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像阿燕般迷信是神仙下凡。
在如棋盘般纵横交错的水道中搜寻,一般人头大不代表秦朝头大,但也准备好了持久战。找了好几晚,越找越熟悉。划船都熟悉了,效率不用说,不远比阿燕厉害都难。
之前那半月之约,阿燕第一晚便知道不可以当真,但黄金最真不过,恩情最真不过。
这晚,秦朝终于找到了‘燕子坞’。
之所以敢确定是‘燕子坞’,是因为其中一间小舍的匾额上写着‘琴韵’二字,知道这是慕容复的贴身侍婢阿碧姑娘住的‘琴韵小筑’。慕容复不在家时,她和阿朱都算是半个主人。
‘琴韵小筑’建在一个小岛上,只有几间房舍。
很快就搜了个遍,顺便见到了半躺在灯下边刺绣边喝药的阿碧姑娘:病若西施,柔若无骨,未老先衰;满脸温柔,满身秀气,柔情似水;纤纤巧手,皓白如雪,透明如冰;。
只见阿碧嘴里在喃喃自语:“公子爷,侬啥辰光才回来公子爷,侬整日忙来忙去好辛苦,不得一丝空闲阿碧什么忙都帮不了,不如阿朱姐”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
更增俏媚。
秦朝正觉得奇怪,阿碧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不说,虽然半躺在床,一身碧衫却整整齐齐忽然,一脸得意的阿朱,一脸尴尬的阿燕,一齐现身在眼前,视线都在向室外不停扫动。
阿朱大声道:“西南第一偷窥狂,还不快现身?”
秦朝现身推门而入,疑惑道:“这么快,时间掐得这么准?”
阿朱含笑不语。
秦朝目光转向阿碧,听她用一口半官半白的吴侬软语回答,脑中自动翻译成了官话:“这没什么,但不可以说穿。说了便不再管用了,被高手潜入都不知道了。”
秦朝向阿燕使了个眼色,叫她放心、安心,别再自责了。
阿朱向他扮了个鬼脸,赶紧将阿燕带走了。说什么都没用。
阿碧强撑着坐起,请客人往客厅就座,有男仆奉上清茶糕点。
秦朝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喝了一口,只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
心知这珠状茶叶是太湖附近山峰的特产,后世称为‘碧螺春’。这时还未有这雅致名称,本地人叫它做‘吓煞人香’。
以极言其香。
四色点心,巧合是书中说过的玫瑰松子糖、茯苓软糕、翡翠甜饼、藕粉火腿饺。形状精雅,每件糕点都似不是做来吃的,而是用来玩赏一般。
秦朝见了后不由玩兴大起,一边回忆书中情节,一边学书中一般赞道:“这些点心如此精致,味道定是绝美的了,可是教人又怎舍得张口去吃?”
阿碧微笑道:“公子只管吃好哉,还有很多吃不完。”说着来了个急转身,用香巾捂住嘴鼻,不住咳嗽。
秦朝想象她鼻涕直流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痛,却不准备现在就点破。表面吃一件赞一件,绞尽脑汁找词造句,内心却一点都不像书中所说段誉一般大快平生。
待秦朝将茶水和糕点都尝了个遍,赞了个够,阿碧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奇怪阿朱姐?”
秦朝呵呵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去准备易容材料,扮什么老仆、管家、老太太,装成老爷的叔母之类来戏弄人。说不定,还想骗我对老太太磕几个头,出出气。”
阿碧捂嘴强住笑道:“江湖上英雄豪杰来拜会公子的,每个月总有几起。我说了这一套对那些人些许管用,对你不管用,阿朱姐姐不服,硬要试你一试,果然是现丑了。”
秦朝道:“换了那些人,她是不用准备这么久。细节处最考验功夫,也最磨时间”
他话未说完,后堂转出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弓腰曲背,手中撑着一根拐杖,满脸都是皱纹。
第九章 今晚是来干什么,五更!!
那老人样子没九十也有八十岁,嘶哑着嗓子说道:“阿碧,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说的是大宋官话,语音甚是纯正。
秦朝向他拱了拱手道:“这位施主尊姓大名?是慕容公子的亲戚,还是朋友?”
那老人裂嘴一笑,说道:“老头儿是公子爷的老仆,有什么尊姓大名?听说”支吾含糊过去,改口道:“不知有什么吩咐。”
秦朝道:“我的事要见到公子后当面奉告。”
那老人道:“那可不巧了,公子爷动身出门不久,说不定哪一天回来。”
秦朝问道:“公子去了何处?”
