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公公怎会完全不知展云堂的品行,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展大人一向善解人意。”
展云堂正夹了菜,忙说声:“过奖、过奖。”笑容不变低头吃菜。
知府大人适时出来圆场,“惠公公,不知这次要在治下停几日?”
惠公公微微惆怅的叹了口气,“照理说查看灾情倒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咱家还有一事挂心。”
此话一出,除去展云堂的所有人都伸长勒脖子听,一副为我主分忧解难的急切模样,都也都识相的把这个表现忠诚的最佳时机,留给其中官阶最高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不负众望的开口:“公公,不知为何事烦忧,可否告知下官一二?”
惠公公长叹一声娓娓道来:“咱家有个表侄女,前些年嫁到江州,去年刚听说她生了儿子,一家人过得都好,没想到今年就遭了水灾。赶巧儿圣上派咱家到了这儿,怎么着我也得见见这苦命的娘俩呀。”
知府忙问:“公公的侄女嫁到了哪家?下官这就派人去找。”
惠公公哀叹道:“咱家长年身居内宫,只听说那家姓陈,我那小侄孙左边胸膛有一弯红色胎记。”
展云堂本来听得心不在焉,这下筷子顿住。
惠公公轻拍怕额头,“或许不是姓陈,这个还真有点记不清了,人老了。”
知府殷勤地道:“没关系,不管姓什么,只要找到有胎记的孩子便是了,下官这就吩咐人去办。”
惠公公满意的点点头。
知府大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似乎看到自己升迁在望。
展云堂嘴里嚼的东西没了味道,他才不信那老奸巨猾的太监一番鬼扯,那里藏着的不可告人的定然不是好事,如果真的是宝贝,落到他手上定然凶多吉少!
“刘勇!”知府长声唤道。
展云堂心里咯噔一声。
“在。”刘勇就守在门外,展云堂想找个机会和他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大人,有何事吩咐?”
“你速速吩咐下去,让衙役到附近的村镇,寻找左胸有红色胎记周岁左右的孩子,找到了连同孩子的母亲一同带来!”
展云堂盯着刘勇,心里迫切的希望他看自己一眼。
“大人,”刘勇全神贯注听知府的话,忽然眼睛一亮,“我见过这样的孩子。”
“在什么地方?!”急着问出口的是惠公公。
刘勇差异的愣了愣,但片刻后就看像展云堂,说:“我昨日捡来的孩子,就在展大人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御史大人,而御史大人正低着头,似乎刚意识到刺人的目光,费了好大劲儿才咽下嘴里满满登登的菜肴,半晌过后无辜的眼神看看众人,小心的问:“怎么了?”
惠公公慧眼独具的上下打量他一番,比旁人看他的眼神里不知多了几层意思,阴阴的笑道:“刘勇刚才说那孩子在你那?”
“啊?啊,是、刘勇昨天是送来个孩子。我见他可怜就先帮忙带着。”展云堂陪笑着答道。
“哦?”惠公公似是了然又别有深意的拉了个长音。
展云堂暗道不妙,若是这孩子真牵扯到什么,自己怕是已经被这老阉奴定成了同犯。自己毕竟是朝廷命官量他不敢轻举妄动,怎么才能保住孩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皇上交代的大事这么容易就叫他把人找着了!“展大人可否现在就带咱家看看那孩子?”
展云堂笑着说:“当然好。”现在容不得他说不,只得见机行事。
30。…第二十九章
展云堂带着惠公公和一干随从回到他的住处,硬着头皮先走进去,惠公公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的人立即不动声色的围住帐篷。展云堂虽然始终没回头看,但却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右手握紧了又松开,无声的深吸了口气。
走到放着孩子的床边,看见那小小的身躯正安然睡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一丝防备,完完全全信任着把他放在这里的人。
惠公公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展大人你是聪明人,在官场上更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替咱家找到这个孩子,也算帮了咱家的大忙,所以展大人的人情咱家会念着,大人从此对这孩子的事莫再提起。”说着就去抱孩子。
“等等!”展云堂挡在他和孩子之间,“在下有些事不明白。”
惠公公嘲讽的笑道:“展大人难道不知道,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吗?”神色一敛,微眯着眼缓缓地道,“大人可不要偏往那无门的地方闯。”
展云堂温文笑着不卑不亢地道:“倘若公公不说清楚,我又怎么安心把这孩子交予你?”转身抱起孩子退后两步,神色戒备。
“哼,展云堂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难道不知道咱家是替天家办事的么?”惠公公挺直腰板负手而立。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若是展云堂这个时候把我双手奉上,再跪地求饶装作后知后觉,惠公公看在他御史钦差的官职上还能放他一马,可是他偏偏还要顶风上。
“惠公公不要那这个来压我,本官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凡是总要有个理由!”
