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得十分妥当──李固一离开,卡尔斯就可以发挥他的能力,使得各国元首都听命于他!
这时,乐队正奏出圣乐。李固和黄绢在飞船之中,两人叽叽咕咕,有说不完的话,他们都十分高兴,因为这件事一完,他们两人,便再也没有俗务在身,可以随心所欲,(。wrbook。)去过他们的神仙生活了!
李固在前半分钟,还笑得十分欢畅地说:‘卡尔斯达到了目的之后,会不会快乐?照我看来,他是一个笨得不能再笨的人!
’
黄绢满心欢悦:‘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不做笨人的,我就也做过!’
李固笑嘻嘻地望著黄绢,显然他本来是打算说甚么的,可是突然之间,他却用双手捧住了头,身子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就此静止不动,也不把抱住了头的双手放下来。
黄绢开始时,还只当李固不知又耍出甚么新花样,来讨自己的欢喜,她已经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她,李固的逗笑新花样,都能逗得她笑岔了气。
可是,她笑了约莫半分钟,看到李固仍然掩住了脸。这时,她仍然料不到会有甚么意外发生,她只是有点不耐烦──太久没有看到李固的俊脸了,所以她就伸手,把李固的双手,拉了下来。
李固一点也没有反抗,他的双手被拉下来之后,他脸上仍然挂著那个笑容(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笑容,以后一直挂在李固的脸上)。别人或许分别不出,李固在掩脸前和掩脸后有甚么不同,可是黄绢毕竟是和他有著刻骨爱情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李固的双眼完全没有了神采!
李固的眼神,曾燃点起黄绢心中的爱火,黄绢对李固眼中的神采,有著刻骨铭心的印象,而如今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叫她如何不惊!刹那之间,她除了不断摇动李固的身子之外,吓得张大了口,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足有一分钟,李固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黄绢才陡地叫了起来:‘别吓我,这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快,求求你别吓我!’
然而,李固仍然是老样子。
黄绢只感到一股寒意,自顶至踵,迅速流遍全身,使她整个人如同浸进了冰水之中!
她知道自己这时的神情,表现了真正的惊恐。以李固对她的爱意而论,决计没有看到了她的这种神情,而继续‘开玩笑’之理!
那么,一定有甚么不寻常之极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发生了甚么事呢?
在那一刹间,黄绢只觉得耳际轰轰乱响,不知不觉之间,泪如泉涌。一股力量大得无可抗拒的恐惧感,向她压了下来,一下子把她整个笼罩住,令得她的身子,在剧烈地发著抖!
李固仍然没有改变表情,双眼毫无神采地对著黄绢──表示他的生命,已起了可怕的、彻底的变化!
就在这时候,圣乐演奏结束。全场肃静之中,卡尔斯将军站了起来,大声下达命令:‘撤幔!’
布幔在早已准备妥当的情形下,由一百个士兵用力一扯,全部扯开。那艘宇宙飞船,也就整个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从所有人一看到那艘飞船之后的神情看来,卡尔斯的计画,绝对可以实现,只要一切顺利进行的话。
那许多国家元首,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所发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卡尔斯将军兴奋得声音也比平时嘹喨了许多,他大声宣布:‘请真神使者的圣船,藉真神的神威升空!’他在作了那样的宣布之后,用力一挥手,等候飞船发出巨大的声响和强烈的光芒,破空而起。
可是那时候,巫术已令得李固成了白痴。黄绢在这陡然而生的变故之前,心胆俱裂,飞船当然不会起飞,只是一动不动。
卡尔斯等了一分钟,未见有甚么动静,又再宣布了一遍。
这时,他的神情已经开始狼狈,而且也已有汗珠自他的鼻尖沁出来。
可是,那比较起后来的十分钟,简直不算甚么──他由于不断大声疾呼,要‘圣船’起飞,声音已变得十分嘶哑,满头大汗,令得他双眼睁不开来,要伸手在脸上乱抹。又由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向前奔出去时跌了一跤,再爬起来时,雪白的手套上沾了泥尘,再抹在脸上,连脸上也沾了泥污。
事后,有几个国家元首谈论起当时的情形来,一个说:‘卡尔斯在那时,看起来简直是一个小丑!’
另外一个国家元首表示同意,可是却补充:‘是,不过是一个发了疯的小丑!’
