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嘴角上扬,我笑了,坚定的看了看碧云,我转身就走。
天还是闷闷的热,虽然刮了点风,但无法消除心中的阴郁,有叶子刮过脸庞,也毫无知觉。世人都说红颜祸水,既然上天给了我一张祸水的红颜又给了我如此的命运,那我就为祸这个肮脏不公的天下也不为过,如此倾城的容貌怎能甘心平凡埋没,供凡夫庸俗之人亵玩,我不能容忍世人对这张绝美容貌的半点亵渎。想着,一声冷哼,嘴角又不由的上扬。脑中又浮现出碧云听了我那一番话的表情,惊愕的,怔怔的,就那么看着我,我知道可能把她吓到了,但她能理解,一定能。
前面人的脚步忽然停止了,我从思绪中抬头,一袭白衣如雪,挺直的站在阴霾的天空下,风开始变得厚重,吹得一头黑发轻轻飞舞,一双眸子还是清清淡淡,穿过黝黑深邃的瞳孔看不见任何的情绪,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不怒而自威的气质,灰蒙蒙的天空背景下,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白色身影淡淡的站在那里,不怒不威,不离不移,我已是很久未想起过这个伤过我的人,许无卿。
曾想过再次见到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痛恨,伤痛,还是厌恶,没想到原来如此平静,无波无也澜。
“赵兄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声音仍是清淡如水,带了一丝不容直视的威压。
“原来是许大人呀,眼看天气阴沉,即将有雨,我这不正急着回家么。”赵蠢驴从容作答,没有丝毫慌张畏惧之色,想是这样的亏心事做多了,被撞见了也脸不红心不跳:“不知许大人在如此天气还出门在外所为何事?”被撞见了好事,这蠢驴还不忘回几句,看来也不算太蠢。
“家妹迟迟不归,特意来接她,没想到原来与赵兄同行,多谢赵兄照顾了。”
赵蠢驴一听,脸都变绿了:“在下在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红桑小姐是许大人的妹妹?”
“赵兄不知也属正常,在下与桑儿意趣相投,早已结义金兰。”
“哦,原来许大人与红桑小姐早已结义金兰,那不知为何许大人还要亲自带着御林军于苏府抄人家产呢?”赵蠢驴一脸的挑衅。
许无卿转头看我,面容清淡,我也看着他,面沉如水。
接着转头,淡淡一句:“这是我与桑儿的事情了,不劳赵兄费心。”
“许大人艳福不浅呀,既然如此,许大人请吧。”赵蠢驴转头就走,一脸的不甘。
无卿一直看着我,眼神清淡,平静无波,待到一群人走远,我上前,对望,道:“多谢丞相大人相救,就此告退。”与他擦身而过。
“桑儿。”他在背后唤道。
我停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
“大人为何有如此之说,是我们苏家福薄命浅,不怪任何人。”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眼神清澈:“我不该隐瞒你的,对不起。”
我心里面一片平静,他的道歉代表什么,一切都已成定局,回不去的,终是回不去。
“没关系,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淡然道
他就那么看着我,深黑的瞳孔里一片清平透彻,怎么会有人的眼睛如此干净明透。我逐渐感到不安。
“大人的话说完了?小女子告退。”越过他的身旁,我快步走过。
“桑儿。”他又唤我。
我停下脚步,等了很久还没听他说什么,正准备继续走时,他又说话了。
“桑儿,嫁给我。”我心里一跳,迅速回头,他就修身长立在滚滚压城的天空之下,白衣翻飞,一双淡水似的眸子更加漆黑深邃,平静无波,清清淡淡看着我,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再次开口:“嫁给我,桑儿,我爱你!”
我脑袋轰的一声顿时炸开了,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几个字,嫁给我,嫁给我,我爱你,我爱你,嫁给我,我爱你
等到清醒过来时发现他在一声声的唤我,声音淡淡如水,我忽然想笑,就那么笑了出了,一阵又一阵。他说他爱我,要我嫁给他,那双清淡如水的眸子,从来装不下任何情绪的双瞳,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我,嘴唇却吐出了与那双眼里的波光毫无关联的话语,他说,他爱我。
待到我笑完了,我用他惯用的语气,淡淡地道:“不,你不爱我,一点也不。”
“不,我爱你,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
“你不爱我,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我爱你,从三年前城门外,孤泪坟前的惊鸿一瞥起。”
“那时我并不认识你。”
无卿上前一步,身材修长,宽肩略显削瘦,白衣偏偏,轻松翠竹的气息溢满周身,用如水清淡的声音道:“要怎样,你才相信?”
