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这段时间是忙得天昏地暗。立琼轩抛出的橄榄枝可不好接,这人既不想趟浑水也不想有个不守信用的形象,于是到他这儿动手就处处受限,好在既然丢过来的是橄榄枝,那么过程再怎么是个迷宫,也还是有出口的。哪知还不容易要结算的当口,老太太来了这么个电话。
苏起还以为自己忙昏头幻听了,到老太太从嘤嘤嘤的啜泣到嚎啕大哭才知道事情大条了,顿时丢开手头所有事情飚回公寓。
苏淮山连闯了几个红灯才赶在儿子前头到了公寓护驾。老太太把人弄丢了顿时变成了无头苍蝇,又没胆告诉儿子,只能先跟自家老头求助。苏淮山把事情听清楚第一个反应是坏了,他儿子平时是百花丛中过的浪子,一旦动情立刻变情种,当年米可安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会知道老太太把人弄丢了还不暴走!苏起赶到的时候也确实是龙卷风过境的形势,门板就那么砰地一声砸到墙上,墙壁和两个老人家都抖了一抖。
苏淮山虽然退休多年,但当年的威严和霸气都还在,也算现场最理智的一个,当下拉过儿子把握事情重点,“谁做的你还有谱?”
苏起狠狠扒拉着头发,“我得罪的人都够绕中国一圈了。”
苏淮山:“”
老太太凄凄哀哀地扯了扯老爷子的袖子,“完蛋了,小白还看不见,现在人贩子这么多,拐卖了可怎么办啊!”
苏起心头发凉,转身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小三,马上把老大揪出来,立刻让他打电话给我,可白不见了,我需要他帮忙,道上那些人只有他使得动。”
卓方非一边摸出另一只手机给顾承莲打电话一边安抚他,“你也别一条死胡同钻到底,光天化日闹市中心,何况圈子里几个人不知道米二小姐是你苏少的人,就算平时使不动,但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倒是我们最近几个案子把人逼得太紧,对方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平时最二的此刻倒成了最警醒的一个,一语点醒了苏起这个梦中人。
说到急了要跳墙的狗,排第一号的还非某人莫属。
“你继续联络老大,无论哪种情况,总还要点手段确保我们这边的主动性。”
挂了电话苏起就开始咬牙切齿。难怪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早年打天下那股斩草除根的狠劲都被太平年代柔化了,他就不应该妇人之仁,留下这么个祸患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极限。
老太太怯怯问:“现在怎么办?”
苏起坐进沙发里,揉着额角丢出一个字,“等。”
他估计对方该猜到身份已经曝光,就等着他主动联络。但这种心理战,拼的就是耐心,先动作的一方就会沦为被动的一方。他强制按捺着摸手机的冲动,却始终焦躁不安。其实道理浅显明白,之前多次谈判协商不都是这样,数十亿的资金,最早还押上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如这次沉不住气,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到底一脉相承,总不会太为难那姑娘,又担心为了个死物连绑架都干出来了,还能剩多少人性。
入夜后,宅电和手机依旧安静,苏起洗了把脸醒了下脑边继续耗着边把每种可能性都设想了下,预备解决方案。老太太一天奔波又受到惊吓,精神已经不行了,却始终不肯回去休息。最后还是苏起好说歹说,并承诺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才把两老送走。
房子顿时空荡荡,哈口气都能听到回音。苏起放任自己倒在床上,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气神,人都虚空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明明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卓方非就赶了过来,这人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正站在窗边发呆,不用问都知道一夜没睡。卓方非暗叹自己苦命,上头最靠谱的两兄弟现在是最不靠谱,为难他这个老么跟个老妈子一样还外加赶场,那边那个还在演绎为情所伤,这边这个也有颓废的趋势,于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女人,还是玩玩就好,而且必须找个软妹子,软软的身体软软的声音,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下子就能望到底,没那么多曲曲绕绕烦心事。
卓方非把便当盒一一打开,拉了人好说歹说劝了开始动筷,那边手机一响顿时前功尽弃。苏起筷子一丢,起身过去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三魂七魄瞬时全数归位,那个单手插着裤袋翘着一边嘴角冷笑的苏起重新出现,一双浅棕色的眼眸映着新升的红日却无半点暖色,只有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冷漠。
“真是好久不见了,亲爱的,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笔电刚修好了显卡,我能说网卡又坏了吗,老板无聊天天思考怎么给我派任务,仰望天,我能说结局要推迟了吗,不过下章就是完结章,绝对没有大结局中下这个东西。
我再思考下番外用什么,其实我真的番外无能
☆、72、
72、
苏起一揣着温柔多情说话,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那都是酒窖里密藏了百年的醇酒,能醉死人的。米可安记得最后一次听他这么说话已经是四年前了。那时还都是爱情至上的男女,阳光大好的日子,就会腻在草坪上,她伏在他的膝头,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着动人的话。然而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屠戮的是所有浮浅的美好。他是天之骄子,有权有势,有才有貌,自然可以风花雪月,而她,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男人翻脸快过翻书,米祖光亲手教导了她这个真理,所以必须破釜沉舟,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米可安弹着指甲望了对座一眼,“亲爱的,我可是真的想死你了,不过你想的应该不是我吧?”
