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柔弱的用我见犹怜已远远不足以形容的宁姨娘,扶着健壮高大的云秀,简直象一张彩纸贴着棵粗树摇曳而出。
姨娘们齐齐往后退了两步,秦王在上首椅子上坐了,王妃先让着太医坐了,吩咐上了茶,这才端庄的在秦王旁边落了座,担忧的听着太医和秦王的话,周夫人打横坐了,宁姨娘靠着云秀,站在周夫人身后不远。
“所谓三魂六魄,这未满周岁的孩子,本就魂魄不全易散,若是受了大惊吓,一时魂魄离散,难以归位也是有的,王爷福大命大,您在,三爷自然安稳”
“爷,您就歇在我那一处,就替三哥儿安安神。”周夫人急忙抢过话接道,王妃抿嘴笑道:“你那里跟哥儿隔的可远着呢,要不,爷就在宁姨娘这里歇几个晚上?”秦王阴着脸看也不看两人,王妃忙转了话风道:“虽然爷在哥儿是安稳些,可爷也不能时时陪在哥儿身边不是,既是吓的魂魄离散,要不,让她们念念平安经,那经文安魂魄最好不过,胡太医你看呢?”
“极是,极是,王妃说的极是,能寻个有佛缘有修为的,在哥儿身边念念平安经,必定有用。”胡太医急忙赞同道,秦王皱了皱眉头:“有佛缘有修为的”说着,秦王下意识的看向赵姨娘,赵姨娘仿佛颤抖了下,忙笑道:“要说佛缘,谁也比不上林妹妹,她可是得过菩萨点化的。”
林仙草正看热闹看的入神,被赵姨娘一句话吓的倒抽了口凉气,脑子立即转的飞快,一眼瞥见周夫人张口要说话,急忙抢过话头笑道:“要说佛缘修为,谁也比不过老夫人,倒不如把哥儿移到老夫人院子里养着最好。”
王妃和周夫人两道凛厉之极的目光齐齐盯在林仙草身上,直盯的林仙草机灵灵打了个寒噤,糟了!她这是用一个更大的危险去弥补了前一个危险!林仙草懊恼的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周夫人不等秦王说话,急忙抢过话笑道:“这么点事,哪能扰了老夫人清修?这也太”
“夫人这话有道理,老夫人必定是极肯的,只是哥儿现在这样,再搬来搬去,怕更不好,”王妃仿佛边说边想:“再说,哥儿要丢魂魄,也必定是丢在这屋里,最多也不过这院子里,若是把哥儿移到老夫人那里,这魂魄可怎么跟过去?说不定就真失魂落魄了。”
“王妃说的极有道理,极有道理!”胡太医急忙附和道,秦王轻轻呼了口气,用折扇点了点林仙草吩咐道:“你就辛苦几天,搬过来陪陪三哥儿和宁氏,若是哥儿好了,这也是你的功德。”
46、有惊无险
秦王和王妃带着众人转眼走的干干净净;小杏被婆子带进来,茫然的四下打量着;凑过去问道:“说姨娘要在这院里住几天;要不要回去把铺盖、妆奁、衣服拿来?”
“不用;”林仙草烦恼的摆手道,不拿东西都说不清了,还敢拿东西?就这么凑和着挨一天算一天吧,最好熬病了;就能回去了。
“林姨娘请里面坐。”云秀扶着宁姨娘在里间炕上躺好,出来客气的让着林仙草,林仙草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在这里;在这里念经最好;在屋里怕吵着哥儿和你们姨娘,再说,我这一身的寒气,我就坐这里,你让人帮我沏壶茶留着润喉就成。”云秀仔细看了林仙草一眼,深曲膝行了一礼谢道:“我替我们姨娘谢林姨娘肯帮我们哥儿念经驱邪,还谢林姨娘刚才那句话。”
林仙草意外的看着云秀客气道:“哪里哪里。”云秀又福了福,退了几步才转身出去,不大会儿,两个小丫头拎着只极精致小巧的红泥小炉及杯壶盏碟进来,烧水沏了茶,又摆了满几的精致点心,这才垂手退了下去。
小杏好奇的打量着那些精致之极的杯盏点心,林仙草端起杯子喝了杯茶,端坐在榻上,半闭着眼睛,低低的念起心经来,这心经,就先照一天一夜念吧。
吃了午饭,因为要念经,这午饭是全素的,林仙草这会儿也没心情挑剔午饭如何,没心没绪的吃了半碗,漱了口,又开始端坐着念经,傍晚胡太医又过来了一趟,片刻就走了,晚饭继续素,晚饭后继续念经,夜幕一点点垂落,直到黑压压覆满大地。
林仙草又念了一会儿经,只听里间传出声娇滴滴的抱怨:“叽叽咕咕烦死了,姨娘也真是的,把爷留下来多好,看看,从爷一走,哥儿就不怎么安稳。”
“我看哥儿比爷在的时候还好些呢,哪儿不安稳了?”是云秀的声音:“是你想着要爷留下来吧?”
“你胡说!我都是为了姨娘和哥儿好!刚才姨娘但凡说句话,爷好歹也能留下一天两天的,爷都一两个月没歇在咱们这儿了,我让姨娘留一留爷,怎么不对了?”
“怎么不对?你说说怎么不对?上个月姨娘虽说出了月子,你看看姨娘这个样子,能承欢吗?你成天抱怨来抱怨去,成天抱怨姨娘不把爷留下,抱怨姨娘没用,爷留下来好便宜你是吧?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
“你胡说!我还不是为了姨娘!就是收房,也是姨娘让收的,要不是姨娘说了,我才不会哼!”
