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显微感纳闷,暗忖这大约是此地的风俗吧,便也不多加疑问,取了羽箭,搭弓瞄准灯笼,拉了满弓,手上力道骤松,羽箭声势赫赫,众人只见一道光线直逼左边灯笼而去,便听得“噗”地一声,灯笼被生生洞穿,接着一条红布自上而下地展开在众人面前。
一时鼓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都道楚王射箭之术精湛了得,如臂指使,箭无虚发。再看那红布上,铁勾银划般写了一行字。秦显也定睛往上细瞧,只见上面写的是:“流光照妆台,喜迎新人来。”
秦显又如法炮制地射穿了另一只灯笼,同样也自灯笼内垂下来一条红布,上面写道是:“君心似我心,从此不离分!”
秦显立时顿悟,这绝非此地的风俗,恐怕又是那古灵精怪的女子的主意吧?想来这女子也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不然方镇钦又何以对她青眼相加呢?
他这才自白马上潇洒落地,意气风发地步入王府之中。
因秦显已自立门户,而袅袅又有意愿在大理王府完婚,于是他应了她的意思,只消在大理周全了婚礼之数,回到长安便直接拜谒公婆即可。这也是方腾何以要隆重其事为其大搞庆婚活动的原因之一。
前厅已经布置好了喜堂。有侍女扶着病歪歪的大理王靠坐在上座。袅袅的生母业已病故,此时她的母亲座位上,是现在的大理王妃。
苏暖玉也混在人群之中,好奇地看这拜堂仪式。此时她不由得细细端详起那神智不清的大理王起来。只见他虽然衣冠楚楚,却早已没了一位王者应有的气概。他脸色苍白,鹤发鸡皮,竟是如此衰老颓唐之相!那双眼中早已浑浊不堪,完全失去了焦距,仿佛坐在这里的不过只是一具肉身,而他的魂灵,早已不知所踪。
而那位大理王妃,却打扮得甚是雍容华贵,一身珠光宝气。虽然已至不惑之年,却仍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上卷 初 来 乍 到 第七十四章 送入洞房
更新时间:2011…12…19 11:00:14 本章字数:2951
正在这番打量之中,只见一抹娇俏的红影在侍女的搀扶之下款款而来,原来婚礼已经正式开始了。
在司仪熟稔的指令之下,秦显与袅袅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双双步入洞房。
洞房就设在芳熙苑袅袅的寝殿之中。秦显用红绸牵着遮着盖头的袅袅,在亲友的簇拥之下入了洞房。
房内红幔鸳鸯枕,四处都缚了红绸,连那摆满婚庆用品的桌上,也用红巾铺就一番。
就袅袅牵引至床沿坐定,秦显方取了秤揭了她的盖头。初为新嫁娘的她凤冠霞帔,盛妆之下更加艳光照人。此时她略略抬起头,冲秦显羞涩且妩媚地笑了笑。那笑立即在他心中荡气回肠起来,心中缠绕已久的困惑似是骤得解脱。她终归还是心甘情愿与他成亲的吧?
秦显在床沿与袅袅并排坐了下来,司仪请两人饮了交杯酒。在座的长辈们从桌上的花生红枣之中胡乱抓了一把,扔到他们的衣衫之中,口中念念有词道:“早生贵子!”秦显眉开眼笑着,任这些过来人随意折腾。
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子之身,大家并不敢太过造次。于是大致地走了走过场,逐一散去了。那行事老练的司仪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说,请楚王殿下务必与到贺亲友们举杯共饮一番。
一时洞房之中暧昧且静谧着。秦显替她取下了沉重的凤冠,轻轻执了她的手,喜难自禁地说道:“爱妃,你终于成了我的妻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好苦啊!”
袅袅微微低了头,俏脸生晕。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轻喟般地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看准那两片红唇,就准备凑身过去。
谁知道袅袅竟然巧妙地避了开去,笑嘻嘻地说道:“王爷,妾身近日闲来无事,胡乱画了一幅画,不知王爷可愿点评一番?”说完,站起身来,自床头抽出一幅卷轴,将桌上杂物推了开去,徐徐铺展于桌面上。
虽然有点介意她不着痕迹的躲避之举,但秦显却装得若无其事般,心平气和地跟着她来到桌前。
在卷轴的左边,一朵雍容华贵的黑山茶花正怒放着。她虽然轻描淡写地说只是胡乱而为,其实看那落墨之处,非是在丹青之术中浸淫多年不能有此功力。他倒并不知道她尚有此才能,一种赞赏之意油然而生。
“怎样?可还看得?”她笑盈盈地问道。
“岂止是看得,爱妃的功力堪与国手一较高下。”他不吝赞誉地说道。“也只有爱妃这样国色天香之人才佩得上这国色天香之花。”
“王爷也觉得这花堪称国色天香么?”她明眸妙转,轻启朱唇问道。
“是爱妃的妙笔才让它如此活色生香的。”他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恣意地与之耳鬓厮磨着。“你真是令人着迷。”说话间,火热的一吻已轻烙在她的耳际。
她却似是极度怕痒一般又极力地避了开去,引诱他说:“王爷可否为妾身题字一二呢?”
