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到底离相槿下毒有多少天,只记得开始是恍恍惚惚,接着就是全不听自己使唤的意识,直到昨天才渐渐恢复了清晰。零时和卯时定时发作的毒性,几乎让她对活着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痛彻心扉的疼,无法遏制的邪恶念头在脑中回旋,若不是有小暖在身边,只怕她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自己。
看着他脸上和手上点点的红印,她是愧疚和心疼的,为了让她不伤害自己,他是拼了自己的命来阻止她,他所作的一切她记在心里,就算真的要用她的命换得他的自由,她认为也是值得的。
这个男子本应该有着平静祥和的生活,她手指下意识的爬上了他的脸,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是个好男子,本该过着无忧无虑被妻子疼爱,孩子绕膝的日子,是他的命不好,还是她无能?
白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并没发现常暖已经醒了过来。
被她摸得酥酥麻麻的,他怎么可能不醒,昨晚又是一晚的与毒魔搏斗,她身上的毒性终于稳定了下来,他也才能够伏在她身边安静地睡一会儿。
“要是我的毒性真的无法除去,那么,答应我不要为我白费力气,离开大涂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白玉温暖的手在常暖下意识蹙起的眉宇间轻抚着,他醒了,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这么说,她是真的这么希望。
常暖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怎么可以到了这个时候说让他走,还有让他离开她的话。
“不,不要,我们明天就成亲,不行,今天,今天就成亲。我要嫁给你!”成了他的夫,看她还有什么理由甩开他,他有些赌气的狠狠看着她,丝毫没因为自己说出这样违反常规的话有什么不妥。
白玉倒是被他狠狠地语气和眼神弄得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扯出一个有些虚弱,但却也灿烂的笑容。
“我的小暖儿还真是泼辣,好,我们成亲。”白玉搂过常暖,用着嘶哑的嗓音缓缓地说道,她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坚定,她不能死,她说过要保护小暖,要爱护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嗯!”常暖靠着她温暖的胸口咬了咬牙,应了一声,他不后悔即将成为她的夫,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跟着她。
刘樊得到白玉和常暖要即刻成亲的事有些措手不及,但却也没有任何犹豫,凭借着以往的手段还是将白府收拾的停停当当的,就等着新人就位就好。
大红的礼堂,白如喜和刘樊端坐在主位上,邀请了白家的几位长老族人便算是见证了白玉的婚事。
随着婚礼司仪官的喝声,白玉和常暖缓缓地向天地行礼,向父母行礼,夫妻交拜。
只是还没等两人进洞房,外面便有仆人来通报说常家来人了。
白玉和常暖都一愣,而白如喜却是神色如常,常家的人是她派人通知的,怎么说都是常家亏欠了小暖,今天好歹是小暖和玉儿的婚事,她们不派人来是说不过去的。
“请常家人进来!”白如喜一挥手,吩咐道。
刘樊坐在那儿,神色虽不如白如喜那般镇定,但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除了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外便再无其他。
白玉一身红色牡丹团花红蟒袍,常暖更是一身红色百合图的红色婚袍,长发以红色绢丝大带绾住扣在脑后。若不看白玉苍白的面色,光看两人出色的外貌那是极为登对的。
常暖紧握着白玉的手,手心有些微的汗液,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常家人了,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这是白玉和常暖共同的疑问。
常家,表姐
常家,虽算不得什么皇亲贵胄,但早年却也曾出过几位有名的御医,还曾出过一位男将军,只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常家再无法有当年的那些风光。在京城里常家有两间大医馆,本着只给有钱人看病的原则,常家就那么不上不下的惨淡经营着,之所以说是惨淡经营原因自然是医馆里的大夫医术平平,真正的有钱人不会到这看病,而普通百姓她们又不看。直到一年前常家还是如此,一年后,也不知是谁接了常家这不死不活的烂摊子,终于有了点起色。
接到白如喜的请柬,常家并没有急着马上回复,此时,却派人来了,着实让人有点意外。
白如喜一声令下,下人立马将常家人带了进来,预料到常家会派个无足轻重的人来,却不想竟然是如此无足轻重的一个女子。
堂内众人朝门口看时,发现进得大礼堂的是名女子,年纪并不大,大约二十七八岁,她身材修长高挑,一头乌黑的发丝用白色丝带松松的扎在脑后,深红色衣衫穿在她身上不让人觉得俗艳,倒将她雪白的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加上她出众的容貌更给人无限遐思,这样的一个女子倒真真的可与今日的新娘相媲美了。
