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道远的忐忑,刘涵宇的兴奋最纯粹最真实,不掺杂一点别的情绪。而高放武则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相当郁闷的人了。
也难怪高放武郁闷,他的调整比较突然,跟赵慎三还没调整呢就满世界都知道了不同,他事先不知道一点风声,莫名其妙的就被调整了。他好端端的宣传部长干着,排名尚且比政法委书记靠前一些,虽说具体权限比起来的话,政法委书记算的上不错,若是平时,这种调整高放武还是喜欢的,毕竟党委一方的组成机构诸如政法委、宣传部等单位都属于行政机构,其部门首脑只要进了常委,排名倒在其次,关键是具体对应的这个职务所具备的权限,宣传工作比着执掌公检法,孰轻孰重立显高下。但要命的是这个节骨眼不好,这个位置被肖冠佳弄得倒霉十足的,留下这个案子还得处理。高放武是个老常委了,心里可是跟赵慎三完全不同,对这个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有着相当的了解,明白调查下去,极有可能因为得罪了某个得罪不起的人而下场堪忧!故而,他十分的郁闷,脸色也不太喜欢。
侯长生是个老江湖了,这次去了政协,更可以拿出倚老卖老的范儿来了,看着这个样子就笑了:“高部,不,高书记,怎么看起来不大开心呢?是不是觉得政法委是个寒窑,怕自己掉进去当王宝钏啊?呵呵呵,你错了,政法委这个地方我呆了那么久,可没有觉得这里比不上宣传部!不信你问问赵慎三书记,看他是不是这个感觉?”
赵慎三哪里敢如同侯长生这般随意说话?含蓄的笑道:“我去政法委也不久,还是挂着案子的名目代理的,说实话根本没有深入具体事务,整天光跑着要债了,对于政法委的优劣点,自然是侯书记最具有发言权。我知道高部有些顾虑,怕这个案子不好查,这点你放心,呵呵,我也不怕侯书记不高兴,我可比不上他劳苦功高的有资格摆谱,把案子砸给我自己歇着,等你上任了,咱们俩商量着来,总不会让你这位新来者挑大头的。”
高放武明白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了,赶紧调整过来笑着说道:“有了赵书记这句话,可谓是一阵春风扫清了我心头的阴霾啊,我就担心我对查案子是个外行,乍一去就需要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会束手无策,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刘涵宇开心的笑道:“呵呵,高部啊,我跟赵书记搭档最久了,对他的为人最具有发言权,他啊,是绝不会讨巧耍滑让搭档多干活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您就放心吧。”
侯长生故意沉下脸,故作不开心的说道:“刘主任这话有些不讲究了吧?你夸赵书记就夸吧,怎么打击了我呢?你一个劲的向高部介绍赵书记不会亏待搭档,意思就是说我偷奸耍滑,亏待了赵书记了?这个我可不承认啊!我之所以把案子交给赵书记自己歇着,是因为他挑大梁查案是省纪委做出的决定,可不是我侯某人不想干活啊!”
刘涵宇脸一红,赶紧做出女人撒娇的样子叫道:“哎呀呀,侯书记怎么能牵强附会呢?人家夸赵书记是打消高部的顾虑,怎么就打击了您呢?人家可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啊,您眼看就是一把手大主席了,可不能欺负人家!”
女人总有这种优势,一撒娇就万事皆休,侯长生原本就是佯作生气,刘涵宇乃是黎书记禁脔这件事,是云都人圈内人人所共知却又人人装不知道的秘密。黎远航除了这么点“寡人之疾”之外,从哪一方面讲,都是一个人人敬服的好书记,对他侯书记也很是不薄,所以他逗逗刘涵宇可以,真惹恼她还是犯不着的,就笑了:“哈哈哈,行了行了,我逗你呢,若是一句话先得罪了高部,第二句再得罪了你刘部,以后你们宣传系统的事情我算是‘政协’不了了!那就罢了吧。”
大家都笑了,这顿饭接着吃下去就气氛活跃起来,虽然不能喝酒,但也相当热闹,吃完后大家就很默契的分手各奔东西了。
赵慎三怕影响不好,不愿意去卢博文办公室,只是打了个电话,低调的说了他接受完谈话了,询问需不需要感谢一下相关领导?例如齐同义部长。
卢博文告诉他不必要,还告诉赵慎三一个让他更加忐忑的消息,那就是关于他云都市纪委书记这个任命,在常委会上是相当有争议的,好几个常委都觉得他崛起太快,资历太浅,根本不具备挑起纪律重器的能力。李书记几次向大家介绍赵慎三的个人出色表现,陈书记跟齐部长也是不停的极力推荐,但最终还是难以统一意见,最后不得已居然少见的采取了举手表决的形式。卢博文一开始是心里想着避嫌弃权的,但最后还是觉得这种爱婿的紧要关头,面子还是赶不上实惠,他如果假惺惺避嫌了,万一出了岔子,不单是赵慎三吃了亏,还扫了李书记的面子,太划不来了,就不做声的举起了手。也亏得卢博文没有拘泥于外人的看法议论毅然举手了,赵慎三居然就以一票的微弱优势险胜,他若是弃权的话,那可就平票了,平票的话,结果可就不好预料了,就算李书记力排众议坚持这个任命,赵慎三的名声也势必不大光彩,对他日后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
故而,卢博文要求赵慎三赶紧夹紧尾巴低调行事,决不能在文件下发之前再出现负面议论,若引起某位常委的不满,那可就会横生枝节了。
赵慎三听完自己险胜的经历,吓得更是一身冷汗,原本下午还想顺便去省纪委跟陈书记见见面,以汇报案情的名义巧妙地报个到,这下子也不敢得瑟了,更加不敢问到底是哪几位常委不看好他?挂了电话就灰溜溜回家去了。
车刚把赵慎三送进小区大院,他就看到岳父拎着两个超市的大袋子在前面走着,赶紧下了车,把车打发走追上郑老爷子,接过老人手里的袋子自己拎着。
郑老爷子这几年住在这里也甚是开心,闲常跟兄弟一家时常聚聚,还能经常见到宝贝女儿,跟赵慎三父母关系也不错,四个老人时常混在一家做饭吃。当然,也是赵慎三的母亲的厨艺征服了郑家父母,特别是赵妈妈做的面食最得亲家父母的喜爱。
“这时辰还早,你怎么就回来了?”