“你是为了姨娘?哈,真成笑话儿了,还姨娘让收的,你怎么有脸说这话?姨娘发话那天,你勾搭着爷,好事早成了,当我不知道?你心啊肉的叫的一个院子都能听到!还你才不会,我呸!这话你也能说的出口?不过想借着姨娘攀上去做姨娘罢了,当谁不知道?!”
“你!谁叫啦?你含血喷人!”
“我喷你?呸!也不嫌丢人,你哪回不是叫的地动山摇的?唉哟,爷啊,奴婢受不住了,啊,爷啊,求您怜惜奴婢些个,唉呀,亲亲的爷啊,奴婢快活死了都是哪个不要脸的叫出来的?回回嚎的人没脸听,你还有脸跟我叫!”云秀的话里夹杂着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尖叫:“你住嘴!你胡说!”
林仙草正喝着茶凝神听吵架解闷,被云秀阴阳怪气学出来的这几声笑的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忙放下杯子咳个不停,小杏拍着林仙草的后背,突然嘀咕道:“小桃也想跟爷成好事呢。”林仙草刚透过口气,被小杏一句话又呛了进去,猛咳了好几声,用手抚着胸口,深吸深吐了几口气,看着小杏认真道:“我也盼着她能跟爷成了好事,好几回给她机会,偏都赶着那位爷不高兴,你想不想?你要是想,我帮你。”
小杏想了想摇头道:“算了,爷太吓人了,我怕他,怕的不行,别说跟他睡一个床上,就是一想到爷,我就吓的睡不着觉,姨娘真想成全小桃啊?”
“对啊,这是好事。”林仙草喝了茶顺了顺气道,小杏狐疑而奇怪的看着林仙草嘀咕道:“人家都是防着,姨娘倒好,小桃长的那么难看,爷才看不上她呢!”
屋里争吵声中夹着嘤嘤的哭声,林仙草忙示意小杏噤声,里间帘子‘哗’的掀起,烟睛怒气冲冲的冲出来,一眼看到正看热闹看的高兴的林仙草,斜着林仙草,重重‘哼’了一声,帕子冲林仙草猛的甩了下,转身昂然出去了,林仙草高挑着眉梢,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什么时候能现场听听她就好了,肯定精彩,云秀声音太粗,学不出神韵来。
屋 里安静下来,林仙草挪了挪坐好,又念了十来遍心经,直念得磕头晃脑,困的坐不住,小杏已经蜷在榻角睡着了,大约夜也深了,林仙草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凉,捶了 捶腿下了榻,将小杏的斗篷拿来帮她盖上,自己也取了斗篷裹在身上,捅开小泥炉烧开水沏了杯浓茶,慢慢喝了,重又坐好,慢慢念了两遍心经,听着屋里还是一片 安静无声,干脆挪了挪,靠着榻角的靠枕,裹紧斗篷,闭上眼睛也睡着了。
“哥儿!”林仙草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惊醒,惊吓之下,差点从榻上跌下去,小杏吓的一头栽了下去,忙又手脚并用爬上来,直窜到林仙草身后蜷成一团。
“来人,快请太医,快让人请太医,哥儿不好了,姨娘!姨娘你醒醒!”里间乱成一团,一个婆子提着裙子急奔出门,接着一个小丫头又跑了出去,小杏紧紧抓着林仙草的袖子,林仙草被她抓的难受,忙拍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咱们的事,别慌,去,给炉子加点炭,烧点水沏茶,我再念几遍经。”林仙草挪了挪端正坐着,双手合什念起心经来。
云秀从屋里冲出来,直冲到林仙草面前,眼角带着泪急求道:“求林姨娘进屋念,姨娘晕死过去了,哥儿也,求您进屋念一念,您放心,决不连累了您,决不连累了您!”林仙草张了张嘴,那个‘不’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想摇头,只觉得脖子僵硬着摇不动,喵的,自己果然还是没算计好,离成精还差得远!
林 仙草将斗篷甩在一边,跟着云秀进了屋,外间是春天,屋里就是夏天,临窗的大炕上,宁姨娘仰面直挺挺躺的仿佛一个纸人,炕另一边,奶娘脸白的一丝血色也没 有,怀里抱着哥儿,浑身抖个不停,林仙草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团锦绣中裹着的孩子,云秀拉了张扶手椅过来,林仙草坐在奶娘旁边,垂目凝神,无比虔诚的念着心 经,为这可怜的孩子和宁姨娘祷告,若能早日脱离苦海也是福份。
云秀安置好林仙草,半跪在炕上,将宁姨娘的头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宁姨娘枯干的脸颊,带着哭腔叫着:“姨娘,你醒醒,姨娘醒醒,”云秀呜咽着,不停的拍着宁姨娘叫着她:“姑娘醒醒,姑娘,你醒醒啊,你有孩子了,有哥儿了,你得活着,姑娘!”
宁姨娘悠悠的吐了口长气出来,云秀小心的搂着宁姨娘:“姑娘醒了,姨娘得保重自己,不为自己,也为哥儿。”说着,示意站在炕前的小丫头将参汤递过来,扶着宁姨娘,小心翼翼的喂了几口。
几口参汤下去,宁姨娘看起来有了几丝活气,挣扎了下,仿佛想要坐起来,云秀忙抱着她坐起来,小丫头上前理好厚厚的被褥,云秀将宁姨娘小心的放置在松软的被褥里,身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