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就着稍有些热的开水吞了下去,然后用被子蒙上自己的脑袋睡了过去。
感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吃了药,就会沉沉地睡下。纵然心中有千般心事,万重迷结,也会在药物和病毒的双重作用下,抛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千心结,沉沉地进入梦乡。梦中却全是回忆,好的坏的,幸福的揪心的,就连那个可怕的梦魇(萧夫人拿着针头把冰冷的海洛因输入她的静脉)也浮现了出来,还好这些场景只是走马观花般一遍遍地上演,
顾亭亭是被屋外的鸟叫声吵醒的,莫斯科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可还是恰恰被她碰上了这里最宜人最美好的天气。顾亭亭昨晚吃的那些药物的作用好像并不明显,她只是出了一身的汗,可感冒的症状却开始越来越严重,脑袋依然不清醒,迷迷糊糊地乱作一团,喉咙也开始有些疼痛沙哑。
可窗外的春光却格外的温暖,一点点地溢出温柔与明媚。让她不由地对着那明丽的春光咧开了嘴角。
“丫头,你终于醒了。”苏哲然笑盈盈地坐在她的床边,一脸的宠溺,温柔的神情像是要溢出水来,让顾亭亭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可他像是没有看懂她那略显慌乱的神情,伸手抚了抚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继续泰然自若地说道,“丫头,你在俄罗斯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对于苏哲然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顾亭亭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蓦地想到昨天他死皮赖脸地拿了自己房间里的钥匙,一时间没有应话儿。她本不想这么不争气的妥协,可一看到他那人畜无害的无辜微笑,顾亭亭的内心忍不住柔软了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声,喷嚏倒打了起来,一连打了三个,个个响亮。
“丫头,怎么感冒了?哎,昨天偏偏不让我陪你。。。。。。”苏哲然紧张地轻抚着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地开始念叨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律师界的精英一遇上她,就会变成念叨紧箍咒的唐僧,训起话来没玩没了。
若是平常顾亭亭还挺乐意被这位“唐僧”训话,可今天她的身体真的不太舒服,感冒的症状像是几年来最重的一次,加上昨天似梦似幻的回忆中隐匿着太多太多的伤痛,让她不自觉地想要缩紧自己的龟壳,把自己的心事给藏起来。
所以还没等苏哲然训言,顾亭亭就冷冰冰地打断了他,“苏律师,我还没休息好,您请回吧。”
苏哲然一时间哑然失声,他其实很怕顾亭亭的冷暴力,这种陌生的冷漠感和客套话让他感到心脏隐隐作痛,他宁愿那个丫头没心没肺地笑话他,也不想让她用这种方式疏离他。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刚刚的神情也正常,可为什么一眨眼间亭亭就变成了这样。
苏哲然的嘴角依然微笑,弧度却变得僵硬起来,“丫头,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病。”
“不用了,我本人就是医生。”顾亭亭用被子蒙上额头,闷声说道。
苏哲然被呛得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走了出去,将门把带好。可还是不放心她的身体,思来想去,还是偷偷地叫来酒店的服务人员,让他们在今早的餐点中,送些清淡爽口的米粥给顾亭亭。
而房间里的顾亭亭听到房门被苏哲然关上的声音后,忍不住蒙着被子轻声低泣,她恨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苏哲然的好意。
她明明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可心里却溢满了莫名的担忧,她明明很想让他陪着自己,却还是口是心非地赶他离开,她明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伤己,可那些怄气的话语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只好一边懊悔着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一边体会着独自一人应对疾病的寂寞和凄凉。
林子业刚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去茶楼,他的心里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自从他和汪思雅分手后,彼此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如今能够见到她的女儿,也算了却了自己的一段心事,还有伊蒂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像娜丝一样那么可爱,娜丝这个可怜的孩子走得那么早,他一定要让她的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
他的双手拢上又分开,分开又拢上,连身旁的妻子玛莎都发现了他的异样。玛莎拉过他略带颤抖的双手,轻柔地摩挲着,“子业,要去见那俩个孩子,是不是很紧张?”
“是啊。。。。。。”他其实很怕顾亭亭长得像她的母亲,可是却又忍不住期望着,如果有生之年,注定见不到那个人,那么如果能见到与那个人血脉相传的孩子,也是一种幸运吧。
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林子业就拨通了苏哲然的电话,“哲然啊,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已经出了莫斯科多莫德多夫机场。”
电话那头的苏哲然一阵惊讶,不由地问道,“堂叔,您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好明天到么?”
