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微顿,接下去又道:“至于另一位来宾问小老儿如何削法,小老儿不会使剑,也没练过内功,但小老儿可以表演一手给大家瞧瞧。”
他左手随手取起一支长剑,右手执着紫艾匕,含笑道:“小老儿表演的是削剑,既没练过内功,那就要仗着这柄匕首的锋利,才能把剑削断了。”
他口中说着,右手匕首随着话声往长剑上削去。
大家耳中清晰的可以听到“嚓”“嚓”“嚓”三声轻响,紫艾匕首毫不用力的就把那口长剑,削下了三截来。
他削剑就像卖甘蔗的削甘蔗一样,轻松得很,这回大家都亲眼目睹紫艾匕果然削铁如泥。
不,削铁如泥,削的只是铁而已,他削断的是百炼精钢的长剑。
这下看得大家目瞪口呆,全厅都爆起一片爆竹般的掌声。
祝文山放下断剑,又把紫艾匕收入鞘中,然后朝大家拱拱手道:“小老儿献丑,现在请来宾上来试剑了。”
十席来宾大家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上去。
龙啸天从腰间取出早烟管,装了一袋旱烟,“嚓”“嚓”的打着火石,吸了一口烟,朝他徒弟石中玉低低的道:“三口都是好剑。”
石中玉道:“依你老人家看,那一口最好呢?”
龙啸天喷着烟,笑道:“如果我老人家有三口好剑,还是传给你的好?还是送人的好?”
石中玉道:“那自然是传给我的好了。”
龙啸天呵呵笑道:“这就是了。”
石中玉问道:“你老人家是说那口紫艾匕最好么?”
龙啸天问道:“这还用问?”
石中玉眨眨眼睛,问道:“紫艾匕好在哪里呢?”
龙啸天道:“这三口剑,都是百炼精钢中的精钢,千万件中选一的利器,所谓采五山之精,合六合之英,才能炼得成宝剑,他铸炼了几十年刀剑,—点一滴的收集起百炼精英,最后才铸成这三口宝剑,自然是一炉铸出来的了。”
石中玉道:“我是问你老人家何以紫艾匕最好呢?”
“是呀。”
龙啸天吸了口烟,又道:“你听我慢慢的说。这三口剑,既是一炉铸出,自然要分先后,火候到了炉火纯青之时,火苗就会透出紫气,这紫气就是从炉内炼冶的百炼精钢中发出来的,名为紫苗,也就是这一炉百炼精钢的精英,精英当然不会太多,它只能铸一柄匕首,所以只铸了一柄短剑,剑身隐泛紫光,其性柔韧,锋能断金。”
谢仁旺听他说得甚是在行,心中暗暗惊异,忖道:“看来此老倒是渊博的很。”
石中玉又道:“那么还有两柄剑呢?”
龙啸天道:“他提炼出一柄匕首之后,炉中还有—炉百炼精钢的精英,再加冶炼,炉火依然纯青,他第二次铸炼出就是镇山剑,其色纯青,柔中有刚,其利切玉。”
石中玉道:“这么说三剑之中晋江剑最差了。”
“那也不然。”
龙啸天道:“百炼精钢,愈炼愈精,他虽然取出了紫苗、青苗,但炉中的百炼精钢精英,经过最后两次去芜存精,就现出洁白如玉的光芒,铸成宝剑,钢中有柔,利断百铁,从前的人,认为白纯于青,剑芒以纯白为上品,小哥难道没有听过古人赞誉的宝剑词就有“白如积雪,利若秋霜”的说法,至于赞誉的古剑诗也有“白光纳日月,紫气排牛斗”白色还在紫色之上呢。”
谢仁旺拱拱手道:“龙老丈渊博,令人不胜钦佩。”
龙啸天连忙含笑道:“谢相公好说,老朽只是摭拾旧闻罢了,怎敢当得渊博二字?”
正说之间,只听前面右首第三桌上,大家哄然叫了起来,有人大声道:“易老大是晋南剑术名家,咱们推举易老大上去试剑。”
此人话声—出,全桌的人,都纷纷鼓掌叫好。
另一个人道:“易老大不上去,岂不辜负了大家的美意了?”
