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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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三部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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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灯关掉。躺在漆黑的屋子里,他可以想像自己在任何地方。在天花板的固定物上他安了一个可以转动的照明仪,可以把各色的光点洒在墙上和他的脸上。他可以想像自己躺在宇宙飞船的加速椅上,或是在一个玻璃圆顶上在星际间漫游。他闭上眼睛时觉得可以感觉到光点在他周身移动,而他一睁开眼,那些光点像是他头顶或身下的城市灯火。照明仪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加速转动,光点在他身边游动,划过家具表面形成有棱角的曲线,然后在墙上形成流星雨落下来。他也可以是彗星中的一颗,此刻向巨蟹座滑落。

房间里有一处是彩光打不到的。他在照明仪旁边放了一个硬纸盒,纸盒在电影幕上形成了一块阴影。

在将来,他可以先弄出喷雾来加强梦幻般的效果,不过现在,这一次,他还不需要。

他用大拇指按了一下遥控器的开关,打开了投影仪。一个亮方框出现在屏幕上,灰色而且有条纹。一个人走过镜头,那只灰色的苏格兰狗竖起耳朵跑向厨房的门,摇晃着它那条粗短的尾巴。一个镜头切换,只见苏格兰狗在街边跑着,边跑边向它身边玩闹着做咬的动作。

接着利兹太太拎着刚买的副食来到厨房。她笑着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孩子们紧随其后。

一个镜头切换到多拉德楼上自己的卧室,图像的照明太强,似乎用了闪光装置。他裸体站在布莱克的版画前,《红色巨龙与披着阳光的女人》。他戴着“格斗镜”,那种冰球运动员常戴的塑料的紧贴脸的眼镜。他用手淫做了一次勃起。

他向镜头靠近时聚焦开始慢慢模糊,他做着程式化的动作,他的脸充满了聚焦框,然后用手调焦距。镜头晃动了一下又突然清晰地照了他口腔的一个大特写,他有残疾的上嘴唇往回拢,舌头从两排牙齿间伸出来,一只转动的眼睛还在镜头里。然后嘴巴充满了整个屏幕,歪斜的嘴唇被从崎岖的牙齿边撩开,然后是一片黑暗,因为他把镜头含在了嘴中。

后面镜头的拍摄难度就显而易见了。

来回晃动的粗糙的画面变成了一张床,查尔斯·利兹在床上痛苦地翻腾,利兹太太坐起来,用手搭在眼睛上遮光,转过身面向利兹先生把手放在他身上,翻到床边,腿在被子里面蹬着,准备起来。镜头突然冲着天花板,装饰线条舞动着像五线谱。然后镜头不跳动了,利兹太太重新躺在了床上,她的睡衣上有一处黑色的印记,而且在扩大,利兹先生手捂着喉咙,眼睛痛苦地往上翻。接着是黑屏,持续了五拍,然后一个片子衔接的“喀嚓”声。

镜头现在在一个三脚架上固定好了。他们现在都死了,位置都安排好了。两个孩子倚着墙坐着,面冲床,另一个孩子在他们对面的墙角坐着,面冲摄影机。利兹夫妇在床上盖着被单。利兹先生坐着,靠着头侧的围栏,被单挡住了系在他胸部保持坐姿的线绳,他的头被摆弄过,下垂着侧向一边。

多拉德做着巴厘舞的舞蹈动作从左侧走进画面。满身血污而且全裸,戴着眼镜和手套。他对这群死者挤眉弄眼又活蹦乱跳。他走近床的外侧,利兹太太的一侧,拿起被单的一角,一下掀起来,然后拿着被单站着不动,架势好像是斗牛士手拿斗篷引牛的动作。

此刻,在外祖父母房产的起居室里看着这段影片,多拉德浑身蒙了一层冷汗。他厚厚的舌头频频伸出来,上嘴唇的伤疤潮湿而且闪亮,他呻吟着,仿佛这能刺激自己。

即使在兴头上,他也还是惋惜地注意到在随后的影片里他的动作没有一点高雅可言,在镜头前像猪一样来回拱着屁股。没有戏剧性的停顿,没有节拍感和高潮,只是一味的野蛮疯狂。不过还是很刺激的,连看着都觉得刺激,不过看没有做的时候那么快活。

多拉德觉得有两处大的缺点。其一是影片里并没有展现利兹一家人死亡的过程,其二是他在片尾糟糕的演技。他好像失去了所有追求的东西。红龙是不会这样做的。

不过,他还有好多影片可以摄制,而且他希望经验能培养出他审美的距离感,甚至在与他攻击的对象接触的最亲密的时刻。他必须坚持锻炼。这是他一生的工作,一件了不起的事。它会永世不灭的。

他得抓紧了,他必须再选出新的合作者。他已经拷贝了一些家庭的国庆出游的胶片。夏天快要结束时总会让胶片冲洗业繁忙一阵,因为有大量的假期拍摄的胶片需要冲印。而感恩节会带来另一个高峰。

每天都有顾客给他邮寄订单。

10

01

从华盛顿飞往伯明翰的一架班机上几乎一半的座位是空的。格雷厄姆拣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他旁边没有人。

