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懂武的,对武功招式都是目见即忘,真心去偷招,看人打一路拳,能记住过三四招已算是不错了,可秦朝是个怪胎,他在真实度十分高的虚拟网络中可是足足练过三年基础剑术,这才有了今日这种眼光,可以说秦朝不仅看出了他们的招式多,更清楚知道从他进门后,这大汉共施展了三百零九招,而且没一招重复的。
“你是怎么看出的?”秦书文懵了。
“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秦朝说道,小孩子嘛,有些怪异感觉和言论很正常。
秦书文只愣了一下便笑了,管这孩子怎么看出的,他奇怪的看着秦朝询问道:“小朝朝,招式多不好么?”
“嗯,不好,太多了。”秦朝认真的说道,“我虽然不是很懂,可看出,他们是在练这些动作,就像我学走路的动作一样。要学的动作太多,就不好,大家都说我聪明,可我学走路并不比小龙他们快,也得一天天,一次次摔倒,才能走好,大爷爷,你说要是我学走路,还没走两步,就学跑,没跑稳,又开始跳,那不是花了更多的时间,结果走也走不稳,跑也摔跤,跳更要摔倒了。”
秦朝这话说得虽然很孩子化,众人却都听懂了。
“哈哈,小朝朝,你是说他们贪多嚼不烂吧,哈哈,有趣,有趣的孩子。”秦书文哈哈大笑着,虽然觉得秦朝说得有一定道理,却依然将其当成孩子话。
贪多嚼不烂,基础不牢,这话说说那些少年还好点,可秦朝指的是秦乐斌,秦乐斌练刀法数十年,再练剑法,怎么可能有基础不牢,贪多嚼不烂的情况?
“来,小朝朝,爷爷带你去祠堂,嗯,这时间也快到了。”秦书文抱着小秦朝穿越演武场往北面的房门走去。
秦朝暗叹。
老舍说过,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
刀重势,讲究直来直去,最重要的就是劈砍、其余像挡、撩、挑也不复杂,秦家寨以刀闻名,练刀确实不用多久,便能上手,可枪不同,剑更不同。
枪是百兵之王,有弹性,能软能硬,劲力变化万千,用时能如棍,如鞭,如匕,所以古之拳师,真要把枪练好,是和拳一样,要花一辈子时间去练的。
而剑是枪的缩小版,比之枪更难练。
这也是为何当初秦朝、贾大儒基础剑术一练就是几年,像贾大儒基础剑术一成出山第一战便挑翻青铜榜七十三位的大盗‘莫惹我’。
秦家武者刀法再怎么高明,刀道基础再怎么牢,一旦换剑换枪,这基础剑招、枪招的补练都少不了。
可秦朝人小言微,说出的话谁信?
远远的望见前方秦家寨祠堂的大门,秦朝忽然身躯一震——
那是一扇上窄下宽,整体并非常见的长方形,而是梯形的大门,门框是红色的,门面也是红色的。
虽然隔得老远,可秦朝知道那红色不是漆料,而是血。
木是赤桐木,血是人血。
秦朝知道这些,因为前世他秦家老宅的祠堂也是这个模样,秦朝去过几次,那斑驳的血迹据说有中国人的,也有外国人的,有古人的,更有今人的。
“小朝朝,我秦家不出孬种。”秦书文指着那红色的祠堂大门说道,“你看这大门上,都是新鲜的血液,这血有仇家,也有自家的,有世俗门阀,也有皇亲贵族的。”
“记住!”
秦书文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沉声道:“我秦家出的种,都是要能杀人,敢杀人,对敌狠,对己更狠的好汉子,不敢杀人,不敢对自己狠的人,我秦家宁可砍了喂狗。”
这接连几个‘杀’字他说得阴气沉沉,杀气四溢。
旁边隔得近的小孩原本对这和蔼的大爷爷都很喜欢,这时几个都不由吓得哭了起来,就连向来胆大的秦龙也一脸苍白。
秦书文冷冷扫视一眼几个小孩,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满意,只是视线落到秦朝身上时不由一滞,秦朝还是那幅老模样。秦书文皱了皱眉,不知小秦朝是真的胆大还是缺根筋,他咳嗽一声,脸上阴云散去,又恢复到那和蔼可亲的模样,笑说道:“当然,能杀人,敢杀人,却不能滥杀人,只有理直气壮杀人才是真正的秦家人,不然和畜生就没两样了,哈哈”
转眼便到了祠堂前,可以看到梯形大门上鲜红的血迹,鼻间也闻到阵阵血腥味。
进入祠堂,一众小孩再次眼睛瞪得大大的。
空旷巨大的大厅,铺着整齐的青大砖,长宽足足有七八间普通卧室大小,大厅上空十分高远,足有三层楼高,楼顶雕着白虎扑食图。
“梯子,牌位!”
