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更加清晰的认识了死亡。
她动弹不得,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凶手狰狞的笑,丑陋的,没有阳光的。
妈妈,就睡在她旁边。
为什么,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为了可以随意挥霍的日子。
太可笑了,人命就如此轻贱,活生生的人,比不过没有呼吸的钱财。
亲人一个一个在她面前死去,她爱的爷爷,她爱的奶奶,现在,是她爱的妈妈。
池小冉撞上去,抢吴天卓手里的打火机,“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你是魔鬼,没有心肝的魔鬼!”
她能想象,这个男人小的时候,他的爸爸,也就是她的爷爷,一样也是乐呵呵的,捧着他在手心,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那刻刀给他雕个小物件在小朋友面前炫耀,或者是背着奶奶给他买那些对学习没用却让人着迷的贴贴纸,小模型。
他是这个家的独子,从小被宠着哄着惯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回报,他认为一切都是应该的,就如同爷爷的遗产,应该是他的。
他把养育他成人,给与优越物质生活的父母,逼上死路。
他娶池柔,并不是因为爱,而是新鲜,新鲜不能持久,所以他腻了。
当年,是爷爷上门做的担保,池光镖是看在吴家老爷子的脸面,纵容了这么一次。
他不管不顾的离婚,因为害怕池光镖的势力,带着杜月华飞香港,没有钱不要紧,家里有钱就行。
他偷爷爷的钱,独自逍遥去了。
他留下年老的爷爷奶奶,不在乎他们留在这里,会遭到池光镖怎样的打击。
他不在乎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好过。
爷爷心里的失望会有多大,池小冉只要一想到就恨不得杀了吴天卓。
所以,爷爷老了以后,因为这个人造的孽,没有一天好日子,身体也嘘,生病了,身边除了也年迈的奶奶,他毫无依靠。
是吴天卓,一切都是这个男人。
池小冉眼底泛红。
妈妈这辈子,被他毁了。
爷爷这辈子,遗憾过去了。
奶奶原本应该活着的奶奶,被吴思思推下楼当场死亡。
池小冉好痛,心口在滴血。
池小冉不受控制的冲过来,打乱了展大炮原本的计划,他来不及阻止。
她腿上带着伤跑不快,吴天卓一脚踹在池小冉的小腿,她的伤口疼的刺骨,跌坐在地上。
展大炮伸出手,把她带入怀中,背对着,如此重要的两个女人他护在怀里,眼神笃定,微微点头。
他迷惑敌人,随后发力,猛如豹子般忽然弹起来,富有张力的如同一颗大树站起来,握住了吴天卓的手腕。
吴天卓从身后,抽出一把刀,刀光凌厉,不知被谁留在仓库的刻刀。削木如削泥。更何况是人肉。
展大炮躲闪不及,被刀刃在腰侧划出一道血口,细而深,马上就染红了衣服。
池小冉见着那刻刀,想起爷爷苍老带着筋脉的手,那么灵巧,一刀一刀,一块木头立刻活灵活现,变成他想要的东西。
而吴天卓,此刻拿着那把刀,在伤害她的大熊!
刀刃的尖锐,让她害怕,想起那个晚上满地的玻璃渣,那个吴思思雇来的杀手,划破了她的脸。
池小冉猛地扑过去,在地上匍匐,抱住了吴天卓的腿。
“快走,快点带我妈妈走!”
这是她的嘶吼,她好恨。
同归于尽吧,我不怕。
63章
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
展大炮怒视这个人性的小丫头,眼尾扫过吴天卓手里的刀非常顺势的直立朝池小冉后背扎去。
他一手捏着他的手腕,无力的右手往下格挡,没有武器,只能用肉体当做盾牌,深深被刺破,血滴答滴答溅在池小冉的背上。
她仰头看,眼里一片血红。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又怎样,吴天卓要杀她。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展大炮在护她。
她最近一直都在闯祸,一直都不乖的。
她一直都让大熊担心的。
大熊什么都不说,不怪,永远守护。
三人僵持不下,池柔扑过来挡在池小冉背上,愤愤道:“吴天卓你有种就朝我来!”
无论什么时候,能为你挡枪挡刀的,永远只是爱你的人。
池小冉做了决定。
她拖着一条腿,把池柔抱起来。
池柔身上的绳子她刚刚试着解过,没有刀具,很难。
她甚至比池柔还要娇小。
但,同样的,我爱你妈妈,我来保护你。
爱,可以创造奇迹。
她那么细的胳膊,此刻充满力量,不顾池柔的阻拦,牢牢抱起来,一步一步,带着急切的小跑,腿仿佛不那么痛了,一点一点,往门口去。
每靠近一点,就多一点希望。
库房内,汽油的味道刺鼻又让人晕眩,它们在蒸腾,它们在某些时候,是乖顺的宝宝,但此刻,它们预示着危险。
轰!