林子业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可语调却略带激动的上扬起来,“恩,上午刚回来的。哲然啊,你过会儿忙吗?”
苏哲然听出了堂叔话里的意思,此刻他正在发愁怎么跟顾亭亭融洽的相处,如果借着和堂叔一起吃饭的机会,说不定和那丫头的冷战会有所突破。于是便忙着说道,“不忙。”
“那中午跟我一起吃饭吧。”
苏哲然暗道,果然,堂叔真是这个意思。他在电话那头爽快的应道,“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堂叔了。”
“哲然啊,我想和你单独坐坐,不要带上顾家的那个丫头。”林子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苏哲然愣了一下,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的,堂叔,我也想跟您单独聚一下,有些事一直想问您。”
挂了电话后,苏哲然只好一直安慰着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中午不能去陪亭亭了,可说不定堂叔有相关的经验,可以告诉他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说实话,如今他可真是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只要能讨好到那个丫头,纵然费尽心力,他也会尽心完成。
两人去了东方茶楼旁边的一家不大的餐厅,以前苏哲然来莫斯科的时候,他俩叔侄就经常在这里吃饭。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店里的装潢早就变了,可是那位爱喝伏尔加的乌克兰籍大胡子老板还是没变,远远看见苏哲然和林子业过来了,立马笑着点头致意,先是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了声“你好”,然后就用俄语打招呼,“子业,哲然啊,好久不见,还是去老房间吗?”
林子业和苏哲然也笑着回了礼,林子业点点头,用俄语说道,“就我们俩人,还跟以前一样吧,您上几个招牌菜和罗宋汤,再来瓶伏尔加就行。”
这个时间点还比较早,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林子业跟苏哲然找了个隔间坐下,老板亲自端上了伏尔加,林子业和苏哲然一人一杯端着静静地喝,没有人说话。
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什么中国的茅台喝起来要比俄国的伏尔加够味,德国的铁十字勋章很霸气之类的不着边的话。苏哲然抬眼看看眼皮有些发红的林子业,率先没沉住气说道,“堂叔,你都不问我么。”
林子业立刻笑了起来,像是对他此时的举动了然于心,“噗~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苏哲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真被人打败了的表情,“堂叔,你明明心里好奇的要死。”
“好吧,好吧,我其实好奇的要死,”关于顾家丫头和他小侄子的传闻,他早就听说过,这俩个孩子一路走来,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让他都忍不住怀念起自己早年的那段初恋,如果他们当初能像苏哲然和顾亭亭这么勇敢坚定,结局不知道会不会改写?
可人生就是这样,是一条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走到现在这般境地,他们再也无法回头,当初的那些美好都只变成了如今午夜梦回时的黯然神伤。
林子业顿了下思绪,对着苏哲然摇了摇筷子,说话有点大舌头。“你跟顾家的丫头说了吗?”
“呃。。。。。。说了。。。。。噢。。。。。是暗示了。。。。嘛。。。。。其实也不算暗示,算明示。。。。。吧。。。。”
林子业看着苏哲然在那纠结措辞,简直要笑死了。“那她什么反应?”
苏哲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昨天还好,可今天早上又开始使用冷暴力了,就。。。。。那样。”
“哈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林子业伸出手隔着桌子亲昵的拍了下苏哲然的肩膀。
“。。。。。。。。又开始说这些风凉话了,堂叔,她是不是。。。。恩。。。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苏哲然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你说什么?”林子业装作刚刚没有听清楚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苏哲然难得对他堂叔翻了个白眼。
林子业又笑了,苏哲然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老练稳重,没想到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看来顾家的那个丫头在他侄子的心中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没自信,又患得患失的。”
“因为她是顾亭亭吧。”
林子业看了看苏哲然的脸色,“是啊,她可是顾亭亭啊,你当初伤得人家那么深,你还能指望她跟你告白。”
苏哲然怔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了。顾亭亭,一定还是在生气,她那么别扭的小家伙,当初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能原谅自己就已经足够证明她还在爱着他。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烦躁的情绪,患得患失。。。。。。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很久没过来更文,小墨在这里鞠躬了
☆、绿色的手杖(二)
“叮咚叮咚。。。。。。”酒店的门铃一直响个不停,顾亭亭揉了揉头发;已经睡了一个上午;如今神智才开始慢慢清醒过来,头疼的也轻多了。
顾亭亭打开门;视线对好焦后;竟发现门口站的是苏哲然。她稍稍愣了下神,又看了看苏哲然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