接着又有人叫道:“对,对,易老大不用客气了。”
全厅的人经这几个人叫,也纷纷鼓起掌来。
只见从第三桌上徐徐站起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青布袍的中年人,抱拳朝大家拱拱手道:“兄弟易传淮,练过几年武,今晚只是慕名参与盛会,在这许多高人面前,本来不敢献丑,现在蒙诸位老哥爱护,盛情难却,笨鸟先飞,也只是抛砖引玉罢了,试得不成,诸位幸勿见笑。”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得体,大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易传淮在掌声中离座走出,往上行去。
龙啸天又道:“晋南易家倒确是有名的剑术世家,当年有八手剑之誉的易淮德大概是他的祖父辈了。”
他对武林人物掌故,似是极熟,说来如数家珍。
易传淮走到上首,朝祝文山拱拱手道:“在下献丑。”
祝文山连忙还礼道:“易大侠客气。”
易传淮右手取起一支长剑,左手也随手取起一支,然后正身凝立,缓缓纳了一口气,缓缓举右手,大家看他举剑之时,剑尖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可见他已把内劲运集到剑身之上了。
大厅上一时之间,人声顿寂,几十双眼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听易传淮口中开气吐声,大喝一声,右剑疾落,朝左手长剑剑尖上砍去。“当”火星飞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余音缭绕,嗡嗡不绝。
大家定睛看去,他左手长剑依然丝毫无损。
这下,易传淮一张小方脸登时涨得色若猪肝,放下双剑,朝大家拱拱手道:“兄弟自知不行,当真献丑了。”
说完,回身退下,他自知无趣,自然不好再行回座,迳自往门外行去。
龙啸天呼着烟,微微摇头道:“晋南易家的后人,连一口气都注不上剑,八手剑算是没有传人了。”
这自然是行家的话,真气若是贯注上剑身,剑尖就不该乱颤的了。
这时又有一个身穿蓝褂的汉子起身朝上面行去。
这人谢仁旺一眼认出他正是中午坐在邻桌喝酒的邱姓汉子,他口发狂言,举手拍着桌子大笑,毕贤弟还瞪了他一眼呢。
那姓邱的汉子走到上面,朝祝文山拱拱手道:“兄弟邱冰熊,也来试试。”
说完,一双手掳袖子,露出毛茸茸的一双粗腕,果然有那么几分熊爪子的意味在里面,那双手腕那副身板还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和他的名字冰熊蛮吻合的。
只见这个邱冰熊伸手取过两柄长剑,然后站了个马步,双手缓缓从胸前提起,左手横剑在下,右手执剑往下就砍。
剑剑相掣,自然会发出“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光听他这声剑鸣,只是金铁掣撞,就没有方才易传准的清越激鸣之声,自然更没有砍断了。
没砍断剑,邱冰熊脸上也当然会红,但他井没有放弃希望,右手依然接二连三的连砍了五六下,一阵“当”“当”连响之后,剑依然没断。
邱冰熊也自知无望了,红着脸站起,笑道:“祝老丈每一柄剑都是百炼精钢铸的好剑,兄弟不成。”
放回双剑,回身走下,他并没走,依然回到座上坐下,只是摇头,他当然不肯走,要看看谁能真的把剑削断。
天下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接着上去,不论上去的有没有把握,反正是“验剑大会”试试无伤大雅,碰个运气也是好的。
何况前面已有两个人也没削得断,削不断也并不丢脸了。
于是继邱冰熊之后,接着又上去了三个人,自然没有一个削得断的,这三人也并没退出,依然回座坐下。
厅上有这五个人先后上去丢了脸回下去,大家勇气也随着消失了,没有人再敢自不量力。
紫玲姑娘偏头望望谢仁旺,说道:“弟弟,你也去试试咯。”
谢仁旺这次出来虽然也带了一把剑,但显然比不上这把镇山宝剑这般锋利,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但嘴上却谦虚地说道:“我只怕不行。”
龙啸天口中咬着烟嘴,忽然放下旱烟管,开口笑道:“谢相公去试试有什么要紧,年轻人要有大无畏的精神,镇山剑剑中精英,千金难求,老朽相信你可以得彩,快上去吧,老朽给你鼓掌。”
说完,果然拍手鼓起掌来,石中玉和同席两个汉子也跟着鼓掌。“去呀,仁旺弟弟,我支持你!”
青儿也在旁边加油鼓劲。
全厅的人,正在沉默之际,忽听后面席上有人鼓掌,大家纷纷转身看来。
紫玲姑娘笑意盈盈地道:“弟弟,快站起来呀,走哥陪你上去。”
两位美女都在給自己打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上吧!
谢仁旺呵呵一笑,潇洒地站起身来,举步走出,紫玲姑娘也紧跟着站起。
青儿见两人上去了,知道自己的功力比起两人还有不小的差距,再说别人也说明只有两把宝剑,仁旺和紫玲两位上去就够了,所以青儿留在原位没有跟着上去,在下面为自己心目中最亲密的两人加油打气。
而同桌邻边的石中玉也很快站起,朝他师父龙啸天道:“我也去。”
龙啸天朝他含笑点了点头。
谢仁旺举步朝上面行去,他后面紧随了紫玲姑娘和石中玉两人。
大家眼看这回走上去的竟是—对玉面朱唇,英俊潇洒的美少年,瞧他们文绉绉的书生模样,也要上去试剑。
天底下,总是面貌英俊的人,会占到便宜,厅上众人不但没有笑他们不配,反而纷纷鼓起掌来,谢仁旺和紫玲姑娘经过的几张席上,全都是是掌声如雷。
祝文山看到三人同时走了上去,连连拱手道:“欢迎、欢迎。”
谢仁旺拱手道:“在下谢仁旺,一时见猎心喜,不揣愚昧,上来一试,只怕学艺不精,也未必能削得动。”
“谢相公好说。”
祝文山含笑道:“这是验剑大会,大家都可以来试,这二位是”
紫玲姑娘道:“他是我弟弟,我叫谢仁福。”
石中玉也斯文的抱了抱拳道:“我叫石中玉。”
两人说完,就并肩站到了边上。
谢仁旺又朝坐在一旁的老和尚法象大师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