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
他以为他年轻,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她也这么觉得
可是,十九岁的生命,因为那个男人戛然止
而她的婆婆,她亲爱的婆婆此刻却说什么?
说他活该?她说那因为她在最璀璨的年华黯然离去的纪远活该!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
她不许!她不许!
她不许任何人这种么说她的纪远!
她把餐勺重重的放在桌上,他们都吓了一跳。
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严正海,也抬起头来问
“怎么了?夏夏?”
他们一定是吓到了,平常的梁夏是温和的逆来顺受的,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大声的说过一句话。
梁夏盯着蒋淑锦,脸色苍白,字字冰冷
“那个人该死吗?您听说过谁死了只是因为该死?他蠢吗?您没经历他们的事情怎么知道他蠢?您怎么可以这么说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您怎么可以那么冷漠,他已经死了,您为什么还要说他活该?况且!”她的目光变得冰冷
“该死不该死,不是您说了算!谁该死?害他死的那个人该死!那个人他该死?”她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看着似乎被吓住的蒋淑锦,压住在颤抖着的心,淡淡的道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激动。”看着蒋淑锦惊讶的样子,她冷笑
这餐饭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吧!
“爸爸,我吃好了,先上去。”
严正海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氛中缓和过来,只是木然的点头。
梁夏刚上了楼梯,就听见蒋淑锦暴怒的声音,她猜,她是在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发飙,她说
“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我说她了吗?我有一个字提到她吗?她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她有没有一点教养?她怎么能这样跟大人讲话”
她亲爱的婆婆的声音被抛到脑后,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静寂。
喜欢摆臭脸的楼下的那个暴怒的女人的儿这没有上来,没了他的折磨,她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逆来顺受仿佛已成了习惯。
窗外的月亮有些清冷,孤零零的挂在夜空中。
有星星,但是离的都很远。
纪远也离她很远
可是他会开心吧?看着她刚刚的表现他会开心吧?
从来都是他帮她出气,这次她帮他。
只是,这个第一次真是好迟啊!
她斜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阳光喃喃自语
“郑蕴,纪远”
似乎她认识很多个人,可是她依旧很孤单。
孤单,已成习惯。
估计他没在下面少挨骂,回来时脸爸不好看。
灯光下说不出的冷漠。
她收拾着衣服,感受着背的冰冷的目光。
她不回头。
只要他不叫她,她就不会回头。
知道他会发火,所以她怎么做,都无所谓,于事无补。
随他去!她铁了心。
第二十九章 温暖
很让梁夏不解的是,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个男人没有折腾她,没有吼她,也没有骂她。
虽然,脸色很不好看。
睡觉的时候还很反常的拥住了她。
她背对着他感受他平缓的呼吸声。
他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脸颊贴在她的脖颈里,温热的气息,弄得她的脖子都痒了,他却抱的更紧瓮声说:“怎么那么瘦?腰怎么这么细?”他的声音小得令她惊讶,这个男人变幻无常,谁知道他下一分钟想些什么?会不会突然把她压倒身下,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折磨她,羞辱她?
会不会?
谁知道。。。
她,如今的她,信天命。
她开始相信,人的一生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享多少福,遭多少难,都是注定。
受的苦越是多,人也就越是坦然了。
她是坦然地,声音也是平静的。
“我一直这么瘦。”说着瘦弱的身子往外躲,她不想靠他太近。
有他的问道,让她不安,睡不着。
他一手垫在了她肩下,一手揽住她的腰,双腿夹住她的双腿,不容她再动弹。
“就这么睡吧。。。”他用样蜷缩着身子配合着她的姿势,她挣扎了几下,没有再动弹。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夜深人静了,她终于睡着了。。。
黑暗中听见她安稳酣甜的声音,他竟然微微的有些满足。
这样的满足充斥了整个心房,如同寒冬屋里熬制的糯米粥一样的香甜。。。
很平和的甜。
他的胳膊已经麻了,她小小的身子并不是很重,此刻的他不讨厌这样环住她。
偶尔的她还会孩子似的突然哼一下,然后蜷缩起身子接着睡,她还是会习惯性的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躲,整个身子靠着床沿,仿佛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样。。。
他开始不喜欢她离开自己那么的远,那样,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几次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她躲,他就拉回来。。。
这样反复着有些好笑的重复动作,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最近的他究竟是怎么了?