郑老爷子问道。
“爸爸,我刚接受完省委组织部谈话,改任云都市纪委书记了。”
赵慎三低调的说道。
“哦,宣布了?这次倒挺快。”
郑老爷子毫不惊讶,淡淡的说道。
老爷子不惊讶,赵慎三反倒惊讶了,他知道郑焰红在事情没结果之前,是从来不会事先显摆的,那么,老爷子是不可能知道的啊,怎么就知道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郑家父母住的地方,看到赵慎三来了,岳母也很开心,迎上来说道:“小三回来了?你跟向阳约好的吧?他刚打电话说他晚上回来吃饭。”
赵慎三又是一愣,自己这位岳父倒罢了,岳母大人对黄向阳也就是朱长山向来是不大感冒的啊,怎么都这么亲热了?
“妈,我不知道向阳哥要来,我是来省里有事情回来得早,在楼下碰到爸爸了。”
赵慎三先回答了岳母,再问岳父道:“爸,您怎么好像知道我要调整到纪委任职一样呢?是我叔叔告诉您的?”
“不就是向阳那小子说的么?他前天回来了,说是来省城接什么人的顺道回来看我们,当时就说你可能会担任纪委书记。”
老爷子说道。
“向阳哥消息真灵通。爸爸,我刚接受完谈话,有好多东西要准备,今晚还要跟一个重要的朋友见面,就不在家吃饭了,等向阳哥回来替我解释下吧。”
赵慎三今天可不想见到朱长山,赶紧要告辞。
郑老爷子半生戎马,什么眼神啊,赵慎三听到黄向阳的名字就眉头微微一皱,提到对方消息灵通的时候,又明显的带着讥讽的情绪,足以说明他对黄向阳存在某种不满或者是疑惑,老爷子很诧异的想,怎么会这样呢?看来,得抽个时间好好跟女婿谈谈了。
赵慎三怕碰到朱长山之后再告辞有故意躲他的嫌疑,说完就仓促的赶紧告辞出门回家了。后来幸好朱长山也没打电话过来,他就暗暗松了口气。
晚上接到乔远征的电话,说让他赶紧到丰收园去,都在等他,赵慎三就明白今晚的聚会并不单单是乔远征跟他两个人,也就出门打了个车过去了。
果然,还没到约定的门口,就听到屋里一阵阵热闹的声音,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屋里是乔远征、方天傲、省电视台的台长隋鹏举,省报的主编刘宇,看来都是私人关系的朋友,并没有官场上的人来凑热闹。这种开心的场合缺了女人是疯不起来的,屋里就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枫叶倒是不在,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
这种格局让赵慎三松了口气,最起码没有违背卢博文关于文件下发前不要接触任何官场人物的叮嘱。看来乔远征也挺精明,知道单纯的庆贺还是这种圈外人最没有忌讳,赵慎三就笑着叫道:“好啊,你们都到了才给我打电话,这也太不把我这个山里人当盘菜了吧?不行不行,每人自己罚酒三杯吧,要不然我不依!”
几个人正热闹的凑在一起,看方天傲抓着一个美女的手煞有介事的看手相,听到赵慎三的话,一起大笑起来。
刘宇是个大嗓门,媒体人原本就带着几分**不羁,大笑着说道:“哎呦哟我的大书记,我嘞个去!人家娇滴滴的女孩子说什么‘我不依我不依’,还能唤起我们的怜香惜玉之情,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酸溜溜的倒打一耙,让我们这些取向十分正常的男人情何以堪啊?走遍天下,也没听说过早来的要罚酒,迟到的反倒有理的,大家说是不是呀?”
听着刘宇那么大嗓门的人,偏捏着嗓子学女人的声音说那句“我不依我不依”大家都笑的前仰后合。乔远征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三弟是够矫情需要罚,但宇哥闹得大家笑得肚子疼也要罚,你们俩碰三杯酒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