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变得更强,但级别就是一切了吗?看看那些整天呆在城里贩卖商品的原生者商人们,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一直保持着一级、两级的状况,可在我看来他们生活得平静而美好,没有任何的不满足。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这真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在这里,母鸡都可以轻易地杀了你;而更可怕的是,有些人为了几只母鸡,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要了你的命。
“太过分了……”牛百万蜷缩着抱起双臂,畏缩地偷偷瞥了那个精灵女性一眼,叹息着说道。他摇了摇他那硕大的牛头,怯懦的表情扭曲了他雄壮的面孔,让他看起来很滑稽:“……人命还不如一只鸡值钱……”
这句话让我感到深以为然。
……
这样的景象并非是仅仅发生在这一处,在更远一些的地方,那些热衷于冒险和战斗的涉空者们以极度狂热的姿态捕杀着猎物。无论是脆弱的鸡鸭、野兔、蝙蝠还是比较强大的山猫、毒蛇或者是野狗,都逃脱不掉被围歼的命运。他们几乎是一露头就被数倍于自己的猎手们盯上,然后再被火烧、冰冻、刀砍、斧披、锤砸、箭射……等等等等精彩的手段蹂躏至死。即便是它们的死亡也不得安宁,往往伴随着诸如“让我砍它一刀”、“倒霉,又没抢着”之类的懊恼抱怨。
在我还是城门守卫的时候,无论向多少人发布猎杀野狗的任务,他们都能把任务完成。我一直以为,在城外盘踞着的,是一支十分庞大的野狗群落,我还曾一度担心这群庞大而又凶狠的野兽有朝一日会冲破城门,给城里的人们带来灾害。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知道我的担心纯属多余。在这里,人类、精灵、矮人等等这些“智慧种族”表现出了足以令最凶残的野兽汗颜的杀戮狂热,相比之下,那群野狗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杀得亡群灭种,才是真正让人疑惑的问题。
我们缓缓深入到树林的内部,四周的动物渐渐由三、四级的山猫、野狗变成了六级、七级的“狂暴的野狗”、“剧毒的黑蛇”甚至更强大的猛兽,而那些捕猎的涉空者们果然也渐渐少了下去。
我们小心地绕开那些对于我们来说过于凶残的野兽,在这个过程中,牛百万的收获颇为丰厚。他有一项“药剂师”的生活职业,一路上采集了不少生长在野外林间的草药,并在休息的间隙里制作了一些能够恢复少许生命力的药剂。让我感到有些妒忌的是,采集和制作药品的过程居然也能够给他增加灵魂之力。在制成第二十五瓶小生命药水的时候,他的身上缠过一道明亮的绿光,居然就这样升级了。
这让我深切感受到,学习一项生活技能是十分有必要的。
正当我们为寻找一不到一个适合的猎物而苦恼时,一只体格健壮的野狗忽然进入到我们的视野之中。这是一头棕褐色的野兽,体格比我们最初见到的普通野狗略显壮硕,但皮毛斑驳杂乱,还有几处难看的秃斑,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和“狂暴的”、“愤怒的”、“饥饿的”等等这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名字相比,这条野狗的名字有些形而上学,既不威武也毫无特色:只是因为它比别的野狗更大些,所以它的名字就是“大野狗”。
这头五级的野兽当然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能够独自对付得了的,但我们两个人联手却有很大的机会。因为害怕惊动旁边的野兽,我和牛百万悄悄地绰在它的身后,直到来到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上。
“就是它了。”我拔出长剑,两眼紧盯着那头野狗,对牛百万说道。
“它的级别太高了吧,我们是不是……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好对付的?”牛百万顾虑地望着那头野兽,在他那张看似凶暴的脸上,我找不到一丝和“勇气”有关的痕迹。
“或者我们可以再去城门瞧瞧,或许还能找到两只落单的……母鸡?”他支支吾吾地提议道。
“别再跟我提什么‘母鸡’!”他的建议让我又想起了漫天狂舞的鸡毛。我强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为什么是鸡皮?),摆出我最严肃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郑重拒绝了他的建议。
“那别的什么也行啊,比如说公鸡?小鸡?小公鸡?”他絮叨个没完。
“除了鸡,你的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什么东西吗?”
