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是先看了吴怡的手,吴怡的手伤的不重,又上药及时,只是有些肿,“哎哟,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那起子混帐行子,得了主子的令就敢可劲儿折腾孩子,也不想想孩子还小呢。”
吴怡再傻也能听出老太太这话说的不对劲,更不用说心思玲珑的刘氏了,可是刘氏能说什么?
吴怡垂下眼帘,老太太这是要拿她做筏整治刘氏,不用说刘氏一直是疼爱女儿的好母亲,素来行事都让吴怡佩服,可以说是吴怡在古代最佩服跟真心喜爱,甚至心里面当成半个母亲的人,就算是站在陌生人的立场老太太都做得不对。
刘氏对老太太一直很孝敬啊,可是老太太说翻脸还是翻了脸!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知道太太是想让我学好。”吴怡小声说道。
老太太笑了,她摸了摸吴怡的头,“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刘氏,你很会养女儿。”
刘氏有点摸不清老太太的想法了,刚才说了一句让她胆颤心惊的话,又说她会养女儿“怡丫头笨得很,只是心是好的。”
“凤丫头嫁了以后我一直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原本想着祖哥儿娶了媳妇,我能帮着你调*教新媳妇,谁知道又出了岔子,我看怡丫头不错,你把她留在正院陪我吧!”
刘氏一听老太太这么说,脑袋嗡地一声,老太太这是对她在表达不满呢,她看了眼宋氏,原本搞不清楚状况的宋氏在听老太太说把吴怡留下来陪老太太,立刻抿嘴乐了,都知道大嫂最是护犊子,留下吴凤和吴承祖那是没法子,把吴怡也抱到正院养,那是挖刘氏的心头肉。
老太太不言不语的,心里对刘氏的不满已经很深了吧,这才想出了这一招。
“老太太,我还要念书呢。”还有比抱走孩子对母亲更狠的惩罚吗?虽然是在一个宅门里住着,可是孩子终究不在母亲身边,吴怡开始同情刘氏了,就算是她再精明厉害又如何?还是免不了被小人上眼药,被老太太倾轧!
“你在我这里一样可以去后花园念书啊,都是坐轿子去,都是一样的。”
“可是可是”吴怡还能怎么说,刘氏身为儿媳是不可能说您年纪大了,孩子啥的我自己照看就行了之类的话,老太太提出要养孙女,这是给儿媳体面,儿媳打落牙齿也得忍着,吴怡看了眼眼中满是不舍嘴角还要带笑的刘氏,一咬牙,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哭了,“可是我要母亲!我要母亲!”
八岁的小女孩,舍不得离开母亲大哭也不算丢人不算吧?丢人吗?吴怡哭得更大声了,两只脚不停地扑腾着,老太太都有点要抱不住她了。
刘氏赶紧快走两步把她抱过来,吴怡紧紧搂着刘氏的脖子不撒手,“母亲!母亲我再也不敢了,别不要我!”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刘氏重重打了吴怡两下,吴怡不管那个,闭着眼睛继续哭,到最后哭不出眼泪了就干嚎。
老太太被吴怡哭得头疼,她年岁大了,最怕有人在她跟前哭,“好了,好了,不让你到正院来了,莫哭了,莫哭了”老太太连声说道。
她本来觉得刘氏仗了娘家的势,连老太爷都高看长媳一眼,长子更是一心向着媳妇,自己在吴家有被架空之势,想要借抱走吴怡敲打刘氏一番,让她知道知道吴家谁当家,没想到吴怡却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一听说要到正院就又哭又闹的。
刘氏哪里都好,实在是娇养女儿太过了,老太太可不想弄一个整天哭闹的孩子在身边。
“真的?”吴怡抹着眼泪问老太太。
“真的。”老太太点头,这倒霉孩子脸上的眼泪早抹干了,只有鼻涕挂在嘴边。
“噗”吴怡刚想说话就觉得自己嘴里有东西,用力一吐,一颗牙连着血出来了,这回她真哭了,“啊?唔唔牙掉了”她为了帮助刘氏,也为了留在刘氏身边真的是丢大人了好不好
老太太原本正在懊恼呢,见吴怡哭掉了牙,也笑了吴怡把脸藏在刘氏的怀里。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事几乎成了吴家的固定段子了,当年五姑奶奶为了不离开太太,把牙都给哭掉了
刘氏带了吴怡回西院正房,吴承业还在地上跪着呢,吴怡觉得这种体罚方式太可怜,而且让一个孩子跪在仆从穿棱来去的西院正房外,实在是太伤自尊了,免不了替吴承业求情,“太太”
“孽障!你妹妹都比你懂事,还不快滚进来!”刘氏斥骂道。
吴承业想要爬起来,却一下子差点摔倒,珍珠赶紧过去扶起他,“四爷小心点。”
吴承业挥开了珍珠还想要的的搀扶他的手,一步一挪地跟着刘氏进了正房。
“孽障,你可想明白了?”
