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同人 散仙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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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同人 散仙札记-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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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界研究龙的都了解,龙么,犄角就是骨头,骨质一年年累积下来,年岁越久,犄角也就越硬。像老子这种以前吃过亏、让烛龙一脑袋杵成骨质疏松三天爬不起来的倒霉蛋,更是做梦都忘不了,其中某条号称龙祖宗的死长虫,头顶两只犄角究竟能硬到什么程度。
  ——真硬。
  脑袋里冒出这两个字时老子正脸红脖子粗的薅着烛龙颈鬃往自己胸口按。龙这东西,能隐能现、能大能小,烛龙这次为了行动方便,体积面积并不算大,老子两条手臂堪堪环过颈子抱得住他,他头上犄角顶老子肺戳老子胃,最顶端一枝末梢险些便捅上我眼睛,连带几乎勾进老子大腿肉里的前肢趾爪,一般的硬,生生的疼。
  可他妈谁还顾得了这个。
  
  那死劫就在老子背后。重楼的雷障隔在老子和死劫中间,禁不住灵息爆破时的压力,碎得就好像前世被老子拎弹弓问候过的校长家玻璃。结界碎片边缘锋利,棱角尖锐,借着冲击的势头四下飞溅,扎进老子翅膀真就如同寒气入骨的剔刀,先一凉,才有什么热辣辣的涌将出来。老子闭眼睛死拥着烛龙不敢说话不敢动,只将两人外围当挡箭牌的一对翅膀紧了又紧,好容易等白光尽处死劫红线似的杀手锏贴着老子狂轰乱炸撒完了气、四外圈儿下雨似的碎片又落个干净,才小心翼翼动动身子,将周身拢成一个铁桶的翅膀偷偷打开道细细的缝隙。
  但凡一动,便见无数火焰颜色的残破毛羽飘散在脚底浓稠的黑暗虚空中,纷飞明丽,照亮一方。
  ——靠,又要秃。
  想起这句话时老子整个人突然就通透了不少,“哈”的一声,这才把嗓子眼一口不知屏了多久的浊气咳出腔子,刚刚牙关咬得死了,一时竟是说不出话,下颌骨的摩擦声传进耳中,“咯咯咯”、“咯咯咯”的乱响。
  怀里烛龙轻轻一笑,道:“是自己挣脱本尊定身法的?倒是长进”缓缓睁开双眼,眼珠儿一动看在我脸上,蓦地惊了惊,道:“——小庚!”
  他目光浑浊凝滞,分明重伤,额角不知什么缘故破了一块,血色渗透睫毛沥在眼上,眼底都是一派淋漓的腥红,依稀像是慌了,依稀又像是没有。老子让他这副教人踩了尾巴的神态逗得想笑,也知道此刻自己这华丽丽的天使造型就跟封神陵前院句芒每回蹦出来吓唬人的傻样差不多远、怕是吓了烛龙一跳,虽说腮帮子都鼓硬了,牙关依旧停不住的格格作响,却情不自禁的咧嘴扯出丝笑模样来,问他:“厉害吧好、好不好看?”
  一开口,颊畔倏地一凉,却砸了滴眼泪在他脸上。
  烛龙一震,死死盯着我,只道:“你背后怎样?”
  老子仍是笑。笑话,老子这身衣服眼下其实是挂在前心的,大鹏鸟这玩意儿翅膀比别个鸟都大些,老子又不是我大哥二哥他们那票职业鸟人,方才脊梁骨上连皮带骨生出了能把烛龙都抱成馅儿的两扇翅膀,又挨扎又挨炸,背后没衣服挡着,正不知怎么个血肉模糊法儿呢——好在烛龙浑身上下也血肉模糊得很,龙血凤凰血一个味儿,他看不着也就猜猜,闻不出个真凭实据来。
  啧,啧啧,瞅你个倒霉的样子。
  脑袋一时习惯性脱线,老子伸手就去碰他后肘的伤口——烛龙说话自来欠虐,有些倒也不全是吹,他一身龙鳞厚硬程度天下无双有目共睹,那是重楼喝多了也肯承认的:只是眼下那伤口却全脱了鳞,割裂了皮,磨掉了肉,血肉间白森森的一抹,便是骨头。
  完蛋了吧,傻B了吧,让你牛,让你吹。
  王八蛋。
  眼前教水汽渲开了一片,他白骨映着老子翅膀上火焰般的金红色羽毛,艳红的颜色让人不敢伸手去碰——那伤口不远,他紧靠背鬃的地方也有一块伤,巴掌大小的皮肤表面十几片青鳞扎进肉里,全倒翻着。老子缺心眼,竟伸手想把那鳞给他翻回来安好,及手底下烛龙颤了一颤,才惊觉那几片鳞早安不回去了,被老子一掀,正揪在手里。
  老子却还笑,问:“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话问到后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老子毕竟没烛龙重楼那般本事,挡下方才反噬全靠鸡冻+鸡血,这会儿背上的血估计已经顺着脚跟往下滴了,萎了也算正常——根基这东西,不服还是不行。
  烛龙淡白色的瞳仁逐渐清明起来,寒潭一般,深深深深凝视老子双眼。老子让他看得心虚,刚想打哈哈说你瞧你劫索上挂得跟吊炉烤鸭似的,烛龙却忽然又淡淡阖了眼,龙脸上露出半分略微含笑的神情,低声道:“好看比本尊还好看。”
  个自恋的王八蛋。
  老子笑到不行,眼泪噼噼啪啪不要钱似的,化得他脸上血迹一塌糊涂,耳听他道:“本尊托大了。”
  老子笑,心说能不托大么,明知道伏羲没了形体景小天除了喘气儿御剑都提不起多大劲大司命全力维持逆天台以防塌陷不敢分心老子废柴一个屁能耐没有,你丫倒好,个人英雄主义上瘾,一个五帝显化灵圣封魔咒把重楼还给封了。
  似乎清楚老子心里吐得哪门子槽,烛龙就着老子蹭蹭脑袋,道:“本尊不敢让他帮——那魔尊再不济也算龙帝,有东皇和光之力为助,若是冷眼旁观,那死劫自不会理他,一旦出手,必遭反噬——死劫周围劫索错综,万一他也被缠住,逆天台便又多了个跑不出去的”
  老子“嗯”的一声,一下一下顺着他颈鬃,道:“跑不出去了?”
  烛龙微一迟疑,道:“怕是脱不开了。”
  他鬃毛糊了血,黏答答纠结在一处,一点儿都没有老子第一次见他时的风骚气质,这很不好——这当口离得近了老子才发现,烛龙四肢、脖颈、躯干上都有奇怪的、刀割一样的创口,就像被绳索勒着捆着、拴着系着——那绳索极紧极细,陷在肉里便成了刀,撕裂皮肉时血都流不出来;而又明显极沉极重,我家长虫臭屁得紧,不坠得狠了,他才不愿意摆这么个别扭的姿势。
  烛龙闭着眼睛,不知怎么居然又猜中老子心思,缓缓便笑起来:“想摸摸?嗯,这劫索连着死劫,只对龙帝而设,你是感觉不到的本尊有时候也奇怪,我们鳞族从前究竟怎样得罪你们羽族来?你们的死劫,倒霉的反是我们,连那魔尊”话未说完,老子摇摇头:“别说重楼了,我不想听。”
  烛龙一笑,道:“嗯,不说他,就咱们两个。”从老子怀里抬起脸,也不睁眼,凭着感觉轻轻用鼻尖儿触了触我下眼睑,柔声道:“就咱们两个。”
  