那天竟然因为听见麦兆辉说:“梁夏说她恨我,怀有非分之想的只是我,是我而已。”他竟然开心。
看见她也为自己而快乐,即便只是身体上的快乐,他也舒服。
看见她累了,他会不忍心,看见她被妈妈支使着干这干那的,他会看不下去。看着她自己被自己折腾累了,他也会觉得难受。
看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他会堵得慌。看见她刚刚苍白的脸色,他心里也揪得慌。
虽然还有气愤。。。。。。
他气向来温和的有些懦弱的她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而恼怒,发火,他气她的恼怒和自己毫无关系,他气哪个人死了还能牵动着她。。。。。。
可是他气恼相比更多的心疼。
他心疼她的痛苦。
他试着了解她的痛苦,那个男孩和她一起长大,其中的感受,他明白,就如同蓁蓁一样,如果突然间,某天她消失了,他。。。。。。怎会不痛?
他低头任由妈妈骂,还不忘为她争辩。。。。。。
这样的严卓很奇怪。
非常的奇怪。
他将那些归为一个男人本能的反应。
在他看来,男人对于女人,即便是自己不爱的,也有着天生的占有欲望。
他希望她属于自己一个人,忠于自己一个人,如今这个人没有背叛自己,他也有义务帮她挡些风雨,只是这样而已。。。
天亮了,她还蜷缩在他的怀里,这点让他很开心,
看着睡的安然的她,他突然从心底里冒出了一股温暖。
不是占有的开心,是温暖。
拥着她才可以感觉到的温暖。
日子照旧,她还是每天被他捉弄,她还是每天看蒋淑锦的脸色。
严家和麦家家长还没有见面,她有时候还是会偷偷打电话被严卓逮到。
只是,他现在比从前温暖那么一点点,不再那么凶。
虽然比起其他人,他还是很凶的。
但这样她已经满足了。
她将这归结于她很卖力的在办公室取悦他。
自从那次浴室事件以后,每周,他都会挑时间让她感受一下办公室ML的感觉。
她也没有反对,至少在这个时候蒋淑锦不会突然敲门叫他们吃饭。
所有的一切,平平淡淡,没有波澜。
很好了,她很自足了。
她看着日历翻得一天比天快。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快了,快了。
她默数着这难熬的日子。
终于,某天清晨严卓醒来,不见了梁夏。
身边有个纸条上面写着:“请假一天,请批示。”七个字,让他觉得很冰冷。
打她电话,不通;找她人,没地方找;想问问她的朋友,他却发现自己不认识她的任何一个朋友。
刚刚开始的春天的早晨,他觉得自己很颓败。
这个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他一点也不了解。
她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十章 相见
算是一夜未眠可是并不觉得困,眼前仿佛放映起了无声的黑白电影,一张张脸,一个个画面,似曾相识可是却又觉得遥远,里面有所有的人,却独独没有她。
地方很远,A城,小小的山坡上,孤独傲立着的小坟包。
墓碑照片上的笑脸依旧停留在19岁。
他眼神清亮,定定的看着不知道为何方的远方。
那双眼睛。。。
她伸手触上冰凉的墓碑,半蹲在墓前,潸然泪下:生日快乐~纪远,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他一定过得很好吧,要比她好才可以。。。
天气很好,云层的后面透着些许蔚蓝,澄明的好像要将她吞没。呆愣了许久,梁夏原本起伏的心绪突然得意平静。
眼泪止住,清瘦的脸上出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笑容。
吉安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手颤了颤。
她又瘦了,这个傻丫头。。。
她似乎很放松,抱膝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倾斜倚在墓碑上,头半仰眼睛闭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慢慢的说了许多的事情。
开心的,快乐的,现在的,以前的,她的,别人的。。。
好久她都没有这么开心的讲过话了,讲到得意的地方,还轻轻拍打纪远的墓碑,那样子,仿佛,他还在身边,他还活着。
仿佛,他还是19岁,仿佛,他还是喜欢拧着眉毛瞪她,嫌她对别人太好脾气,嫌她总是喜欢管朋友的闲事,嫌她总也不知道女孩子要有主见。。。
他嫌她还多事情,最后却还是因为她而死。
还记得很多年前,那时候她几岁?
15岁?16岁?
她隔着那么长的岁月仿佛看见了一座小小的寺庙,古老的佛像前,三个孩子虔诚的跪拜在地,她看清了:那个最左边的那个穿白色短袖头发短短的是一个叫吉安的男孩,最右边那个穿黑色T恤背挺得笔直的是一个叫纪远的少年,而中间那个绑着半长马尾穿草绿色短袖的女孩分明就是她。。。这是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想到这幅画面了,久到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