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边关本就是极冷的,我被横放在马鞍上,吹着马儿奔跑卷起的风,很快,便被冻了个透心凉,若不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以我这没出息的性子,定然,早就得出声跟江若渺承认身份,让他带我去暖和的地方了,唔,好罢,圈养什么的,总比挨冻要好的多了,反正,西陵他们,总是会来救我的。
一路出城,上了个城外的一个小山岗,江若渺勒停了马,一言不发的,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我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身子,却惹得江若渺拧了眉,从马屁股上的袋子里取了一根绳子出来,把我两只手反着绑了,防着我挣扎逃跑,一边绑着,还一边威胁我道,“别瞎动!不然,当心我不客气!”
我了解江若渺,也知道,他的耐性向来有限,自然也明白,在这个时候,不能招惹他,于是,我乖乖的安静了下来,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既然他说了,我有用,那便定然是不会伤害我的,不然,一个不小心把我给弄死了,他还拿什么去跟霜讨价还价?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远处才扬起了尘土来,应是有人策马疾驰来了,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霜来了。
我就知,以你的本事,不该是这么轻易就败了的!江若渺,你这个无耻小人!
霜很是生气的扯了马缰绳,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来,就要抢我,却被早有准备的江若渺一挡,不得不退了回去,取了武器出来,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势,“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来,不要伤他!”
啧,这表情,还真是让人怀念呢,恩,让我想想,上一回见到,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江若渺的笑里带着嘲讽的味道,让我听着极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被横放在马背上的我,“哦,对了,想起来了,是还在雪园的时候,听说小离儿被我害死了,你恨不能掐死了我去呵呵,你可真是多情呢,这才几天,就把小离儿忘了,另寻新欢了,我还当,你会为了他终身不娶,跟我一样,等着他的来生呢”
唔——
江若渺的手劲儿很大,拍的我忍不住疼哼了一声,霜顿时被气得更变了脸色,操了手里的武器,就朝着江若渺扑了上来。
你休要动他!不然,当心我大卸八块儿了你!
霜扑到了距离江若渺的马五步远的地方,又被江若渺的反应吓得站住了下来,呃,确切的说,不光是他被江若渺吓到了,连我,也是一样被吓到了!江若渺这个混蛋,竟然拎着我后背的衣裳把我拎了起来,半举到了半空里,挡在了他和霜之间!只消他一个不稳当,我就会摔到地上去,现在,我正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没法儿改变落下去的角度若是当真这么一摔,我肚子里的孩子,怕就是要保不住了!
你去把小离儿,啊,不,上官翔,去掳来给我,用他来跟我换他,如何?
江若渺得意的笑着,故意把拎在手里的我在半空里晃了晃,“据我所知,他的肚子里,可是有着你的骨肉呢,恩,你总不会希望,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罢?”
你,你,你放下他,你,你
江若渺的这般举动顿时便把霜吓得变了脸色,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服软的跟江若渺哀求,“你别伤害他,别伤害他,只要你不伤害他,你的所有要求,我都接受!都接受!你把他放下!放下!”
嗖——
不知从何处射了一支暗箭,朝着江若渺的手臂而来,江若渺本能的缩手,我便自马背般的高度,被脸朝下丢到了地上,顷刻间,钻心的痛便涌了上来。
渊儿!
霜疯了般得扑了上来,把我抱进了怀里,动手帮我解了穴道,也顾不上去追究,那暗箭是自哪里射来的了,“你要不要紧?!”
我的肚子好痛
我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黄豆大的汗珠子一粒粒的自额头上溢了出来,后背,也被冷汗湿了个透,“霜把把我平平放到地上去去叫叫长卿和和摇来快快不然不然孩子怕是怕是要保保不住了”
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你等着我!等着我!
霜忙不迭的扯了自己的斗篷下来,铺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了上去,恶狠狠的等了江若渺一眼,纵身上马,扬尘而去,“这帐,我以后再跟你算!保护好他!”
你你是小离儿?
江若渺稍稍愣了一下,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躺在霜的斗篷上的我,拧紧了眉头,下了马来,“你没死?”
江若渺极快的下了马,脱了他自己身上的斗篷,给我盖在了身上,然后,犹有些不信的动手来擦我故意抹到脸上的脏灰,待看清楚了真的是我,眼里才冒出了欣喜的神采来,忙不迭的抱住了我,“你没死!小离儿!你,你没死!真好!真好!小离儿,小离儿”
臣妾就说,是江将军里通外国,所以才会让这场仗打了这么久,都不见分晓,陛下还不肯信,如今,见了实情,可肯信了?
