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家十年前摔碎在山崖下,十六岁到今天的家被秦筝塞进她的大皮箱带走了。
其实他追在她背后问她,恨不恨他;他更想问她一句,“你带走了那么大的皮箱,为什么把我给丢下?”
秦筝走了,他再也没有家。
是家里的司机刘叔发现了马路上颤颤巍巍开回来的路虎。碧笙半夜了还没回来,刘叔便开车在山上山下地遛着,就是担心碧笙出事。
其实他们这些做工人的不该对主人的私事插言,但是他也是明眼人,这么多年来是亲眼看着秦筝跟碧笙打打闹闹长到大。有些事可能是老爷太太不知道的,可是他跟宋妈却都看得真真儿的。
秦筝走了,这个晚上碧笙一定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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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跟湘妹子两个人扶着碧笙进屋、上楼。
碧笙一路走一路还在喊着,“秦筝,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全家人都被惊动了,崔芬和宋妈赶紧冲出来帮着搀扶。
秦笛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二楼冷冷打量忙出一头汗来的湘妹子,“你是谁?”
湘妹子有点不好意思,“大姐对不起,秦老板今天是到我们店里吃饭,不小心给喝醉了,我就把秦老板送回来。”
“你管谁叫大姐?我比你老么?”秦笛尖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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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妹子也分不清这家人都是什么关系,但是从笛子的敌意上能大致猜出来那八成是碧笙的老婆,便只能含笑赔不是,“我错了,那我喊你秦太太吧?”
崔芬皱眉轻斥,“笛子,你不过来帮忙看碧笙,在那喊什么?让人家笑话!”
笛子耸肩,“妈,别忘了我现在是孕妇,难道你让我跟你们一样去搬动他啊?”
崔芬连忙使眼色,“进去把床铺铺好,晚上好好照顾碧笙,他今晚肯定不能自己睡了!”
秦笛倒也聪敏,会意转回房门去,“好,我马上去!”
全家人都去忙活碧笙了,一楼的幽暗里只有周护士静静站着。她仰首望那已经空了的楼梯,眸子里是没人看得懂的暗芒。
“水,水”
夜里碧笙醒来,喃喃要水喝。
秦笛一个激灵醒过来,咕哝着,“好,我去给你拿,你等着。”
碧笙听见笛子的声音,忽然猛地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望向笛子。黑瞳穿过房间里的幽暗而来,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有光华如星子熠熠。
就仿佛所有的酒意瞬间全都退潮而去,他眼里一片澄明。
只可惜,一片澄明之后便也伴着一片失落。就像星子的光一霎时璀璨耀眼,却于下一瞬间化作流星陨落而去。
只留下一片冷寂的夜空。
碧笙重新倒下去,背过身去躺着,“不用了,我不渴了。”
躺了一下还是终究起身,“笛子你睡吧。都说孕妇怕打扰,我一身酒气对你和孩子的休息都不好。我回自己房间去了。”
“碧笙,碧笙”笛子追在碧笙后头挽留,却被“砰”地一声毫不留恋的关门声阻断了她的嗓音。
秦笛恨得将枕头狠狠摔到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笛咬牙切齿地落下泪来。
刚刚碧笙那副德性她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是在醉里把她的声音错听成了秦筝的,以为身边的是秦筝,以为是秦筝回来了,所以才那样猛然从醉里醒过来,两眼燃烧着火一样地用力望向她!
凭什么,他会这样想着她!
碧笙回到房间就已经支撑不住,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胃里火烧火燎的疼,他的胃像是被吊在火上反复煎烤的肉,刺啦刺啦滴着血,无限煎熬。
他知道是自己疯了,才会忍着胃病去将整瓶的高度白酒直接往嘴里倒!
不如此,如何止疼?
止疼碧笙咬紧牙关翻身起来,趔趄着走向衣柜,从衣柜下面的角落里掏出一个小木匣。从里面拿出深色纸皮的香烟来,修长的烟身,就像女人喜欢抽的摩尔。
碧笙靠着柜子坐在地上,摸索着打开打火机,点燃那根深色纸皮的香烟。
幸好还有它。
否则,他该用什么来止疼?
也许身子上的疼痛还有药物和意志力来抵抗,那么心呢?不仅仅是心上破了一个大洞,而是整颗心都已经被人活活摘走。
再也没有心。
碧笙隔日苍白着一张脸去上班,跟了他多年的班底都明白老大一定是坐在火山口上,没事儿谁也别去捋虎须。
首席秘书朱迪犹豫了半天这才敲门进来,“秦总,有一个给您的快件,需要您亲笔签收。我们已经事先扫描过,确定没有危险品。应该只是一张光碟。”
碧笙不多过问,拿过笔签了字。朱迪退出去,关上了门。
碧笙将快件拆开,果然是一张光碟。光碟上光秃秃的,任何标签都没有。碧笙皱眉,又将信封拿过来前前后后仔细看了看:很奇怪,寄件人的地址和姓名空着,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处的字迹是用打印出来的字条贴出来的。
碧笙心中一动,再仔细看快件的公司:中通,很常见;揽件人的姓名框里只胡乱划着个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更诡异的是就连单号都是模糊不清的,显然被人浸泡在硫酸或者其它方式处理过。
碧笙将光碟塞进电脑。光驱沙沙地转,电脑显示屏上出现香。艳的画面。秦筝衣衫褪尽,坐在男人的膝盖上妩媚地舞动。该死的,他在画面里看见了戴着面具的自己!
