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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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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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的月色仿佛碎了一地的玻璃,我踏着月色疾步离开。
  
  心里头很乱,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平心而论,莲真拒绝我是合情合理,他实在没有必要陪我去做一件对他毫无利益可言的事,不可能就因为我怀疑他喜欢我,他就要被我利用,莲真不是傻子。
  
  我觉得混乱,只是我越发弄不清莲真的态度,不温不火,不紧不慢。他知道我每一个心思,知道我每一步的计划,纵观大局,从容不迫。
  
  心下越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莲真曾说,父皇真正预备留下的人,并不是我。
  
  宁翳曾说,我以为身边最亲近的人,实则一直在算计着我。
  
  虽然害怕,但是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如今父皇病重,怕是已撑不了几个月,他膝下统共两个嫡出的皇嗣,一个被他亲手贬为庶民,一个会在今夜,突然消失在都城中。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布局,谁在局中。
  
  只有置身局外,我才能看得清。
  
  
  
  我一个人带了些银子,从公主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已经过了两更,街上冷冷清清,半无人烟。我心里头发怵,但还是咬牙离开了公主府。
  
  其实也不必急着今晚就走,但我实在被莲真激到了。万分不想回房后,他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还没走。”之类的。尽管我觉得他不会。
  
  从小到大,我都没干过离家出走这种离经叛道的事,一点经验也没有,只是知道自己现下要做什么事罢了。
  
  我盘算着最迟明日,公主府上下就会发现我不见了,珠儿会哭街,李三会骂娘。
  
  消息会在当日就传进皇宫,父皇虽然会着急,但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外扬,只会暗中派人来找我。当然,与此同时,想要我命的人也会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来取我的小命。
  
  想到那时候混乱的场景,我竟觉得一丝好笑。
  
  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三更天的,老板很不情愿地穿着里衣出来开门,看到门外是个白衣白裙孤身一人的姑娘,他很是诧异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怕他将我当做孤魂野鬼,连忙塞了银子,他思虑了片刻,将我带进客栈,给了一间客房。客房还算干净,我累了一天,已十分疲倦,沾到了枕头便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夜半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我被滂沱的雨声吵醒。
  
  以前莲真说他是择床,我以为他是为了气我。现下我才发觉,我也有这个毛病。
  
  明明已经是五月,夜里仍旧微微发寒,冷被怎么也捂不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忽然,我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走动的声音,也有人小声的谈话声。
  
  黑夜中我立刻惊觉起来,睁大了一双眼睛,借着稀薄的微光,能看到门外有人影在走动,我心下骂了一声:真背,居然是家黑店。
  
  都城里的客栈一般来说都比较有保障,但也难道有遗漏。更何况我现下是孤身一人的小姑娘,身上又带着银子,实在太好拿捏,加上来历不明,多半会被人当成是偷偷逃出来的小丫鬟之类的。
  
  我小声地从床上爬起来,外面已经有人在点迷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味。我捂着鼻子,打开窗子,纵身跳下。
  
  好在这是个两楼,我轻功再不济两楼还是能应付得来。
  
  大雨倾盆,我在雨中瑟瑟发抖。
  
  东方未曦,却因为大雨,街上仍是一片黑暗。我彷徨地行在雨中,一瞬很想拐两条街,重新回到公主府。
  
  但,既然都决定要冒险了,刚一出门就一身狼狈地回去,实在太没骨气太丢脸了。
  
  大概在宁国的历史上,我是第一个流落街头的公主。
  
  我觉得一定是在九转莲花台上投胎的时候,判官的手一抖,让我投错胎做了公主。
  
  原本该做凤华公主的人,一定不是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嘴角咸涩,大抵里面还混着泪水。
  
  衣服已经湿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大雨像小石子一样打在身上,路边草丛中的野花被雨水打得败落不堪。我一路踩过积水的水塘,十分困倦,但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可以休憩。
  
  终于我没支撑住,到一处僻静的街角蹲下来。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看着水塘中溅起的水花发呆。不知盯了多久,倦意袭来,我实在撑不住一双眼皮,蜷缩着身子,一点点闭上了双眼。
  
  耳边不停地传来吧嗒吧嗒的雨声。
  
  我没有睡熟,只半睡半醒着,从雨声的强弱渐变能听出来,大雨应该是渐渐转小了。
  
  迷糊迷糊中,我在想,会不会我这一次的冒险,根本达不到一丝一毫的效果。会不会即便我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不会有人着急?
  
