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半开着,微风吹着软软的绵绵的。
她一动不动的,眼睛兀自的睁大着。
他干咳着,想要打破沉寂。她抬眼看他,眼睛里毫无波澜。
“我们去B大吧。”她的母校,四年了,她还没有回去过。
突然的有点想念。
车子一阵急刹车,打个弯直奔B城的方向驶去。
他隐约的记得她是B大毕业的,他有些兴奋,可以到她生活过的地方去。
离的越近,却发现越是平静。
她以为自己会怕,会难过,可是心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与平静相比她更愿意自己是难过的悲伤的。
那样她还可以觉察到自己是活着的,现在她甚至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
校园没有多大的变化,广玉兰开了满满的一个校园,白色的花瓣风一吹落了一地。
她不舍得踩绕着走。
他背着手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瘦瘦的身子,慢慢前行。
他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学校。
他想起,以前他来过这所学校,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大几?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和她擦肩而过,也许那个时候就坐在湖边的小凳子上,也许那个时候,她还很快乐
抑制不住的想象充满了整个大脑。
他有些无奈,但不讨厌。
她走的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一栋大楼的面前,她不看他指着面前的大楼说,“这里以前是一个旧房子,老的图书馆。这里面有很多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很凄美,院子里有很多的桂花树,每到桂花开的时候,整个学校都会很香很香。”她眼睛里有无限的憧憬,回忆令她看上去很快乐。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的和自己说话,有些欣喜,但又不敢插嘴。
生怕一不小心让她从回忆里面掉了出来,那样,他会不忍心。
“后来,快要毕业的时候,旧图书馆就拆了。桂花树,也挪的乱七八糟。在那里。”严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院子的桂花。
只是,没开。
她平静的让他难受。
她的脸,被打过的那一侧,完全肿了起来。可是,她好像没有察觉。
挨着满院子的桂花树,来回的看,每个树干上都要看上一看。
严卓跟在她的身后,全然不顾来来往往的学生的差异。
他和她的俊男美女的组合本就惹人眼,更何况,她现在的行为看上去就像个神经不正常的小孩子一样。
终于她停下来了,她背对着他。
指尖来回摩挲着树干。
“zy;lx”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终不似,少年游。
她微微叹息,全然忘记了身后的这个男人。
只是她也不知道,这声绵长的叹息,悄然进入他的心底。
让他很长时间,都怕再听到这样的叹息。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而叹息。
他想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打她,他想知道,之前他没遇见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真的很想知道。
可是,他也知道,她不会告诉他。
果然她转过身又是平静的一张脸。
仿佛刚刚叹息的不是她。
她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是外人进不去。
也许一辈子都休想进去。
她遇到了先前的老师,他听见她叫:李老师
他看见那个李老师惊讶的样子。
他隔着柏油路微微笑着和老师打招呼,远远的看着,她脸上露出的不常见的笑容。
那笑容,让她看上去像个孩子。
软弱的,无助的,可怜的。
他看见她微微低下头,他看见那个老师冲他看过来,然后看见她摇头
她在和老师说他吗?
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他们从来没有聊过那么久。
他们的时间都让他消磨在折磨她上
那个老师走了,她的身影重新恢复孤单。
他看着她呆呆的站立了一会,回身对他说
“好了,我们走吧。”
她的回忆到此为止。
她的青春在这里结束。
从此以后,记忆和她无关。
她搂紧钝痛的一块,走在宛若从前一样的柏油路上,耳边传来的是,青春时候的她欢快的笑着的声音,心里浸满了甜蜜的桂花香,还有那宿舍楼下,白白的栀子花,她看见和自己并肩走着的郑蕴,李颖,弯弯,纪远,吉安他们都还有青涩的年纪。
带着灿烂的笑容。
触手可及,却总也找不到。
笑声离她越来越远。
青春的他们也转瞬不见。
身边的男人,定睛看着她噙满泪水的眼睛,沉声道
“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开。
车子起动,桂花,广玉兰,栀子花,青春,被抛在身后。
只有她一人孤独前行,未来是什么?
谁知!
只能这样走着,走一天,是一天,走到哪里,便到哪里,总有结束的一天。
她捂住悲痛的心,终于泪下。
他装作没看见,心却乱了。
只是不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追随他们好远好远。
她看着他们的车子从视线里消失,唇角紧紧抿住。
他死了,她也不可以幸福!