“儿子错了。”吴承业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服软。
“我看你嘴上服了,心里未必服。”刘氏叹了口气,“我且问你,梁上好汉后来怎么了?
”
怎么了?自然是一百单八将九死一生尽数离散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妻儿老小又如何了?”
吴承业这回被问住了,梁山好汉十个有八个是孤家寡人,哪有妻儿老小。
“自古以来造反都是要杀头的,你一人杀头不要紧,父母兄弟姐妹都要受连累。”
“如今天下太平,我自是不会造反的。”吴承业说道,“我只想做个游侠”
“我再问问你,游侠靠什么生活?你难道还要靠家里给你零用钱供你吃喝吗?”
“靠劫富济贫”
“你是要劫谁的富济你自己的贫?”刘氏说道,“更不用说为了钱财义气杀人越货了。”
“我我向七舅舅、三叔那样不行吗?”
“行啊,自然是行的,可是你七舅舅是一身铜臭去经商,风里雨里的跑船,货物走陆路要雇镖局还要一路打点陆匪,走水路要求水军也要一路打点水匪海盗,在船上过生活三天都喝不上一碗水,遇上风浪要九死一生,所求的无非是财,你以为你七舅舅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三叔何尝不想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可是他不能卖!因为他是庶子,他有一个”刘氏闭了闭眼。
“这事也不应该瞒你们,家里的事你们还是知道知道的好,他有一个青楼名伎出身的亲娘!老太爷跟你们父亲再怎么督促他读书,他都迈不过自己的那道坎,更不用说还有其他事情了,他若不是娶了你们三婶,他哪里有资本活成现在这样?他穿衣戴帽四处游历,呼朋唤友,难道不要钱的吗?”
吴承业愣住了,他从生下来开始物质上就没缺乏过,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甚至不主动要什么人家也会把好东西送到他跟前。
“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刘氏打发吴承业离开。
“母亲,别生气了。”吴怡扯了扯刘氏的袖子,“四哥只是没想明白。”后来的几十年吴怡深恨自己没有DV,不能把吴承业同志的童年光辉事迹录下来,以饕后人。
“唉,儿女都是债啊,我养了你们六个,就是欠了六笔还不清的债。”刘氏叹道。
晚上的时候吴宪被刘氏赶到了姨娘处歇着,她搂了吴怡在一张床上睡,在床上刘氏不停地看着吴怡的手,“还疼吗?”
吴怡摇头,“不疼了。”吴怡想问的是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人床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能对于古代女人来讲这真的不算什么吧,她自己呢?吴怡忽然觉得有些慌。
穿到古代,通房、妾室就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天啊,她怎么没穿成男儿身啊
“你今个在老太太那里哭,是真哭还是假哭?”刘氏越想女儿的表现越不对,吴怡自从那次生病,已经不会轻易大吵大闹了,淡定沉稳的吓人,倒有些似是悟道了,只是有的时候冲动依旧就是了。
“我”吴怡不好意思地伸手抱住了刘氏,“不管真哭还是假哭,反正我是不离开母亲就是了。”她有点演得太过了,如果不是穿越的事匪夷所思,说不定就曝露了。
“傻瓜,你难道要一辈子窝在母亲怀里不成?”刘氏轻点她的额头。
“我就是一辈子不离开。”吴怡其实一直想问,刘氏那么孝敬老太太,让着宋氏,一心只为吴家好,她们还这么对她,她不伤心吗?后来想一想,问有什么用呢?总不能说跟老太太翻脸,跟宋氏撕破脸吧。
丫头们
话说吴宪被赶出了正屋,脑子里把姨娘们过了遍筛子,捉到小儿子偷看水浒固然让他生气,也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事,一时变得有些怀旧,转步一转就往孙姨娘的院子去了。
吴宪其实自认是个挺长情又不好色的人,他虽然姨娘不算死的有三个,算上死的六个之多,可是比起那些妾不一定有他多,通房却一堆还要流连花丛养外室的同僚们,他真可以说是洁身自好了。
当然,这也跟他和刘氏感情好有关,在他这样标准建男人眼里,跟他有真感情的只能是妻,妾嘛也不过是宠一宠罢了,可是孙姨娘在妾中是有些不一样的,她是从小伴着他一起长大的,吴宪想起自己不能回京过年的二儿子,心里也是有些伤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嫡庶分明一个家庭才能够长治久安,宠妾灭嫡那不是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应该干的事。
他一往孙姨娘的院子里去就有眼尖的丫环跑去给孙姨娘报信了,孙姨娘正在灯下垂泪,她这一年过得辛苦,先是女儿吴柔被留在京城,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吴承平碍了太太的眼被整,过年都不敢回家,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扬州,她心情刚刚平伏一些,吴柔又遭到恶整,被关以养病为由关在了院子里。
她这个做亲娘的却只敢趁没人的时候往吴柔的院子里望两眼,躲在没人的地方哭,连在太太面前求情都不敢。
现在太太找人给吴柔看了病也一直在抓药,听秀儿说吴柔的身子已经全好了,只是寿嬷嬷不许她出院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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