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他对应雅芸说
“妈,我过几天就过来接你。”
他想过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严卓的提议在严家掀起了轩然大波,蒋淑锦几乎是吼着出声的,还没等她吼到梁夏那里,梁夏就被严卓拉到了身后,严卓皱着眉毛
“妈有话您不能好好说吗?您小声点,别把我震聋了”
“我小声,我能小声吗?你都在我跟前生活了快三十年了,说搬出去你就搬出去啊!我哪里亏待你了?”说着就要哭,严卓看着跟她沟通无效,转向严正海
“爸,您同意我们搬出去吗?”严正海丢掉手里的报纸问
“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到外面什么都不方便”虽然没有说明,但很显然是不同意的。严卓眉毛一皱看看梁夏,说
“你先回房。”梁夏也不愿意在这里再待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让他这么做,可是,看见那么孤单的妈妈,看见以为她很幸福从而找到了一点安慰的妈妈,她实在是说不出离婚两个字。
现在,她才明白吉安所说的为自己而活是多么的难!
这世上有几个人是为自己而活?
听了应雅芸的情况,严正海就只剩下了点头。还破天荒的夸了他一句
“你做的对,做的好。你们就搬到新城那边去吧,那里东西齐全也离的近,可以经常走动,走动。房子就说是你自己买的,不要让雅芸有什么心理负担。去的时候把王叔和夏婶先带过去,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司机和阿姨再让他们回来。”严卓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欣喜的应了下。
转身正要走,就听见蒋淑锦愤愤不平的说
“没想到,是给别人养了个儿子。”严卓心理欢喜,也不计较这些,对着蒋淑锦的脸就是一通猛亲
“您还吃这个醋,您是谁?是生我的妈!谁能比得了!”
蒋淑锦也知道大局一定,自己再别扭也是无益!只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搬家的事情,严卓仿佛比她还要着急,他们这边倒没有什么东西可带,可是应雅芸那里什么都不舍得扔,就差要把整个房子下面按个轮子推过去了。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吉安却还没有从上海回来。
应雅芸的意思是,怎么着也得跟吉安说声。
于是便给远在上海的吉安打了个电话,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问
“阿姨,夏夏在吗?把电话给夏夏”梁夏接过电话,闷哈哈的说了句“喂”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问
“夏夏,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阿姨,先不要搬,我马上就回去,你们等我”说着还不待梁夏回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梁夏看看身后的严卓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指挥着,工人收拾着东西。
“这些东西,让这些人弄就行了,要不你跟妈先回去,我看着。”严卓说。
“哦”梁夏不敢看他“他说等他回来再说。”
吉安回来的非常快,上午的电话,下午就到了,风尘仆仆的。
看到一屋子的东西,眉毛拧在一起,梁夏很少看到他这种表情。
“阿姨,怎么说搬就搬?这里住着不好好的吗?”
“吉安啊,你那么忙不用着急回来的。我是想换个环境了,这里”应雅芸环顾一周“住了这么些年了我也不舍得,就是一看见就想起好多事,心里不踏实。”
“那我们可以换房子啊!”
“你也别麻烦了,你一个人又是医院又是家的,还有你妈妈,这几年身体也不好,也需要人照顾,你这样老是跑,身体也会吃不消的。夏夏正好也没事,我就去她那边,反正也离得不远”
吉安抬头看梁夏,梁夏触到他不解的眼神,头低的更低了。
终于还是搬了。
零零碎碎的东西弄了一车,虽说大多数到那边也没用,但到底年头久了,有感情了。
走之前梁夏和吉安一句话都没捞着说。
一下午被严卓支使的没个空闲的时候,上了车,看见吉安和严卓站在屋门口,一人一支烟,好像说话,又好像没有,过了好长时间。严卓才上了车。
表情很是愉快。
对着应雅芸讲
“妈,我们搬新家啦”说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吉安给她发了短信,他问
“夏夏,你想好了吗?记得要为自己活。”梁夏摁了关机转身看见吉安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屋门口,心里酸涩的不能自己。
在这里,她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在这里得到了许多的温暖。
第五章 好好过
那天他们在C城最好的酒店吃的饭,严卓还喝了许多酒。喝到最后整个人傻了一样,只剩下对着她和应雅芸吃吃的笑,边笑边说:“我今天高兴,真是高兴。”
梁夏看着他因为喝酒而变得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在纪远的房间里抱着哀哀痛哭的她说:“别哭,乖,别哭,以后我再不欺负你了,你跟着我好好的过吧,咱不离婚,咱们自己搬出去好好的过,成不成”
她只记得哭,不停的哭。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哭的更厉害。
