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盖缓缓揭起,赌客们都向盅内看去,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声音,那荷官的眼睛又看向白玉,依然是晶亮如昔,却带了几分自得。
“一二三,小!”
等荷官优雅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赌台旁又是一阵哗然大响。
常暖站在白玉身旁,感受得到白玉对那位荷官的关注,他看着那戴着面纱的男子,心中不由得有一阵不安,这个男子太过神秘诡异,虽说这次来赌场并不是为了游玩看热闹,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所以他下意识的也盯着那荷官看。
也正因为他盯着荷官才发现在他幽深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常暖甩了甩脑袋,将那种昏眩感甩走,再次看向荷官时,发现并没有什么令自己产生那种晃动感的东西。
白玉看到骰盅里的骰子,笑了笑,摊了下手,很是无奈的说道:“看来今天我运气不佳。不过,我这人一向固执,不把输了的钱赢回来,我是不会走的。”说着她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同样面值的银票,押的依然是大。
荷官看她如此,不由得有些吃惊,不过,却并未流露于眼中,他朝白玉点了下头,然后再次摇起骰盅。
不知道是不是白玉的运气格外差,连赌了好几次都输了,就在众人以为白玉应该不会再继续赌下去时,她又再次给了众人一个意外,这次,她将袖中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依然是不改的押大。
荷官在赌场里见这样的赌客已经见惯了,初时看白玉器宇不凡,便多加了些关注,但等玩了几个回合,发现白玉与寻常赌客一样后,便有些不屑,也不再与她视线交会。
再次开盅,却让荷官也不由得脸色大变,想要改变已成的定局却已经晚了,骰盅之中的骰子分别是四点、五点、六点。
“大?是大,大!”赌台旁的赌客在看到骰子的时候已经开始大喊,先是不信,接着是狂呼。
刚开始看到白玉这么执着,有些赌客便跟着她下注,只是她总输,有些赌客便改押别的点数,却不想这一次白玉竟然赢了,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却是吃惊大叫。
荷官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虽然吃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但捏着骰盅的手指却已经泛白。
白玉将赢得的银子及银票拿过来,揣进袖子里,冲着荷官一笑,便带着常暖等人离开了赌台。
常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那神秘的荷官,才随着白玉离开赌场,只是几人离开赌场并未走远,反而进了路边一家茶楼。
“我们这么快就走,不是还要找人么?”常暖坐在白玉身边问道,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那里赌了那么久,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就离开了。
“不用找,一会儿他自然会来。”白玉冲常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瓜子剥了皮,一粒粒的放在常暖面前,准备给他吃。
“我总觉得那个戴面纱的有些古怪,赌坊里那么多人,就他一个戴面纱。还有,我看他眼睛的时候,总有种要睡觉的感觉。”常暖不客气的享用着白玉为他服务后的成果,一边将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白玉。
白玉听常暖说到要睡觉的时候,剥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侧过头关切的看着他:“现在还有那种感觉么?”若不是她的定力够,只怕也早已经陷进那双晶亮的眼眸陷阱里了。
常暖见她对自己如此关切,心中一暖,放下手中的瓜子仁儿,笑着答道:“没有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茶楼门口果然出现了那个荷官的身影。他看到白玉等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荷官站在白玉桌上,目光在白玉及常暖脸上逡巡了一遍后,声音低且缓的问道。
白玉将手中已经剥完了皮的瓜子都放在常暖面前桌上的小碟子里,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何不坐下再谈?”
