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曹文埴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何贵的案子也跟曹锡宝参劾刘全有关。前两天在乾隆面前,曹锡宝参劾刘全的时候,谈及刘全跟精品人生似乎有些联系,可能是想在跟大内的生意之中牟取暴利,目的其实并不是找精品人生的麻烦,而是为了给和掳碜印R蛭瞳|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跟精品人生之间的生意,就是由那位和中堂负责的,刘全从中牟利,还不就是他和某人意图贪污皇帝的钱财?所以,乾隆听了十分不悦。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就相当于是被臣下给耍了。所以,一面派人去叫刘全来跟曹锡宝对质,一面派人把丰升额叫去问话。丰升额先到了,听到乾隆的质问,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并说自己一向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大掌柜何贵处理。而在这整个的问话过程之中,和恢本驮谇∩肀呶约焊跞缁ぁT谇∥始八降子忻挥懈啡松喙唇嵋酝即哟竽谀踩”├氖焙颍瞳|极力否认。只是说自己只是派刘全去招揽那个何贵,因为那个何贵很会做生意,很短的时间内就赚了一大笔钱。但是,在言语之中,和从钟幸馕抟獾厮咚稻啡松舾竽诘囊巫庸罅耍从忠蛭∫展朔嵘钫馕涣⒐焦Φ某甲樱坏貌换诵矶嘣┩髑=峁揪褪植豢斓那≡谔胶瞳|的话后,把丰升额给骂了一顿,命其回家闭门思过,同时,又派人把他曹某人从顺天府叫来,下令他好生查一查精品人生,看看这家店铺到底有没有牟取暴利!
皇帝有命,虽然那条皇命的理由有点儿不合律条,毕竟《大清律》没有不许人赚大钱的条款,就连粮食、盐等等事关国计民生的商品也没有进行过限制,何况是区区几把椅子?可是,身为臣下,接了旨意,就得把这当成一件案子去办。
失策啊!
曹文埴心中暗叹,原本,他也只是认为这是件小案子,很轻松的就可以解决。皇帝就是那天生了气,又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所以想找人麻烦出出气罢了。这一点,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出气的人选又必须选择好,丰升额虽然是精品人生的后台,但是,毕竟是功臣,而且把责任都推了开去,所以,皇帝不好对其太过,只能骂一骂,然后轰回家去关禁闭。这么一来,就只有主持精品人生的何贵可以让自己动手收拾一下了。那何贵不过是陕西乡下来的一个小民,虽然有点头脑,但终究只是一个商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没有了丰升额这个保护伞,再能耐,在官府的威压之下,恐怕不敢不认罪。而只要何贵一认罪,他曹某人随便定点罪下去,也就算顺利的完成了给皇帝出气的任务,到时,皇帝高兴,大家也都高兴。虽然那个何贵会有点儿倒霉,可谁叫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草民来着?受点儿委屈,而且还是受的皇帝给的委屈,这应该是他的荣耀。
可是,他的打算虽好,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居然碰到了一个硬骨头,而且还是一个越打越硬的硬骨头。原本以为用两次刑就能让其屈服认罪,自己也能早早结案,可是现在,因为一招不慎,他已经是骑虎难下。
“草,草民不明白大大人让我想什么!”
因为有伤在身,所以,何贵只能趴在地上听审。但是,这并没有能影响到他。相反,一直因为伤口火辣辣难受的身体,因为趴在地上,还能感受到不小的凉气,可以让他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
“你藐视朝臣,冒用官声,牟取暴利,而且,还藐视公堂!”文通判在旁拍着桌子叫道。
“大人这两天难道就没想出一一点儿新鲜的罪名么?”何贵连脸也没抬,直接趴在那里就冷笑了起来,“上一回过堂,我我就说过,想栽我的罪名,就就先拿出证据来!”
“你四处宣扬你跟大内做过生意,高价转卖朝廷官员坐过的椅子,这些难道不是证据?哼,还敢把皇上跟太后坐过的椅子放到店里任人观看试座,你知不知道,你不这仅仅是冒用官声,还是大不敬!按律,是要诛九族的!”文通判狰狞着一脸面孔,恶声说道。
“哈哈呃!”大笑带动了伤口,何贵只能停下,但他的语气却丝毫不减嘲讽:“大人身为顺天府通判,不知道读读没读过《大清律》。宣扬跟大内做过生意,转转卖官员坐过的椅子,这就就叫冒用官声?真可笑!如果是这样,那内务府的那那些个皇商,是不是都该下狱啊?至,至于把太后跟皇上坐过的椅子放放到店里任人观看试座,哈哈,大,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诬蔑!”
“你敢嘲弄本官?”文通判再次怒喝道。
“我是按事实说话!”何贵针锋相对。
“你”文通判突地一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何贵,叫道:“你还真是吃打不吃记,莫不是想再受一次大刑?”
