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让这一切重复下去。那是专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和其他人再无任何关系。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做他内心世界中独一无二的救世英雄……嗯……在两个小时之内做一个廉价的英雄。”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幻觉,这里的每个人都中了幻术?”他的话让我越发摸不着头脑,“这是末世帝国的陷阱吗?他们建起这样一个魔法空间又是为了什么?”不知不觉地,我已经开始用“他们”指代那些异族的侵略者了。眼前这个巨魔老头虽然属于与我敌对的阵营之中,可在我的心里,已经将他和“他们”完全地割裂开来了。
“幻觉?”卡尔森微微一笑,“那什么又不是幻觉呢?在那无比真实无比繁复而又无比枯燥的世界本源之前,什么又不是幻觉呢?我难道就不是一个幻觉吗?你又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也是一个幻觉呢?哪怕是那世界的本源景象,你又如何确定那不是一个更真实的幻觉呢?或许只有当那所有的本源符号退去之后,我们才能看见一个真正真实的世界吧……”
老实说,他说的这些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我又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也没弄明白。出于对一位拥有高尚智慧的学者的敬意,我觉得此时善意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并且用含着一点点敬佩的眼光望着他会是一种比较符合正常社交礼仪的行为。我昧着良心这样尝试了一下,老卡尔森含笑自得频频点头的表情证明了这样做的效果很好。
“那么……我现在应该去干什么呢?”我满怀期待地向着这个充满智慧的老巨魔寻求启发。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很好,让我把这个夸夸其谈的老家伙掐死吧。
看见我面带不善的表情,老卡尔森连忙补充道,“不过,或许有一点我应该提醒你,你的那几个同伴又跑进要塞里面来了。”
悬浮在空中的画面立刻从上百个小格子变成了四个大格子,上面显示出了四团灰暗的火光,正飘荡在碎石要塞的道路上,每团火光上都悬浮着一个我朋友的名字——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用肉眼看见灵魂独立存在时的样子。
“你能不能把我自然地送到他们身边去?”我问道。
“当然可以……”卡尔森痛快地答应着,然后迟疑了片刻,又说道,“……不过,糟糕的是,他们看起来似乎还想再跟那个黑爵士拼一回。如果你还要跟他们一起的话,我很难保证这一次还能在你临死前及时地把你救下来。我可不想刚和一个朋友认识不到十分钟就得眼看着他去送死。”
“你怎么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
“在这座要塞内,我可以截取到任何人的对话,包括死人的——这算不上是一项十分复杂的技能。”
“难道说我们就没有一点儿可能打败黑爵士吗?”老巨魔的悲观论调让我心里一阵发虚。
“应该……没有吧……”老巨魔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然后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真的?”我把脸凑到他的鼻子底下,瞪圆了两只眼睛炯炯地凝视着他,“看起来不像哦。”
老巨魔被我瞪得有些慌乱,慌忙后退了两步,解释道:“任何事都不是那么绝对的,根据以前发生过的战斗来统计,一般来来说,打败黑爵士的平均最低级别是五十三级,而你们五个人里级别最高的也才刚刚五十三级。假设你们战斗的时间和那个女人剩余的生命力为基础的坐标,再代入你们的级别和战斗力评估值……参考特种伤害效果发生的几率和攻击失误的几率……以及我已知的五百七十二种有可能影响你们战斗结果的变量……经过简单的随机变量分布模型计算……再使用一个逆概率推导方法……”
随着老巨魔口中的念念有词,空中的画卷上飞快地变幻着各种诡异地数字符号,经过一连串复杂至极的变动,最终终于简化成了一个由三笔构成的简单图案:两条直线垂直相交,一条曲线和这两条直线远远地分割开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了。”卡尔森指着这幅图画对我说,“按照你们通常的战斗方式,当这条曲线和这条横线相交的时候,你们才有机会打败黑爵士。”
“那它们什么时候才能相交?”远远看去,那条曲线和横线之间最近的距离都足足有一人多高,看得我心里直冒凉气。
“最理想的状态是……它们可以无限趋近,但永远都不会相交。”卡尔森兴高采烈地说道,“真是一个富有哲理的启示,告诉我们虽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但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
我颓然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中满是不甘与怀疑。我不愿在这里悄然退缩做了逃兵,只留下我那些满怀坚毅希望的同伴们去面对那注定的败亡结局;而更重要的是,我对于在那个魔法画卷中看到的一切难免总是有那么一点儿怀疑,倘若不在黑爵士身边亲眼看着她彻底地死去,我的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毕竟,这是事关整个世界存亡的大事,我还是不敢轻易地放弃使命。
可是,如果让我在明知道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下还要跑去送掉自己的小命,这可是我绝不会去做的。我愿意为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去拼命,但却不会因为绝望而送死。
在这样矛盾的犹豫中,我忽然想起了卡尔森刚刚说过的一句话。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如同一束火光照亮了我的思想,让我从一片绝望中发现了一点儿生机。
“等等……”我突然说道,“……你刚才说的是‘按照我们通常的战斗方式’,这也就是说,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其他的战斗方式?”
