,狂喜下只边吃边盯着他看,最后打着饱嗝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昨天被眉长龄,哦,就是那公孙老爷的真实姓名,被他逼迫,我就点燃了面前所有能点燃的一切把他吓跑,不料想身后出现一个死人,当然是没死彻底的人,那人一把拉住我想让我救他,然后我们两个双双掉入地窖,天啊,你知道那地窖里都是什么,黄金、珠宝。”她说到最后把声音压低,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一番,神秘兮兮道:“我带回一些,太重太多,等下我们去找辆车都拉回来,你也不用做生意了,这回我们发达了,说来被那个眉长龄差点侮辱,现在得到这么多财富,值得。”
她正狂喜,谷梁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说什么,那个公孙,他想对你怎样?”
苏落看他眼中喷火,不知他为何发怒,怯怯道:“他说他要教我怎么和男人拥抱,怎么和男人亲吻,还有怎么生小娃不过大叔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天雷勾地火?”
“”谷梁鸿蓦地松开她的手臂,脑袋左右转动,无处安放目光。
030章 约会
有关地窖中的那笔财富,谷梁鸿执意不让苏落去取,杀人者虽为眉长龄,那算不得不义之财,但总归是不劳而获,不经过主人赠与便私自拿走无异于偷盗,有违道义。
苏落不以为然,那户人家已经被灭门,徒留一笔财富藏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岂不是可惜,她还振振有词,“钱这东西,你花了才显示出价值,否则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我说不可就不可。”谷梁鸿在家里霸道惯了,向来都是他说一不二,兄弟不管闲事,实际上他的兄和弟正事也不管,妻妾三从四德以夫为纲对他唯唯诺诺,苏落就像横空出世的混世魔王,经常让他束手无策,只是他话刚落下立即后悔,自己发过誓的,只要苏落平安就会无条件的宠溺她,眨眼就言而无信。
真是凑巧,偏偏此时晴空一声炸雷,唬的他猛地看向窗户,外面碧空如洗浮云悠游,此地极度干燥,雨大概又于半空中被蒸发,然而雷声还是清晰的传来,他想,是不是自己言而无信被上天警告?连忙换了口气,“至少现在不能去拿,那公孙,就是你说的眉长龄,他不会放过我,或许还有你,暂时不要和他遭遇。”
他本想磨平苏落的棱角,忽然发现自己的棱角正被苏落渐渐磨平。
这个理由苏落可以接受,总之那笔财富她是要拿的,有了钱回去祁连山一股脑交给师父,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解除和谷梁卓文的婚约,其实连约都没有,不过是双方家长上嘴唇搭下嘴唇的事,总之得到师父首肯,此后与谷梁世家再无瓜葛,至于谷梁鸿,哪怕和他此生就这样平行下去永无交集,无论自己做他的红颜他做自己的蓝颜,也不想和他是这样的一种翁媳关系。
时值中午,街上的喧嚣从敞开的窗户传来,谷梁鸿忽然想起和沙城的卢不思老爷定在今日于天山酒楼洽谈一笔生意,遂告诉她,“我们去天山酒楼。”
去酒楼?约会?她顿时就眉开眼笑了,问:“你请我吃饭吗?”
谷梁鸿道:“吃饭是其一,还有谈生意,另外你以后要紧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怕眉长龄狗急跳墙。”
她哗啦推开面前的餐具,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脑袋伸到他面前:“寸步不离?睡觉呢?”
谷梁鸿按着额头想气又想笑,被她这样挑逗亦或是调戏司空见惯,不免心里突突的,故意沉下脸,她木讷讷的抽回身子,“我的意思是,总不能你睡觉我给你守卫。”
她本是有嘴无心的玩笑,却提醒了谷梁鸿,客栈鱼龙混杂,晚上睡觉苏落的安危真是一件不可忽视之事。
两个人正说着话,墨飞白从楼上走下,行色匆匆,和谷梁鸿遥遥抱拳打招呼又唤了声“落落”,就要迈步走出客栈,苏落噔噔跑过去堵住他的去路,“师兄,我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