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他太年轻。帝王的威仪还没有那么重,心术也没有那么圆融。但也正是为此,自己才能够侥幸凭着些许微末的作用,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吧?
到了长春宫门口,李怀玉却又踌躇不去。正犹豫之间,恰看见苏盼春带着人进了卫木兰的屋子。
“你认识那个秀女?她与卫小主相熟?”李怀玉问道。
林清想他心中应是不悦的。本来做皇帝每日不知有多少大事要办,他好容易才能够腾出来这么点儿时间的。明明可以与美同游,谈诗品茗,却偏偏被那么一个没颜色的女人搅和了,会高兴才怪!
她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奴婢并不认得那位小主。只是卫小主在长春宫鲜少出门,并未听闻她与哪位小主交好。”想也知道,卫木兰根本不可能在宫里交上朋友。
李怀玉闻言皱眉,“那她去干什么?”
她怎么知道那秀女想干什么?林清在心里撇嘴,但也知道这事颇为蹊跷。卫木兰或许没有那么敏锐的神经,但她却觉得,那个秀女这样大张旗鼓,甚至还带着人去,必定是去找麻烦的。
在这宫里,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一个秀女陷入大麻烦呢?
她心头不安,提议道,“皇上,不若咱们也过去瞧瞧吧。奴婢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那秀女似乎来意不善!”
李怀玉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是不担心的,“如此咱们就过去吧。也让朕瞧瞧这些人的手段才是。”说着率先迈步往里面走去。
听声音,倒像是有些恼了。林清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
才走到卫木兰的房间附近,就听得一个声音道,“这不是卫妹妹的字吧?瞧卫妹妹在书里写的这些批语,字体与上头的却是不同。”
林清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一抹得意。
抬头一看,那秀女手中捏着的,竟是一张花笺!林清心中的不安愈盛,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对方有心陷害卫木兰,那张花笺就是极为关键之物!
此时李怀玉也开口道,“哦?是什么东西?可否让朕一观?”
里面的秀女们吃了一惊,纷纷过来请安。林清没有错过,那个带头来找茬的秀女面上划过的一抹惊喜之色。
看来她的确是打算在这里陷害卫木兰,所以才叫了这许多的人过来,想必是让她们作证,好让卫木兰有口难言,叫天不应吧?
而如今皇上来了,似乎对她的计划更加有利。如此,也就不难猜想那张花笺上头写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林清将目光转向那张花笺,而拿着花笺的人却已经伸手想将东西递给李怀玉。她连忙上前一步接过来,换来了那秀女狠狠一瞪。
林清心头冷笑,规矩本就如此,并不是谁都有资格亲手递东西给皇上的,必要交给身边伺候的人转交。既如此,自己的所为便没有任何逾越之处,任那秀女如何不忿,也不敢说什么。
借着转身将花笺递给李怀玉的机会,林清终是看清了上头写着的东西。饶是她心性沉稳,也不由面色微变。
那上头的字,赫然竟是男子的笔迹!
她绝不会看错!林清虽然出身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但也没有到拮据的揭不开锅的地步。他父亲在内务府任职,虽然只是个小透明,没什么实权,但挣的钱也完全足够一家人花销,甚至还有剩。
再加上后来她姐姐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也时常捎些东西回家,所以家境还算富足。林湛是个会疼孩子的,林清自己又是个伪萝莉,所以十分积极主动的学习文化知识,这字也是狠下过苦功练习的。
所以她一眼就能够看出,那花笺上的字绝对是出自男子之手。因为女子腕力不足,写不出那样的银钩铁画。
为什么卫木兰的书里会夹着一张男人写的花笺?那字明显不是李怀玉的,可以排除两人暗度成仓的可能。那么,卫木兰这是给人陷害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起头的秀女笑得这般志得意满。秀女竟然夹带了这等私物,这完全是欺君的死罪,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如此一来,卫木兰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了。真真是好计谋,只是不知这花笺到底是怎么送进来的。要知卫木兰平素足不出户,想在她眼前将东西混进来也不易。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林清忧心的看了一眼卫木兰,却发现她也正焦急的看着自己。想来应该也是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吧?可怜她或许根本不知道那花笺上到底写了什么吧?
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卫木兰不要慌张。这种时候,越是慌乱,就越是会让人觉得你是在心虚。只要卫木兰能够压得住,总能够找到破绽的。
林清又转头去看李怀玉的脸色,却见他面色铁青。
其实也不怪李怀玉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因为那纸上的字迹,是他二弟李怀恩的。
他二人从小一同读书识字,李怀恩的字他只需一眼就能够瞧出来,绝不可能是别人模仿的。他不愿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己未来的嫔妃竟然联合起来欺骗了自己,但证据都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抬起头来,失望的看了一眼卫木兰。他到底哪里不好,她竟然不愿做自己的嫔妃,反而和二弟私相授受?
