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呕吐之后,她蹲在路边被呛得满脸眼泪,背上被人轻轻地拍着,温热的掌心缓缓揉了几下,那因难受而抽搐成一团的胃便慢慢地熨展开,她回头,沈陌锦立在身后,无声地递过来一叠纸巾。
她接了,慢慢地擦干净脸,上了车。
沈陌锦始终,尾随其后。
窗外的风景变变幻幻,林落白似乎已经听见怒江发出的嘶吼声,可是目的地你还有多远?她已经那么尽力,可是仍旧忽视不掉他的目光。
那带着一丝忧伤的清澈而温暖的目光。
林落白靠着座位想,原来我们也是相爱过的,为什么时光走远之后,一切都变了呢?你不再是从前的沈陌锦,而我已不是从前的林落白。
当初的我,不肯原谅你的背叛,所以我相信,今天的我,你也一定不再喜欢。虫
那些流年,碎了破了脏了皱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车子到达怒江自治州的时候恰巧遇上一场暴雨,前面的道路发生塌方,他们的汽车被堵在了半路上。一车人望着乌黑黑的夜色里滂沱不停的大雨,面面相觑。
一车十来个人,女生大概有四五个,队长慕云沣领了几个男生下车去查看情况,看到沈陌锦也在里面,林落白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雨刷刷地下个不停,夹杂着闪电和雷声,林落白把车窗关的死死的,还是抵不过这山区雨夜的阵阵寒冷,邻座的许若琳已经找出一件外套穿上,林落白懒得去行李架上翻衣服,便抱住双臂在座位里缩成一团。
“这下可是死翘翘了,深更半夜的,路又断了,今晚看来得在车里过夜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林落白淡淡地叹息。
话音刚落就见慕云沣**地跳进了汽车,对大家喊道:
“现在大家听我说,咱们所处的地势太低,这雨势一大很可能会遇上山洪泥石流,所以现在大家带上各自的随身物品,跟我下车。”
车厢顿时哗然一片:“下这么大的雨,我们下车去哪儿啊?”
“要爆发山洪了?”
嘈杂只是片刻,在这种随时都可能人车俱毁的紧急关头,淋雨、寒冷,泥泞、黑夜,都是小事,服从组织安排,沉着坚强地面对任何突发事件,才是这些志愿者们应该体现出来的优秀品质。
幸好,这些年轻人,都够优秀。
一时大家已经齐齐行动,许若琳收拾好了东西扯扯林落白:
“发什么呆呀,快跟大家下车,要逃命啦。”
林落白哦了一声,背好自己的背包,看了一眼沈陌锦的座位,他的包还在那里,而人却还没回来。
脚步不由地放慢下来,许若琳见她不走,先下去了,下车的时候却滑了一跤,幸而站在门口指挥的慕云沣及时地一把扶住,年轻男子的陌生气息和莫名令人安心的手掌让许若琳的脸红了一红,幸而是在夜里,谁也看不见。
“林落白,快跟大家下车吧。”慕云沣见瘦瘦的林落白背着一只包犹犹豫豫地站在一个座位旁边,问:
“你是不是在等沈陌锦?”
被戳破心底的羞愧让她的脸也热了一下,她看着几乎下空的车厢,探头看了看外面纷杂的雨夜,犹疑地问:
“那他呢?”
慕云沣捋了一把刚才被雨淋湿透的发梢,笑道:
“他在外面给大家分发帐篷呢,我们去探看了一下,附近有座山,那里地势较平,咱们在那里扎营,先凑合一晚,等明天抢修队的人来修好路,咱就能起程了。”
见林落白还立在沈陌锦的行李旁边不走,他又深意地笑笑:“他的东西你别操心了,我待会帮他拿。”
听这么一说,林落白虽然放下了心,可脸上还是觉得挂不住。
纵然每个人都领到了手电、帐篷和雨衣,但在这样恶劣的雨夜里,每一步还是泥泞难行。
林落白是最后一个领到东西的,雨衣刚刚到手的第一瞬间,她便将他披在了沈陌锦的身上。
“笨蛋。”她恨恨地骂他,因为那个傻子沈陌锦,站在雨里帮大家分发东西那么久,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先穿上一件。
她骂完背着包就往前跑,不一会儿就跟上了队伍,爬到一个小坡的时候,前面的人们开始手挽手,一个拉一个地往上走。
脚底打着滑,头上淋着雨,林落白咬着牙抖抖索索地握住前面同学的手,另一只手刚刚伸出去,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男生的手,握的紧紧的。
那么紧,怕失去,那么近,那再也回不去。
准备的十二件雨衣刚好够这些志愿者的,但因为给司机留了一件,所以刚好少一件,沈陌锦刚上来一句话没说脱下雨衣就往林落白头上遮,她不要,伸手阻拦,他坚持,推扯间脚底下一滑,林落白哗啦摔到了地下,前面的慕云沣冲他们喊道:
“要么我的给你,要么你们俩一件,别争了,赶紧走。”
“落落。”沈陌锦将她拉起来,不知何时已经无比有力的手臂轻轻一带将她拥进了怀里:
“我们一起,走过这些风雨,好吗?”