“你手里揣着我的心和肝呢,我能不想你么?开出你的条件,心肝多重要啊,外还指望它们供血供氧外加新陈代谢呢,离体这么久,想看你亲爱的我变木乃伊么?”
“苏大少爷,我的条件一向简单,你把米氏还给我,我把你的心肝还给你,这生意你不亏。”
苏起笑了两声,“亏不亏可不是我说了算,顾氏姓顾不姓苏,你亲爱的我现在也不过是个打工仔。”
“苏少爷您谦虚了,顾总把您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苏起继续打太极,“顾氏姓顾的可不止顾承莲一个。”
米可安词穷,也没耐心陪他兜圈子,索性亮了底牌,“那你是不想要回你的心肝了?放我这可不安全,我可是打从开始就没瞧着顺眼过,指不定哪天脾气一上头掰块下来撒撒火也是有可能。”
苏起面色一冷,“米可安,她是你妹妹。”
“谢谢,我妈只生了我一个。苏起,我给你五天时间考虑,五天后外要看到股权让渡书,瞅着我俩怎么说还有一半血是相同的我是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我会把她送的远远的,藏的死死的,让你苏起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找不出来,或者哪天你找到了她也嫁了个糟鼻子瘸腿的还挺了个肚子,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对着只破鞋还怎么心肝脾肺肾!”
苏起随手把手机对墙砸了过去。
米可安听着急促的忙音笑开了花,想让她沉不住气自乱阵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那么淡定。
是人就有软肋,一旦被捏住了痛楚佛都要跳墙何况他苏起。
“米可安你真要这样?这里是中国,绑架是犯法的,你要在监狱坐上米氏董事的位子么?”
米可安支着颊笑,“谁说我绑架你来着?没绑没捆你可是手脚自由,何况这里是你家,带你回来吃顿饭住两天怎么就是绑架了?”
米米无言,所以看不见走不出去都是她自己的错就是了。
她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才走了一步就撞到桌脚,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被苏起折腾了下,米祖光根本就再住不起山上的别墅,现在换的房子她从没来过当然就不清楚摆设的位置。
“你总可以领我去房间吧?”
米可安挑了下眉,随后想起她现在看不见,于是改用说的,“去房间做什么?”
“好好当个人质。”
“你也可以留在这和我说说话。”
米米疑惑,“我俩有什么好说的。”
“米可白我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米米本想说你什么时候不讨厌我,正如我什么时候不讨厌你来着,但想想也就算来。米可安的执念想想她也能理解,但是理解不等于赞同,那份执念毁掉的何止她自己曾经几乎到手的幸福,还顺带毁了两个家庭,个中你怨我恨一路纠缠到现在,理都理不清,简直比多米诺骨牌的崩塌还恐怖。
米可安又问:“米可白你就不想知道苏起这次会做什么选择?不想再看看在他心里是恨我重要还是爱你重要?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死磕到现在有什么成果?”
她没打算带她回房间,她也没打算和她在这练嘴皮子,只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摸着墙壁找出路,听她契而不舍地追问倒是停了下来,“真心不是试出来是感受出来的,你和他在一起过,我以为你知道。”
米可安不再开口。
米米继续摸索着前进。怎么说都是一家姐妹,米可安被她一句话问倒却再没下文,仿佛等着看她笑话一般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也不过来扶她一把。最终如她所愿,米米一脚踢到第一层台阶一个踉跄就跌了下去,磕得下巴都疼。这次闹大了动静才算有人过来搀她起来,手的形状和温度都很熟悉。
“可安,适可而止。”
米可安嗤笑两声,起身离开。
米米本来也没什么意愿表演父女情深,奈何自己现在身带残疾,还有骨气不起来,只能扶着米祖光的手站起来。
米祖光问:“伤到哪没?”
“没。”想想又补了句,“劳驾送我回房,谢谢。”
父女之间还要如此客气米祖光心都酸,何况这个女儿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还陪他坐在拖拉机上一起走南闯北的,他最疼她,闹成现在这样他也身不由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手创立的事业就这样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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