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上虞走近她,让她看着自己的脸,道:“既然没有,为何不愿对我吐露心事?为何要这样逃避我?”
郁璃看着这张干净完美的面容,突然有一种说给他听的冲动,但是她知道,她是太子殿下,如果说给他听,对古岑涯绝无好处。
“不想说?”东方上虞有些失望,道,“那么,我们去街上走走,帝都的夜街是很繁华的。”
郁璃想了想,终究点了点头。
帝都的街道果然很热闹,甚至相比于白天的仅仅有条而言,晚上的帝都更有人情味。
到了一家首饰铺,东方上虞道:“去看看吗?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去这里的。”
郁璃先是不愿,后来又道:“以后,我就要做一个平平凡凡,一般的女孩子。”
说罢,她走进了首饰铺。
东方上虞在她身后无奈地笑了,郁璃,你可知,你永远也不可能做成一个平平凡凡、一般的女孩子的。
郁璃选了一个银质的手镯,那手镯平淡无奇,只是接口处挂着两个小小的铃铛。
“你送给我吧?”郁璃望着东方上虞,道。
东方上虞故作不愿,倚靠在商铺的货柜上,问:“为何要我送给你?”
郁璃一时无语,便要将手镯拿下来。
东方上虞赶紧握住她的手,道:“若是我送给你,你可否愿意一直带在手上?”
郁璃点点头,道:“可以。”
东方上虞笑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将那镯子重新戴好。这时候,他却发现她手腕上有一小块血红的标记,状似梅花,而那体内的鲜血,也似乎要随着这朵梅花渗透而出。
“这是什么?”东方上虞惊讶地问。
郁璃看了一眼,随意地说道:“几个月前,我中了‘无心’之蛊,蛊毒解除之后,便有了这样一块印记。”
“疼吗?”东方上虞抚摩着那块印记,问。
郁璃抽回自己的手,牵强地笑道:“不疼,走吧,我要回去了。”
东方上虞跟了出来,问:“你现在回去,可以什么都不想,安安心心睡着了吗?”
郁璃转过头,一脸哀伤。
可以吗?回去之后,她可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依偎着古岑涯,说她愿意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吗?
有些事情,开始之后,就已经回不去了。
“走,带你去个地方吧!”东方上虞叫了一辆马车,然后不待郁璃拒绝,便吩咐车夫开往城南的南阳门。
下了马车,东方上虞便拉着郁璃走上城门,不料却被守卫挡住,喝道:“你们不要命了,深夜闯入城楼,按律当斩!”
东方上虞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令牌,那守卫见到令牌,连忙跪地行礼,道:“小的参见太子殿下,只是”
东方上虞道:“不打紧,我们只是到城墙上看看风景,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罢,东方上虞引着郁璃上了城楼。
“来这里做什么?”郁璃见城下漆黑一片,不解地问道。
“来,站上来!”东方上虞跃上城墙,对着郁璃伸手道。
那城墙上的守卫连忙靠近过来,道:“天子殿下小心,这城墙太高,很危险的”
东方上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开。
“上来吧,有我在,别害怕”东方上虞不死心地对郁璃道。
郁璃仍是犹豫,道:“很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不相信我?”东方上虞笑了,明明是失落,可是他却笑得那般自然。
郁璃只好伸出手,然后被东方上虞带上了城墙。
“好高,风好大,我很害怕”郁璃紧紧抓住东方上虞的手,有些无措地说道。
东方上虞迎着风,衣袂飘飘,他哑然道:“你忘了?昔日在醉心客栈,我们还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你却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只为了告诉我什么是开心。现在,你心中的那份信任,还有吗?”
郁璃望着他,许久,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一刻,东方上虞拥着郁璃,从城墙上飘然落下。
“太子殿下——”城墙上的守卫惊惶地大喊。
东方上虞将郁璃抱得很紧,他利用内力,巧妙地控制着下落的速度,因此这一次比起在醉心客栈那一次,更加完美。
风从他们的身侧呼呼地吹过,郁璃恍惚中,闻到了一阵轻轻的艾香,那味道是那样的纯洁干净,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她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
落地之后,东方上虞笑了,问:“怎么样?开心了吗?你可知道,自从你交给我这个办法之后,我总是一个人偷偷享用,真是受益无穷呢!”
周围是大片大片的黑暗,没有灯火,没有亮光,他们早已经看不清彼此。
郁璃突然落下泪来,或许,只有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她才敢让自己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滑落吧。
东方上虞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沉默片刻,突然问:“你当真是古岑涯的妹妹?”
郁璃一惊,连忙擦去自己的泪水,故作平静的反问:“你不信?”