“可是城门附近除了鸡就没有其他低级的野兽了啊……”他理直气壮地分辩道,“……我只是想采取更安全的法子而已。”
我斜着眼角鄙薄地望了他一眼,他面颊一红,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
“好了好了,全当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听你的!不过,可别怪我没说过……”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样做很危险。”
简单地制定好战术,我拔出长剑大喝一声,率先抢上前去。我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大野狗的注意,它向前低伏下身体,咧开大嘴,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双眼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我,喉头发出阵阵低沉的声响。当我距离它不足五步的时候,它立刻飞身跃起,直扑向我的面门。
野狗猛烈的爆发力让我猝不及防,仓促中,我只能尽力把身体偏向左侧躲开它的利爪,同时把长剑反手劈向它脊背。
一错身后,我的右肩先是猛然一凉,又忽地涌过一道热流,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传递到我的右手上。我知道自己伤得不轻,这一击几乎减去了我四分之一的生命力。而我的对手头上则只是绽开一朵很小的血花,飘起一个“…9”的字样。
我不敢迟疑,立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生命药剂大口喝下,准备迎接野狗的下一拨攻击。
这头野兽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我刚做好防御的准备,它白森森的利齿就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我横过长剑挡在它的口中,用力把它推向一边。没想到这情急之下的一击触发了我的“格挡”技能,在消耗我十点斗气的同时,也整整减少了野狗十五点的生命力。但是,我的胸口也没有躲开它利爪的扑击,再次受创。
正当这头野兽打算向我发起第三次袭击的时候,一根巨大的武器裹着劲风拦腰击中了它。它“嗷嗷”痛叫着滚向一边,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又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当然不会是别人,而是我唯一的战友,姓名夸张的牛头人战士牛百万。
尽管成功地重创了对手,但我觉得我的战友还远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他的面色有些发青,看起来很紧张,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着,就连双腿似乎也在微微打着颤。
没等他回过神来,被偷袭的野狗冲着他再次扑上来。他慌张地尖叫一声,连忙把他粗壮的身躯藏到树干后面去,可没留神把他的一节牛尾巴露了出来。大野狗当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目标,狠狠地一口咬上去,又撕又嚼。
“啊……”我真无法想象像这样一种尖锐凄厉的声音居然会从这样一具虬劲豪迈的身躯中传出来,他惨烈的男高音让人一阵阵头皮发麻,犹如一只被割断的喉管的公鸡,又像是一头正在被阉割的公猪。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手舞足蹈地原地转起圈来,两行与情感无关的热泪滚滚涌出,充分表达出他此刻欲罢不能的痛苦。他的动作狂野而扭曲,带着一种澎湃而原始的激情,如果不是嘴角还泛着一层痛楚的白沫,我几乎会以为他正在跳一种关于牛头人民族文化的图腾舞蹈。
趁着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我及时地“咣当”一脚,把穷追猛咬的大野狗踢到一边,把我的牛头人朋友从这巨大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他立刻毫无战士风范地蹲在地上,两只手拼命地摩挲着自己的尾巴,同时带着哭腔大声哀叹着:
“……我总算知道‘尾大不掉’是什么感觉了!”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躲开?”我迎住野狗的再次反扑,又好气又好笑地冲着牛百万大声问道。
“我可是头一次打级别那么高的野兽……”这时候,牛百万虽然已经站起了身,可尾巴所受的重创带来的影响显然还没有消除。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理直气壮地辩解着:“……而且它还那么凶,紧张是很正常的吧。你以为是用鼠标操作咩?不管是什么样的怪物,点两下就完了?”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尾巴,继续小声嘟囔着:“再说了,我可从来没长过这玩意儿,谁知道它还露在外面呢!”
说完,牛百万又再次加入了战团。
从来没长过?什么意思?我又瞥了一眼他身上那条我所不具备的肢体,那不是牛头人与生俱来的器官么?我诧异地想着,可大野狗接下来的攻击让我无暇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按照我所预想的方向前进着。因为身穿铠甲,我的防御力比牛百万要高一些,所以由我来吸引野狗的注意力,承担下它最开始的猛烈攻击;而比我高一级、攻击力要大大胜过我的牛头人战士则伺机从身后发动突袭,给猎物以重创。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野狗无暇躲闪,从而大大提高牛百万那原本低得可怜的命中率。
这时候,我刚刚喝下的生命药剂正好开始发挥了作用。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的生命力正渐渐复原,身上的伤口也快速地愈合,痛感大大减轻。
已经失去了一半生命力的大野狗不安地咆哮着,它已经陷入了我和牛百万两个人的围困之中。每当它发起攻击,被攻击的那个人就全力进行防御,而另外一个则从背后施袭;而当它调转方向改变目标时,原先防御的那个则转守为攻,继续削弱它的生命。很快,大野狗头顶显示的生命槽线就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眼看着我们即将搏杀自己的第一只猎物,这时候,异变陡生。
原本,因为担心惊扰到附近的野兽,我们特地选择了一块相对空旷的林间空地作为战场。在这里,即便是离我们最近的野兽也在三十步开外的地方,我们不必担心自己的捕猎会引来其他的野兽。
可是突然间,我发现我们被三只六级的“愤怒的山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