卷三 现实非梦
第一章 上班
像先前一样她先他一步下了车,头也不回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然后开着 车子在外面晃了个几分钟,才进了办公室。
她和他还是一间办公室。
她依旧负责他日常的文件处理,偶尔的他也会和她说话,可是她的回应不多,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若有所思。
梁夏当然知道他在看她。
也不在乎,自顾着做自己的。
他和她到底没有离婚,吉安也没有再出国。
所有的都 出乎了她的预料。
纪伯伯去世后,医院里留下了一摊子的事情,吉安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当然有义务将他大半辈子的心血继续下去。
妈妈在纪伯伯走后,身体一落千丈,这个当口提离婚
记得当时他说:如果你不想她早死的话,最好不要提。
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喜欢他的残忍和直白。
她看着他定定的说:我不想让不该死的人死。
他们的婚姻得以维持,却不知道还能走多久。
其实她当然知道,他那么好心的劝说,才不是因为妈妈的关系。
他是自私的。
纪慈坤刚死,他们就离婚。
最受指责的当然是他。
严正海也不会同意。
不管他怎么想,她不在乎。
只是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双眼睛,她好像突然的不认识了。
那眼睛和以前一样明亮,可是多了怨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午饭,他开始不去外面环境优雅的餐厅,开始喜欢和她一起坐在食堂里吃饭。
他耷拉着一张脸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怒气冲冲
“这食堂也没少给他拨钱啊,这钱 都给我弄哪里去了?这能是人吃的吗!”说着就要摔筷子,但看着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梁夏,他眉毛一挑,质疑的
“你的是不是食堂师傅给你格外加料了。”梁夏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身子半斜着,只拿个侧脸对着她。专心致志的吃着饭 ,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她现在吃饭更当紧的了。
她吃饭的样子小心翼翼,偶尔抿下嘴唇,红艳的嘴唇此刻显得更醉人。
看她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严卓听到自己冷哼一声。
自从她提出离婚以后,他就发现她的性子变了。
变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说十句话,不见她应一声。
把她逼得急了也就哼哈的就把他打发了!
靠!当他是什么?跟哪个人说话,他这么费过劲!
看这她那张平静的跟死人一样的脸,他就生气。
气的心急火燎的。
也对,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他的?
在她眼里他们的婚姻顶多也就是再撑个几个月,这期间她肯定会跟雅芸打预防针的,让她有了心理准备,然后离婚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说了。
至于他,她还怕什么?
也不上赶着粘着他不要离婚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这是跟他磨时间呢!
是不是过一天,她心里就舒坦一天?
是不是她心里现在特得意,像是马上就要翻身做主人的农奴一样开心。
越想越气,终于忍无可忍,啪的摔了筷子!
梁夏听了,动作微微一滞,片刻之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餐盘却被他一手拉过来。
梁夏惊愕的抬头,看他厚颜无耻的霸占了自己的午饭,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尖,他居然还笑了。
她手里的筷子还在半空中停着,却听见他哧溜哧溜的吃的欢畅。
明明就是一样的饭菜
她暗自叹了口气,懒得跟他计较,放下筷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他大声叫住
“梁秘书,麻烦你帮我打碗汤”
看着他恬不知耻的端着汤碗看着她的样子,她眉毛皱的更紧,可是他声音那么大,好多人都紧盯着她看。
在公司里,她只要他的梁秘书,他是她的老板,他说的话她当然要听。
自从那次浴室事件以后,她几乎成了整个公司议论的对象,每每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用说,就是在议论梁秘书和总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梁秘书勾引的总经理?
这样的问题,很无聊。
可是她也会被这样或者那样的猜测气到,每当她有些生气的时候,他就会一屁股坐在她的办公桌上问
“你直接说你是严太太不就好了告诉他们你是持证上岗”
她推开他,却被他一下拉到怀里。
“为什么坚持不说?做严太太那么丢脸?”他面色阴沉,声音却轻柔。
她还是推开他,扯扯自己被他拉的不太整齐的衣服认真而庄重的
“反正都是要离婚的,我犯不着再泼自己一身屎。”
看着他变化莫测最终变紫溃败的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