众人在心中暗暗赞叹着进得堂内女子的风姿俊美,那女子已经走到了大堂中央。
“莳枫没来迟吧?看来在下来的正是时候啊!”来人手中握一柄红色丝绸为底,以金线绣着牡丹的扇子,她打量了一遍大堂的摆设,又看了一眼白玉和常暖。她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那笑看着很真诚,连眼中都有点点笑波。
笑虽浅淡倒也没让人觉得轻浮,有些人就是如此,她不笑,别人会说她冷漠不亲近;她笑,别人会说她轻浮。这个女子却不然,她的长相是超出性别的美,却不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笑时犹如谪仙降临,笑时便让人见之就想亲近。所以她只是浅浅一笑,却让人如沐春风。
这么无礼的打量了一圈后,她开口说话,丝毫不让人觉得她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
“阁下是?”白如喜没想到常家来的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看她如此从容淡定地站在这里,丝毫不因为打断别人的婚礼而有任何尴尬,她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何时常家出了这么个人物。
“在下常莳枫,是常家长房长女常俊琦的长女,年前刚接下常家家主之位。刚刚才收到白太傅的请帖,匆忙前来,也未曾带什么大礼。”常莳枫倒是很有礼数的向白如喜抱拳一礼,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听到常莳枫说到是常家现任家主,白如喜的眼神更加幽深了些,她没想到这常家竟然会出这么个年轻的家主。据她所知,常家的家主向来是由三十五岁以上的女子担任,而成为家主后更有长老辅佐,也就是说常家的家主并没有太多的实权。可眼下这女子竟然这么年轻就成了常家家主,而且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更不像会受制于人的样子,那么她此番前来究竟为何?
“贺礼倒是不必了,不管怎么说小暖都是常家人,他的婚礼该有娘家人在的。”白如喜也拱手回礼,道。
“是极是极,今天来在下也正是代表常家作为娘家人来送表弟出嫁的。”边摇着折扇,常莳枫边点头应道。
“小暖是常家主的表弟?”白如喜听她承认常暖的身份,心中稍稍释怀了些,总算此女还有些良心,没有将常暖排除在常家之外。
“正是,表弟的娘亲是在下娘亲的堂妹,所以,称呼一声表弟正应该的。”常莳枫甚为谦恭的答道,身段放的极低,好似她今天果然只是以着小辈身份来参加婚礼似的。
常莳枫与白如喜说过了话,便走近白玉和常暖。
白玉正握着常暖的手,狠狠地瞪着晃到眼前的女子。
而常暖已经被眼前的事惊呆了,他小时候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对常家人更是没多少记忆,这位表姐他就更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不见,小暖越长越好看了呢!唉!若不是早些年娘亲送我去外地求学,也不会让表弟在外漂泊这么久。”常莳枫走到常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遍常暖,然后啧啧有声的赞叹着,最后又以一句颇为动情的话做了结尾,着实让人有些感动。
常暖听了她的话,微微有些动容,当年他和奶父被赶出常家,并没有人阻止,甚至有人冷眼旁观,更有人曾偷偷议论说他是野种,百般滋味在心头,今日眼前的常家人却说出了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他又怎能不被感动,被白玉握着的手稍稍动了动,却没有立刻表示自己的态度。
“常莳枫?木风?你的来头果然不小。”白玉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不无嘲讽的说道,她将常暖往身侧拉了拉,保护意味相当浓厚。
“白玉,我记得我曾说过我们有些渊源,只是当初你不信罢了。”常莳枫做无奈状将扇子合起在左手手心轻轻地敲着。
“算了,你既然没把我视作真正的朋友,从此便不必再作朋友之间的交往,只当姻亲便罢了。”没有用真心交往的朋友,她不屑要,所以,从今而后便只是姻亲,再无旁的牵扯。
见白玉如此决然,常莳枫在左手心敲打的扇子停顿了下,接着又继续自己的动作,眼中星光闪过,脸上却还是淡淡地笑着。
“能做姻亲交往也好啊!”
“小暖啊,以后她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回常家找表姐,我给你做主。”常莳枫又转向常暖道,好像常暖真的是她疼若珠宝的弟弟。
常暖听到她的话,又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眼眶有些发热,没有说什么,却很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接收了这位迟来亲人的关怀。
“小暖是我的夫婿,我疼他还来不及!”白玉搂住常暖的腰,似宣誓般对常莳枫道,这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啧啧!我不过是说万一,天下女子皆薄幸,谁又能保证以后。”常莳枫刷的打开扇子,扇了几下,才振振有词的说道。
“娘!爹!我和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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