我说:“怎样都不会相信,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爱我。”
他站在那,沉默。
天开始下起了小雨,一滴一滴落到脸上,身上,我转身,举步,前行。
“桑儿。”无卿拉住我的手,我回首,相望,慢慢地抽出手。
“我该回去了。”
病
雨越下越大,我没有带伞,路上也没有避雨的地方,虽有几户人家,但经过刚刚姓赵的事也不敢随便进陌生人家,又怕碧云回去后肯定会让爹娘着急,于是就淋着雨水走了,路经一片竹林,欲滴的翠叶被雨水洗得更加青绿新鲜,水珠顺着叶尖一颗颗滴落,像晶莹的泪珠划过无暇的脸庞,我忽然想到无卿,他的那些话,但想想又觉可笑,那双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眸子怎会流泪。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大半,看见屋里的淡淡烛光,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快步走了进去,娘和碧云坐在椅子上暗暗垂泪,爹也是一脸愁容地叹气,我轻轻唤了声:“爹,娘,碧云,我回来了。”
爹猛的回头看着我,娘和碧云则是跑过来直抱着我哭:“桑儿,你可回来了,吓死娘了。”
我安慰他们道:“我回来了,桑儿回来了,没事了。”
碧云既是激动又是担忧地询问我:“姐姐,真的没事了么,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个秦寿有没有欺负你?”
我摇摇头:“真的没事了。”
“姐姐,太好了,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碧云拉着我的手不放。
“没事了,没事了。”
爹也是频频点头说道:“回来就好了,以后咱不出去了。”只是一瞬,我发现爹苍老了很多,很多。
我想了想说道:“我想跟大家商量个事。”
娘和碧云也安静了下来,我说:“我们离开封都回汀州吧。”
他们都诧异的看着我,我接着道:“那里没有封都这么多强权富贵,民风淳朴又淡薄名利,还有一处以前娘和我住的宅子,我们找小舅帮忙办一家私塾,我和碧云可以帮爹的忙,有绿水绕屋,清荷相伴,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爹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好,去南方,从此平平安安的,只是,唉,我太对不起你们母女了,更是委屈了湛玉。”湛玉是娘的闺名,爹一直这样唤她。
“老爷不必这么说,湛玉没什么委屈的,再说,我一直都想回一趟汀州,这次能定居在那里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娘温柔的握着爹的手,她一直都是一个柔静似水的女子,待爹更是一片爱意浓浓。
碧云趴在我膝上,仅仅握着我的手,眼睛是从所未有的亮:“到了汀州我们就可以安静地生活了,姐姐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姐姐?”
“是的,以后不会再分开了,我们平平静静的在一起。”
“永远都不分开了?”
我想了想,碧云毕竟比我小两岁,心思单纯,以后永远待在一起的可能也是有的,便答应道:“嗯,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真的么?”她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仿佛要确认一般:“姐姐说话要算数。”
“真的,姐姐说话算数。”我笑道。
碧云又低头埋首在我膝上,孩子气的蹭了几下:“姐姐真好,姐姐是世上最美的人儿”
我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像娘一样,一下又一下。
由于淋了雨,又加上这些天的劳累,第二天我就病倒了,回汀州的计划也不得不推迟,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点风寒是拖了又拖,一直不见好。脑中一片混沌,模模糊糊的也不知是睡是醒,浑浑噩噩的不断想起以前的事情,红妆艳绝的红桑,名满封都,红袖轻笑间傲世天下凡俗万物,一会儿又是清荷古亭中抚琴嬉笑的无忧女子,紫铜香炉染着淡淡的熏香丝丝萦绕身畔,那么遥远,那么虚幻飘渺,淡淡的,淡淡的远去。一会儿又仿佛看见了那个阴沉天空下的一袭白衣,清淡的眸,微张的嘴不停地动作,嫁给我,嫁给我,我爱你,爱你
这段时间挽玉来看了我好几次,每次都带了许多补品与草药,眼中是浓浓的担忧,我的头一直嗡嗡痛着,口中干渴,看什么事物都是一片眩晕的模糊,只能奄奄地对她勉强微笑,她来一坐就是很久,握着我的手也不说话,我模模糊糊的,有时清醒过来时发现她还在,面容有些憔悴,温柔地摸着我的脸。
有一次我跟挽玉说了想回汀州的打算,她一贯温柔美丽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僵硬,接着又道,回汀州也许是个好的选择,但路途遥远,路上不一定就安全,再说到了那里,人地都已经陌生了,不知可否住的习惯,在封都也不是不好,至少有她的照顾。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她是十万个不愿意我们走,留在封都,说不定哪天封王大赦,让爹恢复官职也说不定。听她的说法,是不赞成我们回去的,我也舍不得她,但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也许适合以前的红桑,当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了,再说,有些不想见的人,不想想起的事,我强烈的想离开这里。
挽玉知道是留不住我的,只是温柔地笑着,说先把病养好再说。
娘衣不解带地守在我身边,一张美丽的脸迅速的消瘦憔悴下去,眼睛布满了红红的血丝,清醒的时候望着她,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