  人总是会在凄惨的境况本能地把一切想得更惨,以免造成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落差。这不失为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但很快我便发现,我的这种自我保护是多余的。
  
  因为我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覆在我冰冷的肩膀上,伴随着一声浅笑:“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雨水冲刷得我睁不开眼,但那个声音,我记得,且十分熟悉。
  
  “真真。”我哑着声音唤他。
  
  “嗯。”他应声。
  
  我揉了揉眼睛,在朦胧的雨帘中看到一袭胜雪的白衣,雨珠滴落在他的肩头散开,宛若盛放的莲花。
  
  这一刻我想的竟然是,莲真果然是一个很坏很坏,城府极深的人。
  
  当初我要他带我走,他不应我,等我弄到这副狼狈不堪的境地,他才出现。
  
  因为人就是这么奇怪。一开始轻易给予的,一定不会太过珍惜。反倒绝望之后,再给予的那一丝希望,却是十分耀眼。
  
  我甚至怀疑,客栈的人是他安排的,就连这场雨说不准也是他求来的。
  
  但无论我心中是怎么想的,身子却做出了一个本能的反应。
  
  我把自己投入他的怀中,哑着声音,啜啜泣泣。
  
  眼泪混合着雨水在脸上肆虐,他伸出手,轻轻地覆上我的眼睛,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还要走么?”
  
  我抽噎地点点头。
  
  “好。我带你走。”他将我凌空抱起,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雨声淅淅沥沥,混着莲花的清香。
  
  我在他怀中,无人察觉地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莲真,你终于,入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真的亲妈。所以女主,你安息吧。
  
  PS:求收藏啊,新晋榜就没几天啊= =






☆、玉碎

  
  昨晚折腾了一夜,在马车上睡了半日,醒来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发呆。
  
  除却十岁那年去沂州,我没再离开过都城,何况这一次,我还是离家出走,且是一场有目的的离家出走。
  
  莲真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手支着下巴斜靠在车厢上,双目微闭,墨似的长发未束,自腰身倾斜而下。
  
  我侧目望着他如玉如莲的容颜,纵然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我还是感觉害怕。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以往种种,他都是局外人,所以将一切看得透彻。如今我虽然诱使他入了这个局,却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真正地操控大局。
  
  驿站租来的马车只能到紧挨着都城的景州,都城的大雨在景州终于停歇。想必我出走的这件事还未传开,景州这里听不到任何风声。
  
  莲真留在驿站准备马车,我找了一家茶栈坐下要了一壶茶,稍作休憩。
  
  自古以来,茶栈和客栈一样,都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譬如我现下虽然手中握着茶杯闷声不响地喝茶,耳朵却竖得比谁都高。
  
  终于不负我所望,有个大汉撩开挂在茶栈上的布子走进来诧异地道:“唉?怎么今日人这么少?”
  
  老板乐呵呵地上前迎客,笑道:“可不都去了普照寺么?”
  
  大汉挑眉:“去普照寺作甚?”
  
  “今日仪巽翁主上普照寺祈福,这年轻点的公子,都去一睹翁主芳容了。”老板道。
  
  “哧——”我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连忙忍住又咽回去。
  
  “那仪巽翁主是个美人?”大汉咦声道。
  
  老板嘿嘿笑道:“这是自然,且不说是个美人,身份也极为尊贵,是当今四殿下凤华公主的亲表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笃深”
  
  “噗——”我拼命咽下去的那口茶水还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老板闻声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可是茶水煮的太烫?”
  
  我干笑着摇了摇头。
  
  老板哦了一声又转过头和那汉子继续兴致勃勃地八卦道:“依我看,若是日后四殿下荣登大宝,说不准会将仪巽翁主封为皇妹,立为公主。那些奔去一睹翁主芳容的,还有许多都是些屡试不第的穷酸才子,希冀能博得翁主青睐,一步登天。”
  
  听了那老板的话,我盘算着要不然以后也去寺里祈个福看看?但转念一想,很可能思慕者和穷酸才子都没引来,引来一大堆刺客,那便不好了。
  
  想着,我只好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付了茶水钱离开茶栈。
  
  当真到了普照寺,我才发现茶栈的那个老板未免有些言过其实。普照寺外虽然有人围观,但是还没到人山人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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