“不胜荣幸。”他两度被拒绝,脸上却依然是眉开眼笑着,他的娇妻是个调皮鬼呢。“不知爱妃需要为夫题什么字呢?”
“既是国色天香么,那就题‘天香楼’三字可好?”她嫣然笑说道。
秦显心中若有所动。想起在天香楼听到的传言,没想到她在这里设好了套等着他。当下也并不点破,大力点头说好。于是袅袅移了墨砚,亲为他墨了墨,又取了上好的蒙恬笔,在之中蘸饱了松烟墨汁,含笑盈盈地递给他。
秦显脸上荡漾着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却什么也没说地接过了笔,左手牵了右手袖管,凝神运气、沉肩坠肘,在卷轴空白之处奋力疾书一番。末了,示意她看,问道:“如何?可不致辱没爱妃的画技?”
袅袅迅速地瞟了一眼,那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他的书法之功由此可见一斑。接着她变戏法般地取了自己的印章,在角落之处用力按了下去。
“王爷也盖上印玺可否?”她扬眉笑问道。
知道她在设计于他,但他还是乐意让她牵着鼻子走。幸而印玺皆随身带着,于是便自怀中取了出来,在她的印章旁边加盖了自己的。
她再总体地细看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出其不意地往他脸颊之上蜻蜓点水地印下浅浅一啄,明净澄澈的眼中尽是笑意。
“这是奖赏。”她抿嘴一笑,风情无限地说道。
好像得到了鼓励般,他一把抓了她过来,紧拥着她,不容她再逃避躲闪。然后,他火烫的唇舌便如暴风骤雨般狂猛地向她冰凉的红唇袭击而去。
他伸手轻触她的脸庞,喑哑着嗓音问道:“爱妃,你心中可是爱我的么?”当日无意中听见她与史俊安的对白,心中始终耿耿于怀。
上卷 初 来 乍 到 第七十五章 洞房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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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脸色乍变,惊疑凝眸。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来问这句话是不是太晚了?只要他一句话,她便要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他想要,她便给,无关爱情。若她不爱他呢,他难道就肯罢手么?
“那王爷呢?王爷又心中爱袅袅么?”她反问道。
“我自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他目含深情,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娶你为妻,终我一生给你疼爱与呵护,要与你长相厮守共白头。”
袅袅回望着他,玉手无意识地轻拂过桌面,脸上不由微微不容。
“王爷的深情厚意,袅袅受宠若惊。”她稍稍垂下眼睑,平心静气地说。
他轻笑出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伸出手来,再度捉住她的柔荑。刚才亲吻她之时,便觉得她的双唇一片冰凉,此时握着她的手更是心下骇然,惊问道:“为何你的手如此冰冷?可是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你娶到的是一位病妻,你会后悔么?”她眉眼不动,笑吟吟地问他。
“你身体有疾?是什么病症?要紧吗?”他一叠连声地问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痛不痛?难受不难受?”
看到他此番模样,她心中有莫名的酸意在翻滚涌动着。一时之间,曾经有过的顾忌都被粉碎殆尽,心中的怨尤似也随之烟消云散般不复存在。
“若你得知我隐瞒了病情,你会责怪恼恨于我么?”她眼中似有泪光隐隐,语气中似有忐忑之意。
“爱妃,你多心了。”他爱怜不已地说:“你若身患隐疾,身心受累,我自是该疼惜你,守护你,还应该帮助你恢复健康才是,何来责怪恼恨之说?”他将她冰凉的双手紧握在双掌之中,反复揉搓着,柔声道:“你心中好似埋藏了许多苦楚,从今以后可否让我与你一起分担呢?”
袅袅一双美目之中泪花点点,本来对于这桩婚事抱无所谓态度的她此时不免暗暗庆幸起来。这个人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曾带给她的国家及百姓以灾难,但她竟然会因他的花言巧语而心生感动,她又痛苦地觉得难堪。
“爱妃,你不相信我吗?”见她面上神色变幻莫测,他不由出声询问道。
她微微摇了摇头,尽力地将眼中的泪意逼除,这才强作没事人般地娓娓道来。
原来,在四五年前她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有异,但遍寻名医诊治,都说是虚寒之症,可惜吃了多少汤药皆无济于事。她每到冬天最为煎熬难忍,常常整夜都无法安眠。大概两三年前,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夫毛遂自荐为她诊治,断言说此乃败血之症。症状表现为畏寒,一遇流血便极难受到控制。是以她总是要小心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一点伤,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丝伤口,对她也有可能是致命伤。
然而这位大夫也无法根治她的病症,因为他也查找不出到底病因何在。他配了一副生温保暖的汤药,她每日午睡或晚睡前都要用它先泡个澡,才能踏实安眠。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