林清一看李怀玉的脸色就知不妙。对那字迹的主人也有了猜想。
毕竟宫中一共只有那么几个主子,男子更是除了太监就只有他们两兄弟,如此也不难猜测对方会嫁祸给谁。
考虑的真够全面的,这也算是皇室丑闻了,若是按着他们的设想,此事皇上必定不会大张旗鼓的追究,如此一来,就只能让卫木兰“暴毙”了。
兵不血刃,就连她都想给对方鼓鼓掌了。
林清盯着那个带头的秀女,不知这计策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后面还有人指使?无论如何,若是让她们坐实了此事,卫木兰的名声就全坏了。传扬出去,兄弟相争一女,只怕成国皇室会成为全天下的丑闻。即便李怀玉舍不得卫木兰,但太后一定会恨她入骨。
只可惜,对方料错了一点,没有将她这个变数算进去。
既然她能够在李怀玉面前出头是借了卫木兰的风,少不得便要在此时找补回去了。何况她是真喜欢卫木兰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子。在这宫中,能够看到这样一个女子,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慰藉。
林清心头快速的盘算起来,对方既然能够弄到李怀玉的字迹,想必准备也十分充分。想要破解此局,却是有些困难。如今还是应该按兵不动,瞧瞧对方还有什么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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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2 有口说不清
“这是你的东西?”李怀玉面如寒霜,将手中的花笺朝着卫木兰掷去。【
做出这等有**份的动作,看来他的确是对卫木兰十分上心的。可惜君王多疑,竟不愿多给自己心上的女子一点点的信任。
那张花笺能有多少分量?在空中飘飘摇摇,好一会儿才飘落在卫木兰的裙边。
那不是她的东西,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话说出来,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会觉得是狡辩的。所以卫木兰说不出。
卫木兰伸出手去拾那张花笺。其实直到此刻,她心中仍旧是懵然无知,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想看看,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她很少与人交往,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更是几乎没有。所以今日突然之间来了这许多人与自己说话,她就有些呆呆的反应不过来。之后苏盼春突然起身去看什么书,再之后,那张花笺突然掉出来,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偏偏皇上竟然也在此时出现,更是让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还有一个林清在一旁。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卫木兰不知为什么,只看着她的眼睛,就奇迹般的安宁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要慌张。不然岂不是让那些污蔑自己的人得逞?卫木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弯下腰,伸手拾起那张花笺。
卫木兰是很纯真的女子,她不懂什么是情爱。虽然知道自己进宫是为了成为皇上的嫔妃的,但对此却没有很深的感触。寥寥几次接触,她对李怀玉的印象着实不深。
只是李怀玉失望的眼神,还是让她心头有些难过。
然而没等她瞧清楚上头的字,李怀玉却忽然大步走过来,紧紧捏住了她的那只手,让她痛得几乎动弹不得。
林清见卫木兰柳眉轻蹙的样子,连忙上前劝道,“皇上,您弄疼卫小主了。还是听听卫小主怎么说吧?毕竟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李怀玉这才冷哼一声,放来了卫木兰的手。卫木兰感激的看了林清一眼,低下头去看手上的花笺,蓦然瞪大了眼睛,那花笺上写着的,却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句。卫木兰慌张的解释,“这这,皇上,这不是臣女的东西臣女从没有见过!”
果然,卫木兰的话并没有出乎林清的预料。只是别人却不肯放过她,“卫妹妹这话说的,这花笺可是在你的屋子里,从你的书里掉出来的,你说没见过,谁会信呢?”
卫木兰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她再单纯也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自己的结局,极有可能不过是一个死字。
林清却上前一步笑道,“这位小主的话,奴婢不敢苟同。虽然这是卫小主的屋子,但大家都知道,这毕竟是宫里,不可能如同自己的闺房一般难进。比如诸位小主如今不就在这里做客么?何况做洒扫的宫人,也是能够进来的。或许是有心人将这花笺带了进来,也未可知呢!”
李怀玉此时才回过神来,急切的仿佛要证实什么一般,道,“的确,如果有人想要污蔑,也并非不能。”
但心头却是发苦。卫木兰的屋子或许能进的人很多,可他二弟的屋子总不会如此罢?可这却实实是二弟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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