它们可以变成火焰,烧毁一切。
池柔在此刻看清她的小闺女,值了,这辈子值得的。
吴天卓狂叫着:“给我回来!你们别跑!”
展大炮趁机松开手,抬脚,踹掉那柄刀。
“哐当”,金属落地的声音。
“哗啦啦”,铁门被从外面拉开,是池小冉熟悉的小脸蛋!
“救——救——”她喘气说不清,出口就在眼前。
她的身后吴天卓又抽出另外一把刀。
展大炮的虹膜染上冷寒的光,他不能放开左手,他在为池柔和池小冉争取逃出去的时间,他的右手无法再抬起。
眼睁睁的,看见那柄刀刺过来,朝着心脏的位置。
他的腿脚,来不及抬起。
“嘣!”
一声枪响。
池小冉没时间往回看,耳畔在小脸蛋狂喊道:“队长——”
——不要,拜托不要!
小脸蛋又喊:“嫂子你快跑——”
她鼻子酸的要命,坚定前行,把池柔放在门外的地上,只来得及说一句:“照顾好我妈妈!”
然后,她转身,往回跑。
还未看见,水汽就上涌,眼睛模糊看不清楚,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冉冉!!”池柔急切呼喊,无奈自己动弹不得,看见池小冉跑回去,心脏吓到颤抖。
“嘣!”
又是一枪。
池小冉抹着眼泪,一瘸一拐,连蹦带跳。
近一点,再近一点,不够,还不够。
展大炮猛地回头看,看见他女人小兔子似的往这里跳。
男人扶额,有点体会到明子哥的心情——果然是闺蜜,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吴天卓跪在地上,手腕被子弹穿破,大腿在往外淌血。
他手里的打火机,被展大炮夺下。
池小冉终于站到展大炮面前,她仰头看他,深深的像要把他含进去,在确认他完好无损。
大炮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别担心。”
池小冉腾的,松懈下来,差点站不稳。
而展大炮,不解气,当着池小冉的面,来了一套拳。
太讨厌了!真是给爷们丢人!
敢动我媳妇儿动我丈母娘爷削你!
管你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耍完拳,回头看铁门外的池柔,嘿嘿笑,可爱极了。
池柔灰头土脸,朝天竖起大拇指。
过眼云烟,她终于可以放下。
这辈子,你就在监狱里逍遥吧!
吴天卓的血,仿佛流再多,也激不起池小冉的一丁点怜惜,她的眼里,只有展大炮背在身后的右手。
他扑到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完了,什么都完了。
展大炮一脚踩爆打火机,迎上池小冉。
“不听话!”他抱住她,拔腿往外跑。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重见阳光,呼吸到的空气都如此不同与珍贵,他把池小冉立在自己怀里,捏她的脸,把她的头发拨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么。”
同时,抬手给狙击手竖个大拇指。
如果当年他没受伤,也许会一辈子都抱着那杆枪。
池小冉这才开始呜呜的哭,也不管身边有多少人看着,也不管池柔啧啧出声表示轻蔑。
她就是要哭,会哭的娃有糖吃!
——陆宁教的!
所以,众人纷纷看笑话,展大炮也不赶人走,看吧看吧,爷媳妇儿就是这样爱撒娇爷喜欢!
池小冉抖着手抓着展大炮的右手一个劲的蹭,嘴上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怎么办啦!”
男人笑出声,“凉拌!”
池小冉不理他,左右扭头找医生,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现在才觉得疼。
男人觉得自己的笑话被忽视了,嘶嘶抽气挤眉皱脸。
池小冉担心到不行,一张脸哭成小花猫。
池柔实在在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别哭了,你妈妈笑你了。”
“呜呜呜——”
“走了,我们回家了。”
“呜呜呜——我手疼,呜呜呜——”
“做得好,你好勇敢,我的宝贝。”
“呜呜呜——”
如果手没受伤,展大炮一定会把这姑娘打横抱起来带走,可此时他只能讪讪的笑,原来女人的眼泪真的是无底洞啊!
没什么好哭的啊!我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幸好,你们都没事。
包扎,收拾烂摊子,小脸蛋过来指指里面的人,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展大炮先是征求了一下丈母娘的意思,再征求了一下媳妇儿的意思,最后自己意思意思,搭着小脸蛋的肩膀说:“按照程序走。”
池柔在与池光镖通电话,池小冉正在与医生请教刀伤的后续养护,两个女人其实都没空理他。
于是,展大炮觉得自己做对了。
警察拎着吴天卓出来,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装疯卖傻。
“嘿嘿,嘿嘿嘿。”他在笑,傻兮兮的笑,然后嚎啕大哭,说自己害怕。
展大炮嗤笑,太假了吧?
直接下命令:“不需要做精神鉴定了,他完全正常。”
吴天卓的脸,一瞬间垮下来,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