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袄、护膝等都要先准备好,如此算下来一两银子也尽够了,留几个仔儿备用,剩下七两银子都给山官缝在衣服里带去……
按照大荣之前说的,三十户取一,柳树屯七十八户,原只有三人甚至更少能留下来,只因着大荣这个变数,就不定了。
李大花坐在驴车上,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你脚早就不跛了,柱头能选上,你要去一准儿也能选上……”
狗剩心疼小驴子,只叫李大花和几个小的坐在车上,自己和山官、刘打铁、柱头一起走,李大花一路嘴就没停过。
当初狗剩没报名就奇怪李大花怎么没念叨,原来还记挂着那次脚受伤呢!
两家人这是准备一起去办过冬的物什。
有了驴车,狗剩干脆带着花伢、鸡蛋和小九一块儿去,叫小草几个看见了,也闹着要去。
李大花原说只带小草和双胞胎,狗剩看大草半藏在门后面期盼的看着,又不敢说,只偷偷抹眼泪,便喊了人一起去。
“娘,您别说了,山官哥哥选上了也一样。”柱头憋得脸都红了,吭吭哧哧的说道。
李大花眼珠一转,有些悻悻的,“也是这个理!”
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小驴子突然就往地上一跪,板车猛地扎了下去,惹得一车人惊叫起来。
“作死啊……”
李大花不经吓,连连抚胸口,脸色都变了,好半响才喘匀气,张嘴就骂。
倒是几个小的,叫了一声,都笑做了一团。
“花伢,大草,下来走吧,黑斑拉不动了。”狗剩摸了摸小驴子的脖子,用簸箕端了燕麦竿子喂它,无奈的说道。
黑斑是小驴子的名字,起先它病怏怏的,毛色也不好,没注意,等过了半个月才发现这驴子在背脊上长了个拳头大小黑不黑灰不灰的皮,远远看上去跟霉斑一样,狗剩原说要叫这个名字的,也不晓得这驴子是不是真有灵性啥的,居然懂得好话坏话,叫霉斑只管拿屁股对人,后来改做了黑斑才顺过来。
花伢和大草应了一声,笑嘻嘻的从板车上跳下来。
李大花也爬了下来,左右摇晃了两下才站稳。
“小草看着弟弟妹妹些啊!”狗剩交代道。
“好,我晓得,大哥!”小草伸手抓住双胞胎坐在里面的大箩筐说道。
这驴子也不是真就脱了力,不过被狗剩惯的,隔会儿就犯懒,吃了半筐子麦秸,又站起来,尝试般的慢吞吞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负重少了些,才摇头晃脑的撒开步子。
“啧啧,这畜牲……”李大花直把嘴,好容易才把嘴边责怪的话咽了下去。
山官和他弟弟妹妹走在呢!
昨儿来送兔子就跟肉铺老板说好的,捡精瘦的给留了几十斤,再就是各色杂骨,这两样都不是这里猪身上最贵的,半两多银子就是好大一筐,油盐调料、棉布棉花,满打满算一两银子……
山官还有四五天就该走了。
狗剩把精肉片成片,用卤料大火卤熟,放在筛子里稍微晾一晾,再烘的干干的,在冬天里放好几个月都不会坏。
夹袄、护膝之类的,狗剩拎了兔子找屯子里几个婶子帮忙做,紧赶慢赶,总算在山官走之前走弄齐整了。
五两银子狗剩亲自分了几处给山官缝在里衣里,原是打算七两都给山官带走,人死活不愿意,两人争了半天才定了五两。
走的这天,狗剩等山关出了门,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还是追了过去。
到了屯子口,老远就听到李青远的哭声。
大荣脸色也不大好,把人抱在怀里,嘴抿得紧紧的。
“这边,这边,快点儿,叫大将军等急了,有你们挂落吃……”里正嘴里喷着一股股白气,高声吆喝着。
“我走了。”山官用力捏了一下狗剩的手,朝里正走去。
狗剩心里一顿,一抹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又被李青远的哭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李青远抓着大荣的衣领闭着眼睛嗓门都嚎哑了,就是不松手。
孙婆子在旁边急的直抹汗。
狗剩走过去,把李青远抱起来,“乖,大荣哥哥去不了会不开心好长时间,远远想大荣哥哥不高兴?”
李青远愣了愣,终于松开了手,环抱着狗剩的脖子大哭起来。
“远远等着,哥哥很快就回来!”
大荣一咬牙,扭头快步走开了,眼角分明发了红。
狗剩用力抱住开始挣扎的李青远,嘴里轻声哄劝着,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在大柳树的阴影下,个子矮小的那个猛地跳起来,高个子和矮个子的脸就贴在了一起,又飞快的分开,个子矮的逃一般的往屯子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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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
等个子高的从树的阴影走出来,狗剩才看清楚居然是鸭蛋。
“鸭蛋哥,快点儿,里正要走了!”