东方上虞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郁璃的手,一掌湿润冰凉。
她哭了。
东方上虞不再多问。
郁璃却道:“天下人都已经信了,况且我本来就是。”
这时候,守城的士兵们已经打着火把寻了出来,亮光一下子就耀住了二人的眼。
东方上虞拉住郁璃,轻声道:“走,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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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相邀
回到将军府,已经是寂静一片,得知郁璃回来,只有珠儿和容管家迎了出来。
见到郁璃,珠儿一脸担忧,道:“郁姑娘出去了这么久,可急死我了。”
郁璃歉然一笑,不曾多言。
这时容管家却道:“大将军之前吩咐,让郁璃姑娘回来,去趟鸾嬉阁。只是”
郁璃微微皱眉,问:“只是什么?”
容管家顿了顿,道:“宴席之上,大将军恐怕是喝多了,我送他去鸾嬉阁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若姑娘这时候去,恐怕不是时候。”
郁璃眸光一暗,思虑片刻,道:“既然是他的吩咐,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罢,郁璃别了珠儿和容管家,只身一人前往鸾嬉阁。
此时的古岑涯,正坐在二楼的书房中,房间里一片漆黑,并无灯火,只隐隐听得见他的呼吸之声。
郁璃走过去,问:“你醉了吗?”
良久的沉默,没有回答。
郁璃点起灯,这才看清屋内的一切,原本整齐的书册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两对御赐的瓷器也被摔成了粉碎,古岑涯就那样僵坐在这片狼藉之中,双目紧紧地盯着郁璃所站的位置。
郁璃感觉到他的怒气,但此时已不能逃脱。
她缓声道:“你喝多了酒,为何不让容管家准备些解酒汤来?”
古岑涯赫然出声,“你们去了哪里?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郁璃淡然一笑,道:“只是在街上逛了一圈,并不曾说什么。”
古岑涯眯起眼,站起身,宴会上喝的那些酒,还不足以让他醉到现在,他走近郁璃,抓起她的手,逼问:“这手镯哪里来的?他送的?”
郁璃手腕一阵疼痛,下意识地挣扎,口中说道:“即便是他送的,也不过是朋友间的馈赠之物,有何不妥?”
“朋友?”古岑涯一阵冷笑,“仅仅见了几面,他便已经是你的朋友了么?璃儿,你交朋友还真是随便啊!”
说着,古岑涯便夺下那手镯,欲要将它扔出窗外。
岂料郁璃却挡在窗口,大声道:“古岑涯,你究竟想要怎样?”
古岑涯浑身一震,像是被人生生割了一刀,他望向郁璃,眼神痛苦,“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晚宴上?为什么——”
郁璃躲闪着目光,不愿告诉他自己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他,为了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娶公主为妻。
古岑涯得不到回答,心中更是绝望,他摇晃着郁璃的双肩,喝道:“告诉我为什么——”
郁璃心中一阵疼痛,他不懂,那么她宁愿他永远不要懂。
她抬起眼,声音平静,“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因为你即将成为驸马,因为你辜负了我!古岑涯,既然你应经守不住你的承诺,又为何让我一个人苦等?”
古岑涯呆住了,许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无力的笑,那笑声,像是在笑郁璃,又像是在笑他自己。
笑过之后,他转身面向郁璃,冷然道:“只因为我不能娶你为正室,你便要另寻其他猎物?哈哈我竟忘了,这一直是你的强项!怎么,东方上虞上钩了?”
古岑涯扬了扬手中的手镯,一脸不屑。
他却不知,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割一样,伤得郁璃体无完肤,心力交瘁。
然而,她依旧平静,只是静静地走过去,拿下了那只镯子,无声地退了出去。
在她身后,是书桌轰然倒地的声响,还有古岑涯绝望的眼神。
又一次,他感到自己要失去,而他,竟连一丝抓住的力气也没有。
天气晴好,却闷热得令人难受。
郁璃冷眼看着窗外的竹林,许久不曾变换姿势。古岑涯已经好几日日不曾出现,他留下的,仅仅是一道冰冷的命令——不许踏出将军府一步。
郁璃心中一阵酸涩,岑涯,你还是惯用于这种手段,但是你知道吗?你的璃儿,已经不再需要你如此了。
“小姐”远远地,便听见珠儿的声音,自从那一晚郁璃在晚宴上公开身份,古岑涯便下令将军府上下,从今以后,郁璃姓古。
这时候,珠儿已经匆匆忙忙地走进来,说道:“小姐,前院来了个人,说是太子府上的”
“人呢?”郁璃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珠儿嘟囔着嘴,道:“被容管家拦下了,这容管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把咱们当作犯人一样软禁起来了”
“陪我去看看吧!”郁璃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珠儿愣了愣,随即跟了上来。
府邸大门前,一名身材英武的男子正在与容管家说话,见容管家不配合,有些不悦地说道:“这可是太子爷亲笔写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