  ——可不,就咱们两个,翅膀外头怎么着了老子如今管不着也不想管,老子听不见伏羲说什么景天叫什么重楼跳着脚的骂街什么,大鹏金翅鸟的翅膀缤纷绚烂,并合了方才的缝隙,便是一道隔绝身外的围城,城里一个你、一个我,多好。
  烛龙的气息愈发衰微下去,被劫索禁锢在半空,却没法儿往下掉。老子甩甩脑袋就当甩掉了满鬓的冷汗,忽然问:“你还能变成人么?我想再看一回。”
  烛龙一动,道:“好。”水一般青冥纯粹的光华荡漾开来,一点一点,弥漫全身。
  他着实已经没了力气,就连青光中的幻化,也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老子一点一点望着他淡白的瞳孔重新幻化成纯黑的眼眸,一点一点望着他森青色的睫毛重新覆盖住细长如柳叶的眼,一点一点望着他长而刚毅的龙吻重新转变做削直的鼻梁隽淡的唇,一点一点望着他流锦般的长发重新蜿蜒上苍白□、伤痕累累的躯体,并且一点一点的希冀他那张从来欠虐的嘴里,能重新吐出些依然欠虐的、却是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话来。
  然而烛龙却只道:“本尊歇歇,再变你给的那衫子先这样罢,虽说是有伤风化”
  老子盯着他肩以下的龙身龙尾,笑:“还行,没露点,抓不进局子里——你个二叉,忘了?老子给你买的那衫子早在你把逆鳞给老子那会儿就破了,之后老子再没给你买过衣服,忒费钱。”
  烛龙笑了一声,头枕在老子腿上,半闭了眼,将瞑未瞑的道:“是么,忘了早知道今日,逆鳞便不给你个傻鸟。”
  老子顺鬃毛似的,一下一下捋他头发玩儿:“千金难买早知道。咱俩一路货,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早知道两千年前老子赖定你不周山,撵都不走。”
  烛龙笑:“终于看得上不周山了?行,本尊死了便给你。”
  我说:“别说死不死的,你死不了早知道,陪你来逆天台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咱俩有一天过一天日子,有车有房有地皮,多好。”
  烛龙哑着嗓子低低的笑,哄我:“嗯,嗯,你不让本尊死,本尊便不死。”抬手替我抹抹脸,问:“干什么又哭?”
  他一动胳膊劫索便又扯进手腕,死白色的皮肤失去龙鳞保护,新伤旧伤血流如注。一线细细的红沿着无形的绳索,点点洇湿老子外衫。
  ——老子看不见劫索,可看得见那血线。
  伸手,将那血线牢牢攥进掌心。
  劫索连着死劫,烛龙刚还说过的。
  长虫,我不让你死。
  
  凤鸟族最神圣也最禁忌的咒文一字一字流过心头,老子紧攥的拳心骤然便有滔天的火焰离离漫生,吞卷开来的光芒夺目到了极致,纵然老子早已看惯什么人口衔一支长烛璀璨西北、看惯了金乌翅间能将半天彤云煅作沸铁的辉煌晚照,兀自不敢、也全然不能正视。
  也不敢低眼。
  怀里什么人疯狂的挣扎起来,势起燎原的涅槃劫火中同老子隔了层氤氲的火影,郁青眼底不见天日的惊怖与绝望却犹然近乎怵目惊心的清晰。老子被他咆哮马上身来回摇晃得直乐,一滴不知道摇出来还是乐出来的眼泪溅上他胸口,滚落下来时,也变成了火。
  我们都在火里。
  可我不担心。
  就如同那劫索我感觉不到,老子的劫火,长虫即使看见、也感觉不到——凤凰的劫火,烧灼的从来便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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