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不是吧!看看自己已经磨出的茧子的双手,何贵只觉得手心一阵阵泛疼,“先前不是雇了人了吗?”
“不够用!这一百多亩麦子,就那点儿人哪够用?”张坷拉说道。
“割麦子?”
“嘿嘿,不割麦子还能干啥?你看看这都几月了,留在地里等下雨啊?”张坷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地里头人都忙着呢!”
“那那好吧”
很无奈,在到达大清朝小半年之后,何贵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从事身为一名农民最应该做的事情:干农活!暨——割麦子!
正文 第十六章 关于农活
麦杆很细,一镰刀下去,就可以割下来一大把,看上去很轻松,很畅快,并不费什么劲儿!可是,这种单一的活计如果让一个人干上十几天,那滋味可就大大不同了。
首先是手!
麦杆再细,镰刀再锋利,手也禁不住接连不断的“打磨”。如果做惯了农活倒也罢了,可像何贵这样的,没两天,手上因为磨豆子磨出来的老茧就撑不住被磨破了,然后就是泛红,见肿,起泡,发疼,整个手上都觉得火辣辣的最后,再蒙上一层茧子。
然后就是腰!
割麦子要从麦杆的底部下刀,这就要求人必须弯着腰进行这一劳作!而这一弯腰,差不多就是要一整天!就算间或可以站直喽舒活一下腰骨,可这么一连十几天下来,任是谁也得受点儿难。尤其是何贵这样没怎么经过的,更觉得腰上好像是突出了好大一块似的,而且不光是腰,连带着背上的肌肉都是又疼又酸,好像一下子老了四五十岁,其中的难受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再然后,那就是腿!
人弯下腰之后,这身体的平衡就需要靠腿上的力道,尤其是大腿部位,就要绷紧。这种绷紧,要只是偶尔来上那么几次,倒也就罢了,可这偏偏要一连绷上好几天!要知道,许多的体育运动员,也要在每天的训练之后进行放松,其中有一项极为重要的,那就是放松肌肉,这样才能让肌肉保持活性,从而让成绩有所提升!大腿上的肌肉十分关键,又十分容易绷紧,所以,更加要放松开来才行。而这种放松,在许多时候就要运用强硬的手段,甚至是让人整个儿站在腿上用脚狠狠地点踩!有时候,这种放松就必须让运动员嘴里咬着东西才敢进行,因为那实在是太疼了!当然,干农活的人是不需要人来帮着放松的,可大腿在经过连续十几天的紧绷之后,其中的酸疼又岂是轻易可以忽略的?
而除了以上这些,最后难受的,就是脚了!这一点根本就不用解释,弯腰站上那么久,全身的重量差不多都压在那一双脚上,不难受才叫怪了!
而且,庄稼汉都知道收小麦得“旋黄旋割”。因为是五六月份,不知道会有没有什么天气,如果要等全都黄了、熟了再收割,遇上下雨甚至是下雹子的话,小一年的辛苦那可就差不多是白费了,就算是不会遇上坏天气,麦子如果熟得太透,麦粒就会迸裂掉到地里,那样的话,就会造成减产。所以,地里的小麦熟了过半之后,就要收割,然后,熟一块,就要割一块,这就是“七成收八成摞”!而这么一来,本来不用十天就可以收完的麦子,愣是用了半个多月,而人才刚歇过点儿劲儿,身上酸疼的地方还没怎么有所好转,就又要继续重复原先的劳动,这种不住地反复,就更加地难受了。
“,真不是人干的活!”真的是很累,所以,一边干活,何贵一直在私底下抱怨不已。
何家的一百多亩小麦光是收割就用了半个多月,可这才只是开始。小麦被收割下来之后,何家的长短工们就会将这些东西捆成一把一把的,用牛车拉回庄里。然后,晒在一个个平平整整的场地上。这些场地,在小麦才刚开始泛黄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用石滚子给压得实实的,这种行为俗称“压场”,经过这么一弄,虽然也是泥地,可这些场地就算是下雨也不会被淋出泥泞来。小麦就要这样放在场上晒上七八天左右,俗称“晒场”,晒场的时候,还要“翻场”,就是把底下的麦子翻到上面来晒!这样风吹日晒,麦子才干得快。晒完之后,麦粒就已经完全干了,再用牛或者是人拉着一个个石滚子在上面来来回回的压,这样反复多次,称之为“碾场”,经过这么一碾,麦粒就会完全脱离麦子,而且,麦粒的皮和仁也会分离。
到这,整个收割活动也才只是进行完了一半儿!
麦粒儿的皮,也就是麦麸子,这种东西是不能吃的。所以,就得让这东西跟麦仁分开。所以,在压过之后,不管是有没有风,都要用一种特制的大木锹铲起场上的麦子,把这些麦粒一铲一铲的扬上天空。这就是“扬场”。麸子的重量小,轻快,在扬起来的时候,会自己个儿飘开或者被风吹走,而麦仁则会直接掉落下来。人们必须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直到筛选出干净的麦仁为止。
“总算可以歇会儿了!”