碧笙奔到门边一把扯开了门,“朱迪,你叫保安经理、收发室主管、连同你自己,给我一起进来!”
面对那个快件,收发室主管说只是看见一个穿中通制服的送件人来送件,身份应该没有错;但是没人注意到那人的长相,因为那人始终低着头,头上还带着一个帽遮很大的鸭舌帽。
保安经理领命迅速查清中通快递公司在本区域以及本市内揽件、分拣、派件人的流程,以及当天负责这个件的所有经手人的身份和住址。
收发室主管和保安经理离开后,朱迪面色苍白下来,“秦总,这是我的失职。”
“当然是你的失职!朱迪,你以为这是个小事情,只要检查过里面没有危险品,便能不必小心了?要知道稍微的一个疏忽,会连命都没了的!”碧笙眯着眼睛一字一字将这些话吐出来。看似没有大喊大叫惊人,但是那份压迫力却让朱迪抬不起头来。
“朱迪,我要你去给我查从六月起到现在,秦筝做过的事,她身边所有经过的人。恩怨情仇都要给我捋清。”碧笙缓缓命令朱迪,“这件事很繁杂,可是我不放心别人去做。朱迪,你该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朱迪眼底一热,郑重点头,“笙哥您放心,我一定查清楚。”
看着朱迪背影离去,碧笙拿起桌面上一份新送来的《商界》月刊。大16开进口铜板纸的封面上,龙天翔好脾气地笑。
有人说,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也许不是你的朋友、家人,甚至不是你同床共枕的爱人;而是,你的敌人。
因为只有敌人才会费尽心机地去查清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所有爱好与憎恶。
所以似乎应该说,真正心有灵犀的便是你的敌人。只需你一动,对方立即便会察觉。
碧笙这边刚将印着龙天翔好脾气笑容的月刊放下,桌上的电话立即响起来,打来电话的人就正是龙天翔。
这不是心有灵犀,又是什么?
碧笙忍着胃里的不适,捞起电话就笑,“龙公子准备昭告天下:你龙家人又回来了?衣锦还乡实在是可喜可贺。”龙家刚出事的时候,龙家人是绝不可能再出现这样宣传性的刊物封面上的。
龙天翔在电话里好脾气地笑,“秦总,你真是可人儿,还没等我说,你就都给说出来了。”
碧笙仰头望窗子里泻进来的阳光,金灿灿的,很耀眼,“龙公子的公司做的戏很好,龙公子自己做的戏就更好。王荆的唱念做打真是专业,他其实不应该做导演,该回去自己当演员。”
“呵,呵呵”龙天翔在电话里笑起来,“秦总说什么我可不明白。王荆挨打的事儿,全世界都知道是秦总您派人做的了。就算警方没掌握到切实的证据,但是舆论所向早已判定了你的罪。”
碧笙冷笑,“龙公子果然是媒体大鳄,明白现今这个社会,舆论导向有多么重要。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是,咱国家国情不同,不管媒体怎么闹腾,最终有权力定性的还是咱们政府相关部门。”
碧笙狠狠一剑刺过去,“就比如当年龙书记已经被下令双规”
龙天翔在电话里静默良久,忽地转了个话题,“秦总,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那天晚上也忘了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你这个当哥哥的。呵呵,秦总就原谅我的饥。渴吧,等了十年的滋味儿真是按捺不住啊。”
碧笙无声按断了电话。胃里一团火窜出来,他张口,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没顾上去抢救办公桌上那些重要的文件,他只一把夺过了桌角的相框。最简单的镜框,仿木色的边框配最普通的玻璃,没一点装饰和花样,大街上十块钱一个,批发市场里五六块钱满地都是的那种。
碧笙用手指擦去相框上沾上的鲜血,静静看那相框里的照片。葱翠田野里,爸妈、姐姐还有他并肩站在一起。他冲姐的太阳穴比着手枪的姿势,姐扯着他的耳朵;爸一手搂着妈,一手搂着他和姐
碧笙颤抖着手指,将喷在他们身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打开相框,将全家的这张照片抽出来,将藏在那照片背后的照片一点点翻转过来——
同样的场景里,却换了不同的人。他一袭白衣笑容清透,他身边,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