那老人侧过了头,伸手敲敲自己的额角,道:“这个么,我可老糊涂了,好像是去西夏国,又说什么辽国,也说不定是吐蕃,要不然便是大理。”
秦朝哼了一声,装作不悦。当时天下五国分峙,除了当地是大宋所辖,这老人却把其余四国都说全了,明明是在假装胡涂。
“既是如此,请管家带我去慕容先生墓前,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说书的要跟慕容先生说一说。”
那老人双手乱摇,说道:“这个我可作不起主,我也不是什么管家。”
秦朝道:“那么尊府的管家是谁?请出来一见。”
那老人连连点头,说道:“很好!很好!我去请管家来。”转过身子,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自言自语:“这个年头儿啊,世上什么坏人都有,假扮了什么人来骗人。我老头儿什么没见过,才不上这个当呢。说什么秘密说不得,说什么说给死人听,当然是随便怎么吹。”
秦朝哈哈笑道:“这是在拍片子么?”
心道:“慕容博没死的秘密应该没假。”
阿碧道:“勿要生气,老黄伯伯是个老胡涂。自以为聪明,不过说话总归要得罪人。”
过了半晌,只听得脚步声响,内堂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子,脸色焦黄,须下留一丛山羊短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身上衣着颇为讲究,左手小指戴一枚汉玉班指,看来便是慕容府中的管家了。
这瘦子向秦朝行礼,说道:“小人孙三拜见”
秦朝阻止道:“好了,别拍了,正事要紧。”
那刚刚自称孙三的瘦子睁着圆圆的眼睛,乌黑的眼珠骨溜溜的一转,神气全然是个少女模样,语露不快道:“拍什么拍,这么没耐心,害人家白白准备了这么久。”
阿碧在一旁一手使劲捂着肚子,一手捂嘴,憋得厉害。
秦朝道:“要扮也不是不可以,但男人鼻子对女人的体香实在敏感过了头,怎么办?”
瘦子愣了愣,道:“算你过关了。”说着走进内堂。
秦朝大感不妙,问阿碧道:“什么过关了?”
阿碧道:“知道十有**会被你识破机关,所以这边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看你那边会是什么反应。想来应该是这意思,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别故作不知便算过关了。”
见她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免不了要怀疑她别有用心,秦朝颇不情愿,寻思:“阿朱这丫头精灵古怪,绝不会因为被识破一两次,便不再喜欢角色扮演了。要畏难,易容术也是难在开始,中间还不知要克服多少难关,换了别人被难倒后是放弃了。但她说不定反而更来劲,很高兴少了高手寂寞。”
扑哧一笑,暗道:“在这方面,阿朱还真是另一个独孤求败!”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环佩玎当,内堂走出一位老夫人来,人未到,少女的幽香已先传入鼻中。
很淡,随便来点别的气味都可以掩盖。
也很纯,其它气味最多都掩盖不了。
秦朝微微一笑,心道:“还是扮起老夫人来啦!”只见她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戴玉镯,珠翠满头,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皱纹甚多,眼睛迷迷蒙蒙的,似乎已瞧不见东西。
明知是她假扮,仍不由暗暗喝彩。
至少比花钱看一场大戏还过瘾,秦朝暗笑。
那老夫人撑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堂上,说道:“阿碧,是你家少主的朋友来了么?怎不向我磕头?”脑袋东转西转,像是两眼昏花,瞧不见谁在这里。
阿碧向秦朝连打手势低声道:“快磕头啊,你一磕头,太夫人就高兴了,什么事都能答允。”
老夫人侧过了头,伸手掌张在耳边,以便听得清楚些,大声问道:“小丫头,你说什么?人家磕头了没有?”
秦朝道:“老夫人,你好,给你老人家行礼了。”深深长揖,双手发劲,砖头上登时发出咚咚之声,似是磕头一般。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如今这世界上奸诈的人多,老实的人少,就是磕一个头,有些坏胚子也要装神弄鬼,明明没磕头,却在地下弄出咚咚的声音来,欺我老太太瞧不见。你小娃儿很好,很乖,磕头磕得响。”
秦朝道:“我朋友有一个妹妹,最是聪明伶俐不过,可是却也顽皮透顶。她最爱扮小猴儿玩,今天扮公的,明儿扮母的,大把鬼把戏。老太太见了她一定欢喜。可惜这次没带她来,向你老人家磕头。”
阿碧听他这么转着弯儿说阿朱,实在忍不住要笑。
阿朱丝毫不动声色,仍是一副老态龙钟、耳聋眼花的模样,说道:“乖孩子,乖孩子,真聪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精乖的孩子。乖孩子快磕头,老太太定有好处给你。”
秦朝干脆直说道:“扮别的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扮这老夫人。”
阿朱终于肯停止演戏,恢复原来的口音道:“这不是你自己出的题目吗?”
秦朝一怔,暗道误会了,巧合了,故作疑惑道:“我说你也不会有那闲功夫听得见。”
阿朱笑道:“乖孩子,我跟你说,这周边一大堆人都听得见,随便传句话算什么。”
说着挽了阿碧的手,退入内堂。
片刻后,一名男仆出来说道:“阿碧姑娘请公子到‘听雨居’休息。”
秦朝道:“多谢了!”跟随那男仆而行,曲曲折折的走过数十丈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处山石花木,来到水边,只见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
那男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