一个柔媚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得远处的树林里窸窸窣窣的走出了不少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和江若渺围在了中间,“就如细作送来的消息一般,这位,就是罗羽的暗王,十几年前,渊雪鸢所生,被陛下下令处死而未能的小杂种”
你给我闭嘴!
一个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收监
陛下这可是冤枉了渺儿了,您没见,那罗羽的暗王,是被绳索绑着的么?谁人与敌国勾结,能这般的对待盟友呢?
江漓湘的声音响起,稍稍缓解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这该是,渺儿想出来的招数,来迫着罗羽投降的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忠臣”
江漓湘的话让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不再看任何人,这是第几次,他弃了我而去保别人?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呵,罢了,罢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我一个人被捉了关起来,总好过,江若渺也跟着我倒霉至少,这样,还有个人想法子救我不管江若渺是要传信给西陵他们卖人情,还是要传信给哥哥赚好人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霜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恩?
江漓湘的话,果然引起了司徒月的注意,待他看清了缚住我的绳子,脸色顿时又按下去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出来,“多亏了江爱卿细心,不然,朕可真就要冤枉了良将了!来人,重赏江将军,把罗羽的暗王陛下收监,押解回帝都!”
我一直都知道,司徒月是视雪园的几人如眼中钉的,理由很简单,功高盖主,或者说,是兵权在握,这一回,本该是他算计了好的,要寻着理由除掉了江若渺,可惜又人算不如天算,被江漓湘的这么一句话,给坏了全部不恼,是断不可能的
呵,这讨厌的死老头的计划被破坏了,这可真是不错!
我暗自想着,扭头,朝着远处瞟了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的看到明黄色的龙袍之下,包裹着一个不算高的小老头儿,啧,我娘亲可真是不开眼,这么一个又矮又丑的家伙,哪里能配得上他?若是换了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断不至于,找这么一个劣等货凑数的 恩,不知道,江漓湘丢下了这个坑之后,江若渺会如何做?还会跟刚才般得,满脸担心的抱着我,装出一副他很在意我,不希望我有事的样子么?呵呵,如果,他能站在我的面前,告诉司徒月那臭老头,他的确是跟我一伙的话,那,我便再让自己傻一次,信他一回,是当真喜欢我的!
小离儿,别怕,等我来救你,相信我,我定是会想出法子来救你的。
江若渺的决定果然再一次让我失望了,他只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掌心,便松了扶着我的手,站起了身,让开我所在的地方,转向了司徒月那糟老头所在的地方,“诚如陛下所见,臣不敢与敌国之人有半点儿瓜葛虽不知此人是如何成了罗羽的暗王的,但之前时候,的确曾是臣下雪园中养着的私宠来着臣不查,请陛下降罪”
不知者不罪。
司徒月冷冷的笑了两声,挥手示意侍卫把我捉了,塞进一旁早就准备好了的笼子里面,“把罗羽的暗王陛下请回帝都,与鸢妃见上一见,这许多年,他都不肯见朕,死守着那个院子跟朕置气,也不过就是为了十几年前,我险些把他的这心肝宝贝给杀了现如今,我还他一个还活着的,也就是了!”
然后,我被塞进了笼子,笼子被装上了没有半点儿遮蔽的马车,朝着凌国帝都的方向出发了。
因为之前就被摔了,未能得好的医治,这一下儿,又吹了冷风,日夜兼程的颠簸我和霜的孩子,终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候滑了胎,化成了一滩血水,自我肚子上裂开了的一条小缝儿里流了出来是个男孩,已经成形,虽只有拇指般大小,却是已经会动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甘心的在寒风里挣扎了几下,失去了声息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的孩子,他还只有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却因为我的任性和自以为是而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在意不该我在意的人,我不该
这一路上,发生了好几次劫囚,只是都未能成,我又冷又饿的躺在笼子里面,看着外边的人来了又去,只想着,西陵何时才能带着鹰卫来救我出这囫囵,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是再遇上什么事情,我都一定,坚决,打死都不离开西陵半步了,只有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才是安全的,除了他,我谁都不该信,连他的鹰卫,也包括在内。
装载笼子的车子在路上走了五天,才到了凌国的帝都,我五天都没吃过一口东西,只在途中下了的两场雨里接着雨水喝了一些,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恨不能把那木头笼子给啃了解饿才好。
就他?
天牢的牢监把我从笼子里硬拖出来的时候,轻轻的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