卡尔森原本脸上的微笑刹那间褪了个一干二净,他苦着一张老脸,满脸懊恼地张大了嘴巴,呆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该死,我真是这么说的吗?”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战黑爵士
随着卡尔森一挥手,整间封闭的密室立刻破碎成一片“0”与“1”的数字浪潮,瞬间将我淹没溶解。无数道繁复的字符狂流般前后汹涌,将与我有关的那一段数字冲得七零八落。再次显出人形时,我已经出现在要塞高塔的倒数第二层。
“战武士也复活了,我们的人到齐了!”刚一回复意识,降b小调夜曲的声音就传入我的耳中。抬眼望去,我的四个冒险伙伴已经全都复活了,正散座在四处,等待着自己的残缺的生命力渐渐回复。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生命槽中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血丝,与那些刚刚复活的涉空者们没有任何区别——卡尔森的这些掩饰工作做得相当成功。
“哎呀,可把你盼来了……”目睹我的“复活”,圣骑士牛百万第一个跳了起来,异常激动地大步向我走来,给了我一个无比热情的牛头人式的拥抱,“……你到底死到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啊。”【wWw。WRsHu。cOm】
虽然明知道他这不过是随口的抱怨,但我的心里还是猛地抽紧了一下:很显然我刚才“死到哪儿”去的地方和他们不太一样,我还是有点儿担心有人会产生什么怀疑。
“人家又不会像你一样,迷路都能迷到爪哇国去,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降b小调儿夜曲揶揄地白了他一眼。
爪哇国?在哪里?我的地图上好像并没有标出这个国家的版图。不过如果说牛百万能迷路迷到这张魔法地图外面去,我是绝对不会感到意外的。
“怎么能不着急?我可等了你们老半天了。你们一个个倒是都不紧不慢的,就属我等的时间长?”牛百万一脸委屈地大声抱怨着。
在我为因为自己无法言明的耽搁延误了大家的时间而心中倍感愧疚的时候,半兽人术士丁丁小戈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是因为没人死得比你早……”
说真的,谁说半兽人是个愚昧暴力的种族,这个睿智的恶魔术士就总能洞悉事情的实质……
……
站在楼梯口,我看见登戈特女士正背对着我们,站在一面正剩下不到半人高的残壁旁,遥遥地望着远方的山谷。落日的余晖映射在她银色的发端,浸上了一层烂漫的光彩,斜照的夕阳将她纤细的背影拉得很长。
这是一个那么孤独的女人,她背弃了自己的种族,她的种族也背弃了她崇信的正义。老实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认为她的选择有什么错误,我同情她的遭遇,甚至理解她的仇恨。倘若还有一丝的可能,我都不愿意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与她为敌。
可遗憾的是,她选择了用最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这个世界,将所有人都逼得没有了退路——包括我,也包括她自己。
而在卡尔森那里看到的一切却告诉我,她的所有努力或许不过就是无数次无谓的重复尝试中注定会失败的一次。
这就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或许也是生活在这世上的所有原生者们也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正当我为这徒劳的命运暗自喟叹时,耳边蓦地传来卡尔森那个巨魔老头如同响雷般无比洪亮的声音:
“哎,小子,别站在那儿发呆,找到那个位置没有……”
“啊呀……”这声响亮的耳语让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向后看去——显然,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儿?”我身后的牛百万被我的反应吓了一条,差点扭头就往塔下抱头鼠窜。
“没事儿……”我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半真半假地掩饰道“……刚才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边讲话。”
“没错没错,网吧就这点儿不好,人来人往的太乱了,耳朵边老有人嚷嚷,而且头盔隔音真差……”没想到,丁丁小戈居然立刻就对我的处境表示理解——虽然对他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W//RS/HU)东西我一点儿也不理解——他刚说完我就听见另外一个尖锐刺耳的年轻女声从他口中发了出来,“……啊,我又被人撞飞了……”
我伸着脖子到处张望:“什么声音,怎么回事儿?”
卡尔森紧张的声音再次悄然响起:“我也不知道这声音从哪儿来的,这应该是一种神奇的传音魔法,应该是透过异世界从那个半兽人那儿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