“”听到文通判这话,何贵勉力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却显得有些清淡:“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你刁民,刁民!”文通判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他没有曹文埴那么深的心思,可是,终究也是个有点儿知识的官员。《大清律》规定,当堂打死人犯,身为审案官员,是要受到惩处的,何况,何贵还没有被定罪,顶多只能算是嫌犯。而事实上他们谁都明白,何贵是没有罪的,顺天府压根儿就是没理的一方。事情到这一步,那就是他们小看了这个精品人生的大掌柜,这个家伙,与那些一没了后台便软不拉叽的生意人根本就不一样。
“来啊,给犯人上夹棍!”
文通判正在那里生气,曹文埴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紧接着的,就是一枝水火签!
“大人”文通判怔住了,他虽然被何贵气得要死,但他也知道,何贵已经不能再轻易用刑了,两天之内七十棍虽然不算最狠的,可万一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他们怎么交待?
“用刑!”
没有理会文通判,曹文埴依然冷冷地朝众衙役下令道。其实,他也不想再乱动刑罚了前几次就已经有些过了,再动刑罚,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审案不公,意图屈打成招!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不能让何贵招供认罪,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就跑不掉了,那时候,再加上“屈打成招,冤屈他人”这条,他的仕途就肯定保不住了,所以,两权之下,他必须让何贵屈服。到时候,只要案子办下来,何贵区区一个平头百姓,在北京一没亲二没故,又因为太能赚钱,还招了不少人的嫉妒,所以,不会有人会为之出头伸冤,自己又是为皇帝出气,朝中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冒着犯忌的危险找自己的麻烦,就算有,也会顾及皇帝的面子,罪名也不会太大,自己应该也能顶得住,这样一来,不仅顶戴花翎可以保住,名声也能大致保全。
“早知道如此,第一次就不应该放百姓前来观看!”看着底下的衙役七手八脚的给何贵套上夹棍,曹文埴的心里却这么想道。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闹就闹场大的
夹棍有两种,一种夹手指,一种夹腿。
何贵被夹的就是腿。本就爬不起来,这一次之后,更是完完全全的动弹不得了。
“大掌柜,你就认了吧。何苦受这个罪啊”
或许是觉得刘河东等人翻不起什么大浪,又或许是压根儿没想起来,曹文埴一直没有禁止外面的人来探视何贵。现在,刘河东又带着东西来看何贵了。到现在为止,他是唯一的一个来看过何贵的人。
“我的伤怎怎么样?”何贵整个身子都埋在牢房里的草窝上,连脸都埋了进去,只是传出了声音。
“郎中说了,得得好生养着。不能再受刑了。要不然,就就残了!”刘河东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掌柜,你就别再硬撑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衙门是铁了心地要整你,你何苦跟他们硬碰硬啊!”
“老刘”何贵的声音很虚弱。
“大掌柜,你有什么话?”刘河东急忙靠过去,低下头凑近了问道。
“帮我找个讼师!”
“讼师?大掌柜,你,你想干什么?”刘河东猛得一抬头,语音里已经微微带上了点儿哭腔,“不能再硬来了啊!你要是再这样,非得死在那顺天府大堂不可啊!”
“哼,人家逼我去拼命,我自然不能太让人失望。不过,闹嘛,自然得闹场大的。那样,就算嬴不了,也能扒那曹文埴几层皮下来。你要是我的朋友,就帮我去找!”何贵每说一句,都得喘息上好一阵儿,但他的语气却无比的坚定:“记着,让让他立即就来!别耽误了时间!”
“大掌柜,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呀?”刘河东有些手足无措,“叫了讼师又有什么用?是那顺天府尹要治你,讼师再能耐,也不管用啊!”
“帮我去找!”何贵低声吼道。
“大掌柜。我求求你了,别再这么硬气了!这样不成啊!”刘河东苦声叫道。
“你到底帮不帮我去找?”何贵的声音掺上了一丝怒气。
“你行,行,行!我帮,我帮成了吧!可是,就算我去帮你找,恐怕也没人敢来啊!”刘河东摇头答道。
“我只是问,问几个问题。不是想让他跟我过堂!你,你让他们不用担心!”何贵喘息着说道。
“这这也不行啊。大掌柜,我不能害你!咱们只是小老百姓,跟官府硬对着干,是要倒大霉的啊!你现在都被打成这样了,我,我”刘河东脸色戚苦,一个劲儿的摇手,就是不答应。
“是我朋友,帮我!不是就走!”何贵的声音很低沉,但语气却丝毫不容拒绝。
“大掌柜!”
“要么,帮我!要么,到顺天府大堂帮帮我收尸!”何贵的声音愈发低沉。
“你,你唉!!”刘河东拿手连连指着何贵,但最终却只能长叹一口气,站起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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