狗剩等人走过来才说道。
鸭蛋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
那厢里正已经点了人,黑灯瞎火的,也看不真切,又叫了一遍就要出发了。
人群好一阵闹腾,一大阵子人总算走远了……
屯子里立即清净起来。
狗剩关起门带着三个小的过日子,时不时带些吃食给孙婆子和李青远送去。
这一老一小,以前都是大荣烧火,孙婆子个老人家,一辈子就只晓得煮或蒸,哪里舍得用油。
李青远吃不惯,再闹,孙婆子可吃不消,哪里还有人千哄万哄。
“都是叫他哥哥给惯的,烧肉都不吃,饿两顿自然就不挑了……”孙婆子抹着眼角,絮絮叨叨的说道。
狗剩嗯嗯啊啊的应着。
李青远闷在屋里,听到动静也没出来。
狗剩跟孙婆子说了好大会儿话,孙婆子去厨房热吃食,狗剩才进屋。
李青远趴在炕上,肩膀微微抖动着,显然是在哭了。
狗剩叹了口气,“怎么又哭了?大荣哥哥走了,远远就变成哭泣包了?”
“才不是!”李青远用力吸了吸鼻子,闷声说道。
“好了,快起来,狗剩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
李青远在枕头上左右动了动脸,好一会儿才撅着嘴坐起来。
狗剩带了一大碗骨头炖萝卜,孙婆子在土炉子上热了,李青远泡着白米饭吃了两大碗才罢手。
“孙婆婆好好歇着,远远去我那里玩吃了晚饭回来啊!”狗剩高声说道。
孙婆子夜里觉少,白天就得在炕上躺着,交代了李青远要听话便答应了……
山官他们是十一月底走的,要到三月初开春才有消息。
头里李青远还会哭闹,杨凌义每天一睁眼还是会找鸭蛋,狗剩要搭把手的时候山官的名字就会脱口而出,只两个月就全习惯了。
狗剩还是时不时给李青远送些吃的,看小孩子开始自己看书写字,还帮孙婆子烧烧火,心里暗道,这世上真真是没有谁离不得谁的……
微风和煦,草色遥看近却无。
屯子里勤快些的妇人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出来挑野菜,开始化冻的地里也时不时能看到劳作的农人。
狗剩驾了驴车准备去嘉兴城一趟。
“……山上要看着,每天都要撒饲料,大黑小黑也要喂,我们都走了,谁来干……狗剩哥快去吧,我都能干……”花伢不由分说的把狗剩推出了门。
开春正是兔子繁殖的时候,山上又少吃食,正是要大投放饲料的时候,一天都离不得人。
第一次见到花伢的时候,小姑娘仿佛时刻都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几天都听不到吭一声,现在已经越来越有像屯子里那些屋里屋外一把抓的妇人发展的趋向了——说话嗓门又大又脆,干活快手快脚,厨里地里都是好手!
狗剩侧坐在前面,慢悠悠的赶着驴子往前走。
刘打铁和李青远在屯子口等着,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辆驴车。
“狗剩哥,就等你了!”杨凌义从车里探出头来大声说道。
前面驾车的赫然是杨地主家的大管家。
“三少爷也去嘉兴城?”狗剩问道。
“嗯,我要去找我哥哥!”杨凌义一脸笑容的说道。
杨家两位大少爷中了秀才后,人还在嘉兴城读书,指望能继续高中。
狗剩了然的抿嘴一笑,“哥哥”这个东西指的可多了!
李青远要跟杨凌义玩儿,干脆就上了那边的车。
杨地主除了大管家,另有一个小子跟着,隐约能看出鸭蛋的几分影子,估摸着该是鸭蛋的弟弟了。
离青蒲镇的日子还有四天,一行人不紧不慢的往嘉兴城走。
这两年,开始有眼光的人专门在官道附近造了屋子,隔一段路,会看到挨在一起的几家,有卖茶水的有卖吃食的有住客的。
“去年还没看到哩!”
傍晚时分,狗剩去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烧饼过来,刘打铁啃了一大口感慨了一句。
几人嫌小客栈不干净还贵,都决定在车上将就一夜。
因要往镇上送兔子,狗剩并没有给板车搭棚架子。
杨凌义就叫了人一起去他那边车上睡。
“叫大管家跟你们睡,我们这边带了油纸不打紧的!”
狗剩快手快脚的把铺盖打开,油纸固定在板车两边的栏杆上,人往里面一钻就是了。
刘打铁和杨大管家互相绑着用石块把车轮子固定。
大概是过几天能见着大荣和鸭蛋了,两个小家兴奋的伙嘀咕了大半夜,杨大管家劝了好几次都不管用,只得由着他们了。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就安静了,哪有小孩子没瞌睡的!
嘉兴城城门下聚集了不少等消息的人,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满客。
城门多了一队衙役指挥着人群闪开正对城门的路,来回巡逻。
狗剩控制着小毛驴慢慢的靠过去,忽然人群就骚动起来。
“旺宏镇!”
城墙上传来几声极具穿透力的吆喝。
“我是,我是……”
一部分人满脸期盼的挤了过去。
“旺宏镇青石屯方大福,青石屯吴山……窝山屯谢大山……”
前面是地方,后面是名字,每念一个名字人群中就有几人笑的恨不得合不拢嘴——这是军队专门派了大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