惠公公明显已经被他激怒了,越发阴险的逼近一步压低声音说:“你可知手中抱的正是天家血脉?”
我感到展云堂的手臂收紧了些。
惠公公又道:“你可知他的存在会招致天下大乱?”
展云堂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看仔细看看我:“难道他是先皇的”
“遗、腹、子。”惠公公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孩子的娘便是被先皇打入冷宫的瑜贵人。”
展云堂喃喃的道:“不是说瑜贵人斯通宫中侍卫,所以”他猛然惊醒,“难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所以才”
惠公公笑着轻声道:“不错,若非先皇没有子嗣,当今圣上怎能以皇太弟的身份继位?”
展云堂的额上冒出冷汗,艰涩是说:“先皇猝死,莫非也是你们的计谋!”
惠公公笑而不语。
外面都是宫中的人,既然已经言尽于此,展云堂自然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叹一口气把孩子放回床上,展云堂垂首说:“公公,在下最后有一事相求。”
“哦?”惠公公好整以暇。
展云堂突地冲动惠公公身前,一脚踹在他腿窝上,惠公公猝不及防扑到在地,喉咙间呼出半声即被展云堂捂住嘴,再想挣扎时惊觉颈上挨着凉丝丝的利器,便不敢再出声。
“公公也是聪明人,不想立刻到你祖宗那里报道,就给我放老实点儿。”
“是、是。”惠公公连连低声应,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脱身。
展云堂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枚药丸,递到他嘴边,冷冷道:“吃下去。”
“这是什么?”惠公公感觉不妙,可怜兮兮的问。
展云堂似笑非笑地道:“惠公公,即便这的毒药吃下去还可以再找解药,但如果你不吃我就直接割断你的喉咙,想怎么样我不勉强,你自己选。”
惠公公愁眉苦脸的吃下药丸。
展云堂展颜道:“那就有劳公公护送我们一程,我们脱险了自然会给你解药。”
出了惠公公的势力范围,展云堂带着宝贝一路向北逃。知道从此再不可能回朝廷当官了,作为指挥抗灾的御史钦差,临阵推逃确是心中有愧,好在这几日还算勤勉该交代下属做的都交代了,大家接下来按部就班的抗灾,等到朝廷的救济播发下来,一切安顿妥当就好。
眼下只他和宝贝的容身之所。
北边出了玉门关就是别国的地界,那里居住的都是游牧民族,常年居无定所,要找到一个人何其之难?所以展云堂带着宝贝往那里逃,心想也后若能和宝贝相依为命,牧马放羊不也惬意?
赶了三天的路程,我虽然又和从前一样过着逃亡的生活,可不同的是,这次带着我逃亡的人是被我无辜牵连进来的,他没有假借我身份谋夺天下的野心,也没有想以我之身博取暴利的目的,这个人单纯的只是为了我,为了我的安危愿意放下一切,怜我、惜我、爱我、护我。
这份深情厚谊我无以为报,只恨自己太小无法替他分担什么,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升天,我这一辈子都会陪在他身边,我要永远永远的和这个真正爱我的人在一起!
逃亡的第十六天,玉门关终于在望,展云堂抱着我脚下踏着清雪,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他从带我出逃的第二天就成了玩忽职守携款潜逃的贪官,缉拿他的皇榜贴的到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只好挑人少的地方走,有几日干脆是昼伏夜出。每当他走的艰难我便紧紧依偎在他怀中,他在回看我的时候,平日里淡淡的神情会变成温柔的宠惜。
“宝贝,冷吗?”
他经常问我这样的问题,“啊啊,咿呀”我摇头,怕他还不懂就连手也跟着摇,然后指着他,“咿咿”
他笑着把我的手塞回去,“你不冷就好,不必担心我的。”
可是他的脸都冻的通红,这几日为了躲避追兵他吃穿用住没一样好,我是知道的。
正觉得内疚,忽然展云堂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没有看我,而是直直的看着前方,唇微微动了两下最后紧紧抿住。
我心里一紧,脖子僵硬的向他看去的方向转头。
“展、云、堂,”埋伏在山坳的人群全部站定,最后走出的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从牙缝里挤出展云堂的名字。然后呵呵笑了两声,让人听着像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你来的可真慢,看来咱家是高估你了。”
31。…第三十章
展云堂收住初时的惊愕,已然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惠公公向来喜欢像狗一样咬着别人不放吗?”
“放肆!死到临头了还要逞口舌之快,展云堂你还真会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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