在雨声纷芜夜色凄怆的寒冷之中,这几个字,像是悬在时光中的钟,温暖而又动情地敲打着那些回不去的记忆。
第四十六章 走在人群里,看谁都是你
一路上,沈陌锦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而林落白用了力,也放不开。
眼泪被雨水冲去,留下的只是眼眶的酸痛。队伍在一块地势较高的平地上停下的时候,暴雨已经停歇了,大家按队长的要求在草地上各自支开了帐篷。
却是仍旧少一套,慕云沣把自己的帐篷支开,大声喊着正蹲在地上生火的沈陌锦:
“陌锦,待会儿你住我的帐篷吧。”
沈陌锦拿着打火机点了好几次也没点着那些潮湿的柴禾,顾不得抬头地回了句:
“那你睡草地上?看星星?”
“那也不错。”慕云沣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要不咱俩睡一个?”
“大哥?别开玩笑吧,你那一米八七的身材,我要跟你睡一起还不得被挤成相片?”沈陌锦终于点着了火,红红的火苗忽地跳起,顿时空气中仿佛都温暖了许多,他不在意地说:
“你们睡吧,我就在火堆旁守着,这荒郊野外的指不定还有个狼呀什么的,我就待在外面给大家守夜。”
慕云沣也在火边蹲下开始弄湿的衣服,说:“那也行,这样吧,上半夜你在这守着,后半夜我来接替你。”
“行。”
沈陌锦朗朗地回笑,慕云沣拍拍他的肩,回帐篷换衣服去了。刚刚支起帐篷的林落白望着浑身**的男孩,皱皱眉,禁不住唤道:
“喂!”
沈陌锦没听见,仍在火堆旁拨弄着那团越来越旺的火焰,双手炭黑的他突然觉得脸上被人拿什么打了一下,用手一摸,抬眸迎上林落白那双水盈盈的眼。
“落落。”满心都是几乎融化的暖意,他看到她对着自己噗嗤地笑出了声,也跟着呵呵笑出来,直到许若琳跑过来调皮地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他才明白自己被弄成了大花猫。
他迅速凑过去,站到林落白的身旁笑呵呵地望着她,而她却没理他,径自掀开帐篷,进去了。
夜深了,雨停了,湿润的草甸散发出诱人的青草香,仰望,深黑色的天幕纯净如海,只是多了无数颗熠熠发光的星星。
人们都钻进帐篷里休息了,夜虫唧啾,世界一片安宁,唯有林落白帐篷旁边劈剥作响的火焰跳跃着,映着那个少年英俊而朦胧的脸。
“落落,我知道你没睡,能和你聊聊吗?”
“落落,其实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曾,忘记你。你愿意听我讲讲当年的事么?”
沈陌锦在沉寂的星夜里,对着帐子里人喁喁低语,他知道她听得见一切,过去的那么多误会那么多错过那么多心痛,终于在今天,有了机会一一讲给她听。
沈陌锦说:“我不祈求我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你会原谅我,但我只想让你明白,落落我爱你,从来不曾欺骗,从来不曾掩埋。”
“还记得两年前,秦琳琅约我们去旧欢如梦那次吗”
追忆在这个星夜如一泓溪流,缓缓地流淌在二人之间,慕云沣半夜的时候醒来了,原本是想唤沈陌锦回去休息的,刚走出帐篷,就看到他坐在林落白的帐篷门口,娓娓说着什么,他的神情,时而哀伤时而激动,他的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深刻的回忆里,那回忆仿佛一团星光,将他紧紧笼罩着,慕云沣心里明白了几分,悄悄退回帐中。
一睁眼,天已经大明了。
一队人马整好行装下山的时候发现路还是没通,但幸好城里相关部门接到了他们的求助,专门安排了车来接。
虽然断路车子难行,但过人还是没问题。
中午的时候,所有人终于到达了自治州,经过一夜的折腾,年轻的孩子们累的累病的病,其中病的最严重的,就是林落白。
发了高烧,迷迷糊糊地躺在旅馆的床上,大家都在准备下乡的事宜,唯有她半死不活,吃了几粒感冒药便昏睡不醒。
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全是沈陌锦话里的那些场景,前尘过往,种种流年,终是错。
后来她感到有一只手,温暖地覆在她的额头上,那是沈陌锦,她知道的,可是心中残存的理智让她明白,她和他再也回不到过去,纵然我可以原谅你,纵然我明白现在的你,心里仍然有我,但我已不是当初的我,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落落,沈陌锦,你要不起。
追逐与逃避,人一生活的终究是什么呢?
病愈之后,林落白才发现身旁的人,只剩下了沈陌锦。慕云沣已经领着大家奔赴某个县城,因为她的病,他们不得不将她留在市里。
“我们脱离组织了呢。”沈陌锦笑呵呵的说:“不过慕队长给我们分配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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