卡尔斯这时候,真的发狂了!从有笑声开始传出之后,他又是发急,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飞船的外型虽然十分惊人,叫人一看之下,便自然而然发出惊叹声来,但是如果总是一动不动停在那里,看久了也不过是一件大型玩具而已。来聚会的人全是元首级的人马,自然不会被吓倒。
而卡尔斯越叫越狼狈,开始有人想到,甚么‘真神使者’之类,全是卡尔斯不知在玩弄甚么把戏。而且卡尔斯这时的样子确然十分好笑,所以有人就笑了起来。
嗤笑声是有传染力量的,一个人笑,很快变成了十个人笑,终于演变成了一片哄笑声。
卡尔斯觉得全身像是有烈火在燃烧一样!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奔向飞船,船舱的盖紧闭(本来是准备立刻起飞的),而船身又滑,没有可供攀缘上去的地方。
于是,伟大的卡尔斯将军,就在各国元首之前,作了一场看到的人都毕生难忘的表演──他在飞船之旁,不停地跳著,不停地叫著。
他这样的叫和跳,究竟维持了多久,各国元首倒没有一个知道的。因为在十分钟之后,就有人开始离去,二、三十分钟之后,走得一个不剩。只有卡尔斯的部下,目瞪口呆的七千个官兵,眼睁睁地看著他们的将军,在筋疲力尽之后,倒在地上,又取出佩鎗来,向著飞船射完了所有的子弹,才有人敢接近他。
那时候,卡尔斯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接过一个军官递给他的水,大口大口喝著,然而他心中却在叫:酒!给我酒喝!我要喝酒!可是他虽然神智十分慌乱,却也不敢在官兵面前公然喝酒。
他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了一个命令,指著那飞船:‘一有人出来,立即向我报告!’
他挣扎著站了起来,看著人早已散去的广场,欲哭无泪,脚步蹒跚,要人扶持著才能上车。他冲进办公室,在秘密藏酒处取出了一瓶酒来,急得来不及打开,就敲断了瓶颈,大喝起来。
黄绢在当时,并不知道船舱外面发生了甚么事。就算她的神智足够清醒,她也无法顾及,因为李固的样子,令得她越来越害怕!
她也在不断地叫,叫著李固的名字,只怕叫了几千声、几万声,可是李固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空有一身聪明才智,一点也使不上。她只是抱著李固哭了一会,同时摇撼著李固的身体。
当她终于逐渐冷静下来时,她首先想到的是医生!
那已是至少三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急急打开了舱盖,挺身站起来,同时也扶起了李固。守在外面的军官一看到了他们,立即传达了卡尔斯的命令,可是黄绢根本不理会,只是哑著声音喝:‘快准备车,到医院去!’那军官素知黄绢将军虽然是国家的第二号人物,但有时权势还凌驾在卡尔斯将军之上,所以赶忙吩咐备车。
黄绢只觉得自己疲倦之极,一句话也不想说。她只是无力地挥著手,由几个军官叠起身,先扶著李固下地,她在合上了舱盖之后,也下了地。
车子驶来,她和李固一上了车,军官就立刻和卡尔斯将军联络。可是卡尔斯的近卫拒绝通报,理由是:将军已经睡了。
将军当然不是已经睡了,而是已经醉了──醉得人事不省,像一团湿泥!
黄绢带著李固到医院,召来了两个权威医生。那两个医生看到了全身浅粉红色的李固,惊讶莫名,可是在黄绢的警告下,他们连问也不敢问,只是替李固作了检查。检查之后的结论一致:
‘将军,这个‥‥‥人,是一个毫无希望的白痴,他的脑功能几乎等于零!’
黄绢由于心口的绞痛,令得她的脸,看来是一种可怕的青白色。
她明知问了也没有用,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究竟有甚么原因,可以使一个人在一秒钟之前还绝对正常,一秒钟之后就变成这样子?’
两个医生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回答得十分小心:‘人类的脑部,就算受到了再大的刺激,也会有一个过程,不会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另一个医生的回答就比较露骨:‘将军,我们研究的只是人类的脑部活动!’
若换了平时,黄绢一定勃然大怒,可是这时,她心力交瘁,如何还发得出脾气来?她一声不出,扶起了李固,向外慢慢走去。想起不久之前,李固还可以抱著她在高空自由翱翔,她泪水又随著心口的郁痛,滚滚而下。
黄绢又见到卡尔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黄绢扶著李固走进卡尔斯的办公室,卡尔斯正躺著,头上顶著好几个冰袋,想藉此减轻头痛。
黄绢也没有别的解释,只是指了指李固:‘他忽然变成了这样子。’
卡尔斯坐起身来,睁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才道:‘看来他比我更倒霉!’
黄绢苦笑,她没有告诉卡尔斯她已学会了驾驶飞船,也至少懂得那飞船中一半装置的功用。她甚么也没有说,因为发生在李固身上的变故,使得她心灰意冷──或者说,使得她对其他的一切,都心灰意冷,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令得李固复原!
卡尔斯双手敲打著自己的头,声音乾硬:‘这下子好了,我成为国际小丑了!’
黄绢的话,毫不留情:‘你本来就是!’
卡尔斯发出了一声怪吼,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双手紧握著拳。黄绢连看也不看他,只是道:‘他会复原的!一定是有甚么事发生,只要我一找到原因,他就会复原。你如果要发疯,那是你的事!’
黄绢的话,令得卡尔斯扬起来的拳头,又缓缓放了下来。他大口地喘著气,过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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