这几年来,每当她难过了,伤心了,委屈了,都会跑到纪远的房间里偷偷的哭上一会,只要哭一会,她就可以撑好久。只是从来没有个人抱着她,这么抱着她,给她一丝一毫的温暖。就在那个夜里,当他紧紧的抱着她说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的时候。她觉得也许自己可以试试和他一起生活,她不要太幸福,只要一份温暖,一份安静,一份平实就可以了。她很容易满足,真的。她为自己的善变而难过,她想要坚持自己,却不停的再跟现实妥协,往往是坚持远远小于妥协,然后她就跟这个男人住在了这套豪华雅致的新房子里。她因为贪恋一点温暖,将自己的一辈子卖了。不知道这样的交换到底值不值得。
第二天严家请应雅芸吃饭,算是欢迎宴,让梁夏惊讶的是一向什么事情都喜欢插上一脚的叶蓁竟然没有出现,就连麦兆辉也没来。这让原本整个人都紧绷着的梁夏木然的松弛了许多。
整顿饭吃的很轻松,只有蒋淑锦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唠叨,“蓁蓁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搬到新房子里,不用再看蒋淑锦的脸色让梁夏顿时觉得整个人气息顺畅了许多,来的时候夏婶和司机王叔跟着一起过来严卓说为了方便照顾应雅芸也不让她去上班了,好每天睡到自来醒,睡醒了吃,吃了睡,要不然就是和应雅芸聊天,日子过的闲散的像是魂都丢了一样,吃胖了,气色好了,心却更空了。她也看得出,严卓在很努力的履行他说的:不欺负她,两人好好过的诺言。也许是被他折磨的日子印象太深刻,看见他火热的眼神,看见他微微的靠近自己,甚至觉察到他的一点点亲密的小动作她还是会害怕,马上竖起自己的壁垒,将他挡的远远的,时间久了,他也就沉不住气了,终于忍不住,还是发火了。本来就有些怕他,被他这么一吼,脸色又变的顺白。严卓看了是骂也不是,心里却还偏偏有股郁气出不来,一个人闷坐在那里越想越是生气,拎了衣服就躲了出去,他怕自己一会再忍不住会生气发飙。
吃饭时好跟应雅芸推说他又应酬还没有回来,但是左等右等的到了十点多钟他却是还没有回来。想着他走的时候生气的样子,忍了几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照着本子上的号码一个一个的拨过去,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通只是听那头喂了一声,梁夏就猛的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听见门响的声音,好感到有双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转个身子,背对着他,却被他一下扳了回来,猛的闻到一阵酒气,好挣扎着开了灯,看见他吃吃的笑着,边笑边揉捏着她的脸说:“夏夏,夏夏他们是不是都我夏夏?以后我也叫。”他打个嗝,叫的更欢,“以后谁也不准再叫这个名字,只准我一个人叫。”
梁夏皱着眉头扶住他有些歪斜的身子,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他一下摁倒在床上,梁夏边拍打着他的身子,边忍住想要吐的冲动。
“起来,你快起来。”他整个身子的重量,让她几乎承受不了。
他却突然间死了一样,紧贴着她动也不动,任由她怎么拍打就是死死的抱着她不松手。
“你快松开”她憋的脸通红,声音轻柔,想要哄开他,谁知他孩子气的拒绝。
“不我不”他身体不受支撑,理智却仿佛还在,他只觉得自己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恨,她一个人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居然还欺负她,不但如此,他还在她最痛的伤口上撒盐,如果不是亲眼见她被陶子秦骂,如果不是亲耳听她说纪远和好一起长大的故事,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在黑暗的角落里她的哭泣,他永远都不会了解她的悲伤。他在她最痛的伤口上撒了盐,还一遍一遍的蹂躏,嘲笑,他多可恨,真是可恨极了看见她看自己时害怕的眼神,他多难受,仿佛一把利剑生生的在自己的心里钻了个洞,一边疼,一边愧疚。可是这样的愧疚,他却偏偏的说不出口。他想对她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包在一个躯壳里,她不出来,他也进不去,她没有和他离婚,他们却陷入了更深的僵局,表面上他们相敬如宾,实则,谁知道,几乎就像陌生人一样,每每看见她那张平静淡漠却又隐隐的藏着不安的脸,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觉得自己仿佛中了毒一样,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心里还越是想要靠近。他生气,气她更气自己。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哀求,“你别那么怕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你不要怕我,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他借着酒劲厚着脸皮费力的把那天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感觉到自己眼眶湿润。
她身子一滞,良久,扬起的手,轻轻的拍打在他身上。她没说她,也没说不好。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她都以为是在做梦。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