一旁的严真已经将椅子拉开,等待荷官坐下了。
荷官犹豫了片刻才坐下来,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玉看,似是她不说出点什么就不罢休。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公子应该就是北域骑射场老板的掌上明珠薛季月,薛小公子。”白玉一出口话说的肯定不拖泥带水,似乎是料定了荷官不会否定似的。
荷官放于桌面上的双手紧了紧,白纱后的红唇似乎是咬的死紧,却又立刻放开。
“贵客果然是有备而来,我的确是薛季月。就不知贵客能否告之尊姓大名?”薛季月也不啰嗦,眼中原本忌惮的光芒转换成了赞赏,随后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薛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我也不转弯抹角了,在下白玉,想和贵方做一笔交易。”白玉从衣袋中掏出一只荷包递了过去。
薛季月接过去,打开来看,只见荷包中正躺着一支巴掌大小,形状优美的睡莲玉佩,只不过玉佩只有半块,见到这半块玉佩,他的手颤了颤,握紧了它,他眼中的赞赏变成了戒备。
“你们是秘技门的人?”也唯有秘技门的人才会抵挡的住自己那一招勾魂摄魄,而这块玉佩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白玉未语先笑,拿了几块花生莲子糖放在常暖跟前,才回答薛季月的问题:“我们不是秘技门的人,不过,我确实能帮你们回归秘技门。”
她是将饵放下了,至于鱼儿上不上钩,就看他们对秘技门有多少感情了。在风中鹰后来的情报里曾补充了一些信息,虞家被逐出秘技门后,因为当时和虞家交好的薛氏为其求情,也遭到了秘技门上层长老的排挤,到最后薛氏终究是被有心人排挤出了秘技门。自此,下落成谜。
没想到在调查王钏的事时,竟然将薛家给挖了出来,原来秘技门薛氏一直都隐藏踪迹生活在北域。
而最近这段时间,北蛮的四皇子也查到了薛氏的行踪,并且还派出了身为四皇妃的王钏来联络薛氏,并提出优越的条件拉拢薛氏。
早在进入赌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神秘的荷官,直到他在掷骰子的时候耍的小手段,再加上他腰间的玉带纹样,才让她确定了他的身份。
“你真的可以?你能让我们回归秘技门?”薛季月连问了两次,可见他对于能回归秘技门这件事有多迫切。
“秘技门的掌门信物不是假的吧?”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信物我都可以给你,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办到的呢。
薛季月紧紧地攥牢手中的半块睡莲玉佩,这玉佩是历代秘技门掌门人作为传承的信物,见到信物便如同见到掌门人,玉佩虽只有半块,也足以撼动秘技门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这一代薛氏已经传到了他的手中,若是可以在他这一代将薛氏导回秘技门正宗,那么也算是不辜负娘亲的一片苦心了。
看薛季月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白玉眼中精光闪动,却是半天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薛公子在赌场的手段很是不凡,想必公子姿容必定不俗。”这一番话带了几分调侃,让常暖看向白玉的目光带了几分探寻,也让薛季月藏在白纱后面的脸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白小姐一手偷天换日也让季月佩服,只怕就连最高明的老千也要对白小姐甘拜下风了。”就算再怎么窘迫,薛季月依然从容镇定的与白玉攀谈着。
又聊了一会儿,白玉站起身准备离开,而让人始料不及的是白玉走过薛季月身边时的举动。
她状似不经意的向薛季月靠去,好像是要闻闻他发间的香气,又好像是要覆在他耳边低语什么,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薛季月脸上的白纱滑落下来。
众人在看到薛季月的脸时,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而薛小公子如何俊美无俦的传言就此打破。站在茶楼中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薛季月就那么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那张脸并不如何美丽,反而还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斑痕,斑痕的颜色更是精彩无比,只有那一双眼睛灵活动人,而此时也已经有些呆滞。
白玉轻若微风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薛小公子果然是掩藏行迹的高手,这么糟践自己的法子都想的出来,在下着实佩服。我想请你们做的事都在荷包里,若是薛氏有意,请到前远斋一见。”
白玉也不理自己恶作剧之下给众人造成的惊吓,兀自带着常暖离开了茶楼。
两人又在街上走了走,常暖非拉着白玉去成衣铺子看看,许多款式的女装他都爱不释手,想要白玉穿起来看看,可到付钱的时候,就有些赧然了,他忘了自己身上没钱,所以只好悻悻然的将衣服还了回去。
白玉见他如此,也不笑他,反而挑了几件上好的男式绢丝长衫,棉布内裳带着走了,惹得常暖既不好意思,又十分欢喜。
等到两人回到前远斋,已经快要天黑了,留在前远斋的护卫此时急忙上前对白玉禀报:“少主,您可回来了,白府出事了,白英在客房等着您。”
白玉顾不得回房换衣服,急忙赶去客房,只是还没等进到屋内,便闻到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
等进了屋,看到那倒在床铺上虽已被包扎过,却依然有血迹渗到纱布外的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完整的人时,她的心也被紧紧揪起。
是谁这么残忍,连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都不放过,那已经没有了双臂的人还活着吗?
她有些忐忑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床边,而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常暖也捂住了嘴,就算是在玄雀教长大,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白英!”白玉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他,却又不敢,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还看的出仍有一息尚存。
脸已经被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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