秦朝第一眼便看到大厅中间那条长长的阶梯,这阶梯是用赤桐木和赤麻绳吊制而成的。
“果然是我秦家祠堂。”
“一点也没变。”
“前世我秦家老屋的祠堂也是这样的。”
秦朝不用数便知道那条长长的阶梯总共有三十三个台阶,用了三十三根赤桐木,人走上去摇摇晃晃,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祠堂上面的高台,便是供俸我秦家已故祖宗的牌位。”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勾起前世熟悉的记忆,莫名的秦朝眼睛便有些湿润。
“兰娘,你来了。”
“玉凤,朝儿,到这儿来。”
声音传来,梯阶下的空地上,一群男人正席地聊天,其中那穿着单衣的正是秦朝的父亲秦乐刀。
秦朝还看见这帮男人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红色木料,那是赤桐木,看这木料的外观和断口处,绝对是刚从山上砍下的。
“朝儿,你爹昨晚就是到深山砍这赤桐木去了,它可是有大用。”刀玉凤笑对秦朝说着。
一群妇女牵抱着小孩走到男人中间,祠堂里人也越来越多。
第四章 典确宗牌
“铛!”“铛!”“铛!”
辰时,宏亮的钟声响起。
“好了,时辰已经到了,娘们带着孩子站远点,都让到两旁,让老族长进来。”随着声音,妇女们连抱着孩子往后退,都站到那大门两旁,这时门口几人簇拥着一六十多岁的青衣老者走了进来。
“老族长!”秦书文看到这老族长连上前行礼。
老族长微微点了点头,轻问道:“人都到齐了么?”
“今年共四十五个孩子都到齐了,就等老族长了。”秦书文笑说道。
老族长又点了一下头,视线微微扫过众人,在秦龙脸上停了一下,又向秦朝笑了笑,便朝那阶梯走去。
阶梯是将一块块木板吊在悬空的绳子上,老族长走到那阶梯前并未停步,反而一脚踏上,就这么一步步走了上去,秦朝惊讶的张大了嘴,其他小孩不懂,他可是知道这阶梯有多难走。
悬空吊着的木阶,别说走人,就连风大一点都可能吹得摇晃起来,人走在上面,绝对走不稳当,当年秦朝就是抱着绳子爬上去的。
可这老族长走在上面,阶梯根本没怎么晃动,老族长身子也很安稳,若不是知道,还以为他就走在平常的石梯上。
老族长踏着悬空木梯走到梯子尽头的高台上,而后他身旁的几个老人,秦书文也一一走上悬梯,都是如履平地。
而后便是一系列繁复的祭礼。
上三牲。
点香,燃炮。
燃祭词,祭拜之后,老族长一挥手,朗声笑道:“好了,大清早的一早就来这祭祖,孩子们怕是都饿坏了,摆酒席,上菜,这在祠堂一起吃祭祖饭可是难得呀。”立时秦乐刀、秦乐拳、秦乐书等一众大汉都忙着摆好大条桌,摆上早就蒸好热气腾腾丰盛的酒宴,男人小孩子一桌,妇人们却是另一边也围桌吃饭,那演武场练武的也都过来喝酒吃肉,一时大祠堂内人声鼎沸。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中人们都交谈着接下来要举行的摸骨、宗牌仪式。
“乐刀,你是条好汉子,不过你嵬子小朝儿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东边一桌,坐着正是秦乐刀、秦乐武、秦乐拳、秦乐文几个兄弟以及亲近的族兄,那秦龙的父亲秦乐金和秦乐刀干了一大碗酒后,喷着酒气笑道:“小朝儿这瘦得风吹就倒,呆会摸骨肯定不行,至于典确宗牌,要挥刀放血,不知他胆气如何?会不会哭鼻子,哈哈,我家龙儿可是天生傻胆大,鸡都亲手杀过。”
“这”
秦乐刀担忧的看向身旁不怎么吃饭的小秦朝。
摸骨就是鉴定练武体质,好的练武体质多是虎、猿、熊、鹤、鹰等,弱的像是狼、豺、鹿、马。
当然还有几种上佳骨骼,比如龙骨、仙骨、道骨。
更有至劣骨骼,如猪、犬、羊、鸡。
秦朝自幼体子弱,骨骼如何众人早就看出不怎样,这没什么说的,骨骼终究是天生的,差点也就差点。
可典确宗牌。
这可要割指放血,割的不是别人的,而是宗牌主人的血,这可是最能看出一个人胆力的。
小孩子挥刀放血被吓哭,可是非常丢脸的,当然丢的不是小孩子,而是父母的脸。
秦乐刀虽然知道小秦朝懂事听话,平时胆子也大,可毕竟没真见过放血,到时会如何他还真不敢肯定。
“怎么,小朝儿胆气弱?”秦乐金哈哈笑着。
秦乐刀一拍桌子,红着脸嚷道:“弱,我家儿子这么懂事,怎么可能弱?不说了,乐金兄弟,你看着就是,小朝儿这么懂事,绝不会弱的。哈哈,是吧,朝儿。”说着看着小秦朝,低声道:“朝儿,记住,呆会无论让你做什么,绝对不要哭鼻子,你出生都没哭过几场,这次关键时刻可绝对不要给你老子丢撂子呀。”
小秦朝微微一点头:“放心,只有笨死的秦家人,没有吓死的。”
吃过饭。
大祠堂里老族长再次踏梯登上高台,其余的老人也都一一上台。
“祖宗保佑,我秦家家业兴旺,人丁发达,这次又可添四十五位好汉了。”老族长声音上空飘荡,眼神忽然看向秦朝这边,“秦乐龙,你家娃儿盛启是这帮新娃儿的老大,你又是我秦氏的乐字辈的宗主一脉,这典确煞木牌之事,就由你娃儿盛启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