他放下空姐发的不新鲜的三明治,把雅各比的案卷放在托盘桌上。在前半页他列出了雅各比和利兹家的共同点。

两对夫妇的年龄都是三十多岁,都有三个小孩——两男一女。爱德华·雅各比另外还有一个儿子,是前妻生的。全家遇害的时候他在外地上大学。

两对夫妇都是大学毕业,家都住在环境幽雅的郊区,都有一栋两层小楼。利兹太太和雅各比太太的容貌都很迷人。两个家庭有些信用卡是相同的,订阅的杂志有一些也是相同的。

相似点就到此为止了。查尔斯·利兹是个税务律师,而爱德华·雅各比则是个工程师、冶金学家。利兹一家人的是长老教,而雅各比一家信奉天主教。利兹一家一直住在亚特兰大,而雅各比一家在伯明翰刚刚住了三个月,是从底特律刚搬过来的。“随机”这个词在格雷厄姆脑海里像自来水一样频繁出现。“随机选择受害者”,“没有明显动机”——这是报纸上用的词,凶杀科调查分队办公室里的侦探们也因为愤怒和无助经常恶狠狠地说出这些字眼。

可“随机”并不准确。格雷厄姆知道大规模谋杀和系列杀人案的罪犯是不会随机选择受害者的。

杀害利兹和雅各比一家的这个人一定是看到了他们两家的什么东西,受到吸引后作了案。他也可能和他们很熟——如格雷厄姆所希望的那样——也可能根本不认识他们。但是格雷厄姆肯定凶犯一定在作案之前见过他们。他选择了他们因为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和他有了沟通,而两位主妇是这种沟通的中心,但是什么样的联系呢?

两次作案有一些不同点。

爱德华·雅各比被开枪打死时正下楼,手里拿着电筒——也许他被什么声音吵醒了。

雅各比太太和她的孩子们都是头部中弹,而利兹太太被打中腹部。两次作案用的枪都是九毫米口径自动手枪。在伤口中都发现有自制的消音用钢棉。弹壳上没有指纹。

那把刀只用来对付过查尔斯·利兹。普林斯博士认为那是一把很薄很锋利的刀,有可能是切片刀。

另外,进房间的方式也不同。雅各比家的阳台被撬开了,而利兹家则被用玻璃刀打开了厨房的门。

伯明翰案件的照片里没有像利兹家一样的大量血迹,不过卧室墙上距离地板大概二点五英尺的地方有血痕,所以罪犯在伯明翰作案时也安排了观众。伯明翰警方检查了尸体,搜寻了指纹,包括指甲,但什么也没有发现。死者已经在伯明翰下葬一个月了。在暑热天埋一个月,所有的指纹痕迹都会因尸体腐烂而辨别不清了,像利兹家那个小孩身上的一样。

在两个地点发现的都是同样的黄头发,同样的唾液类型,同样的精液。

格雷厄姆把两个家庭的成员生前照的有灿烂笑容的照片立着,靠在前面座椅的椅背上,在悬浮的机舱里静静地注视了许久。什么东西会特别地吸引罪犯?格雷厄姆非常愿意相信两个家庭有某种共同点,希望他不久就能把它找出来,否则的话他只能等着查看下几个受害者的房子,来寻找“牙仙”给他留了什么线索。

格雷厄姆向在伯明翰的联邦调查局分部问清了方位,并且在电话里向当地警方报了到。他租的中级轿车的空调口把水汽吹到他的手和胳膊上。

他的第一站是在丹尼森街区的吉尔翰·若尔蒂的办公室。吉尔翰,高高的个子,秃顶,急忙走过绿松石色的长绒地毯问候格雷厄姆。听到格雷厄姆表明来意,要雅各比家的房门钥匙时,他的笑容消失了。

“今天在那会有穿制服的警官出现吗?”他问道,把手放在头顶上。

“我不清楚。”

“我真希望他们别来了,我好容易得到机会在今天下午把房子做两个展示。那真是一所好房子。去看的人会忘记凶杀案的事的。上星期四有一对从德卢斯来的夫妇找我看房子,一对在阳光地带居住了很久、直到退休的有钱人。我带着他们看房子。都说到抵押贷款了,本来人家都同意首付三分之一的房款了,警车来了,警察进来了。老夫妇俩问了他们一些问题,老天啊,这群可爱的警官们何止是回答问题。他们带着夫妇俩前前后后把房子遛了个遍,告诉他们凶杀发生的时候谁躺在哪儿。结果夫妇俩跟我说了拜拜,‘吉尔翰,谢谢你这么费心’。我想告诉他们案发以后我们把这儿弄得多安全,可他们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两个人不管不顾地穿过沙砾石的小道,爬进他们的厢式德威尔,走了。”

“有单身男人来问过吗?”

“没来问过我,不止我一个人做这栋房子,不过我这儿没有单身男人问过。警方一直不让我们刷漆,直到——记不清了,反正我们到上星期二才把里边装修好,涂了两层乳胶漆,个别地方涂了三层。我们还在整修外院,等完工了就是真正的展示现场了。”

“在遗嘱查验结束之前你怎么能把房子卖掉呢?”

“遗嘱查验结束之前我是不能成交,可这并不代表我不能做好成交的准备,买主可以在备忘录的约定下住进来。我必须着手做些什么了。我的一个贸易伙伴拿着房子的图纸。你知道利息是每天都记到我的账上的,没日没夜,在你睡觉的时候也记。”

“谁是雅各比的财产执行人?”

“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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