扬完场,把筛出来的麦仁装袋收进仓囤起来,而在这期间,麦杆也早就被垛成了垛,堆在场边或者其他的地方,就成了许多庄户烧火做饭必备的引燃物!
再之后,何贵终于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躲回自己的小屋这一个多月可是把他累坏了!不过还好,总算没遇到什么坏天气,要不然,还得“抢场”,等天好之后再重来,那样的话,累也累死了。
“下定一颗心,一定要走人;不能当农民,累也累死人!”
嘴里哼哼着自己在这一个多月里做出的歪诗,何贵躺在床上直哼哼。
“何贵!”
“谁啊?”
很不客气地大吼了回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才刚收工回来,就又有人来叫了。何贵有些悲愤,怪不得要推翻地主阶级呢!地主就是地主,实在是招人恨呢!
“你小子就知道睡,快点儿,我爹叫你去呢!”何守富肩上搭着块毛巾推开了门,进来之后,一步就跨到床前,把刚刚翻身过去装睡的何贵给揪了起来。
“叫我干啥?”难道是看自己干活不利索,想炒了自己?何贵有些不好的预感。
“还能有啥?开油坊呗,叫你过去问话来着!”何守富答道。
“真要开?”何贵一骨碌爬了起来,虽然才只过了两个来月,可离着上次建议开油坊的事情似乎已经离他很遥远了,现在再提起来,竟有点儿不敢相信。
“废话!你当爷们儿这些日子光顾着下地啦?快点儿都在堂屋等着呢!”何守富催道。
“走!”不废话,开路!
正文 第十七章 地方保护主义
在乡下开个油坊,其实并不算太难。只要有资金,其他的,就像人手招呼一声就有了。要知道,在这种小农经济为主的年代,土法榨油的技术流传很广,说人人都会那是有点儿夸张,可说有很多人会就是完全真实的了。所以,找两个带头的榨油师傅也不难。这么一算,何家几乎符合所有的条件,想动手只需要当家人的一句话就可以了。
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何家豆油坊在邑庄人注视的目光中,出油了!
“咋办?”
出油了,事情也顺顺利利开展了。何贵也很顺心,正在刚建好的油坊里面过着领导的瘾头,何守富却又一次找了过来,问也不问,一把就把他拖回了家,并且直至堂屋。那里面已经有何老太爷、何守财父子俩在等着,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杨勖绅那老举子居然也在。
“什么咋办?”
何贵被何守富这一句搞得迷糊了!没头没尾的,什么咋办?
“油坊出了油,咱们下一步咋办啊?”何守富的脾气最急,又急着问道。
“咋办?”还能咋办?何贵鼓了鼓腮帮子,“当然是卖油啦!”
“往哪儿卖呀?”何守富又问道。
“这”没语言了!这还能往哪儿卖?“以前咱的豆腐都是朝哪儿卖的?”
“咱邑庄,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子!”何守富答道。
“那不就成了?找人,拉着油过去呗!”想了想,何贵又添了一句:“就跟拉豆腐去卖一样!”
“豆油在这里是卖不出去的!”冷不丁,杨勖绅冒出了一句。
“什么意思?”这老头!何贵抬了抬下巴,“找碴是吧?”
“哼,”对何贵挑衅似的目光回报以一声不屑的冷哼,杨勖绅又解释道:“乡下百姓平时都吃的什么?油?呵呵,别说是豆油,就是猪油都舍不得吃大多数的时候,只是把菜搁水里白煮了,然后添点儿盐就是了!大多数人家,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可能见点儿油腥!我说何贵呀,是不是何家的饭菜太好了,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个”坏了!忘了!何贵摸了摸后脑壳,他还真忘了这个碴儿,不过,让他在杨老头面前认输可不行:“不能卖到附近,咱就直接上县城啊!府城的豆油不也是很少嘛!”
“我让老二带人去县城卖油,结果,整整五十斤油,都被砸了!”何老太爷僵着个脸“吧嗒”了两下,吐出了一口烟儿。
“什么?啥时候的事儿?”何贵叫道。他这才注意到,在场的人,除了杨老头一副“宠辱不惊”看不出表情的脸,其他人的神色都很沉重。“二爷,你没啥事儿吧?”
“我没事儿!那些人就只是想捣乱,倒也没伤人!”何守富摇了摇头,“只是张坷拉那小子,跟人争的时候,被打了几拳!青了!”
“没事儿就好!”何贵吁了一口气,兆头还不算太坏!
“何贵啊,你平时点子就多!说说,咱们现在该咋办?”何老太爷又吸了口烟儿,“总不能这油坊建了,油也榨了,可都只能放在那里真要是那样的话,咱老何家可就丢了大人了!”
“是啊。我们爷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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