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赛斯不等对方再说话,就合上了手机,一屁股坐在洗手间的浴缸边上。
杨克被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行动搞得莫名其妙,他半靠在浴室门框边,突然注意到夹缝中的一个小物件。
“还记得斯皮德说起的吗,关于仿造指纹的事情?”杨克蹲下来,细长的胳膊在夹缝中摸索一阵,把那个小东西够了出来。
“记得,”赛斯盯着那东西——一盒小小的防漏涂料,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东西。”
杨克把小盒子拧开,里面赫然是一枚拇指指纹。
“文森特的指纹,原来如此简单。”杨克开心地笑出了声,“文森特的浴缸漏水了,于是打电话打来了一个修理工。那个修理工帮助文森特一起堵住漏洞,使用这盒涂料,然后,这盒涂料便自然而然地保存了文森特的指纹……”杨克忽然笑不出来了,“不对啊,这东西应该在凶手手里,为什么回到文森特家里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赛斯的表情凝固住了,“现在的问题是,文森特去了哪儿?”
赛斯急切地寻找他的香烟,发现它被搁在左面的口袋里了——奇怪,他什么时候无意间放在那边的?他的左手不太灵便,费力地取出那包“骆驼”。同时,有个小小的柱状物,也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起来。
杨克俯身把那东西捡起来——一支口红?!
“啊,谢谢,”赛斯解释说,“汉考克的死亡现场有这类的口红,我随手在商店买了一支……”他沉默了,盯着杨克的眼睛,沉默了。
“凯瑟琳,我记得凯瑟琳有这个牌子的口红……”杨克喘着粗气,拿着口红的手不住地抖动起来,“她有这样的口红……”
……
当晚八点,普利茅斯警察局沸腾了。
凯瑟琳的电话无人接听,家里空无一人。
赛斯窝在沙发里,两条腿搭在茶几上,不停地用鞋跟磕打着桌面,杨克则在办公室里来回地溜达,时而用力地扯动头发。
所有的警员都被派出去了,赛斯在两小时前通过杨克发出了命令:全部的警员,在全场搜索所有废弃的空屋。
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上,闪动着普利茅斯所有空屋的标志,一共二百六十八个,按照他们的速度,大概得找到天亮了。
“我们走!”赛斯再也坐不住了,“去碰碰运气。”
……
当晚九点,斯皮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普利茅斯警察局,整幢大楼空空荡荡,除了接待人员。
最后,他在停尸房里找到了琳达。
后者很不客气地抱起双肩:“你怎么回来了?”
“赛斯和杨克在哪儿?”斯皮德顾不得多想,一把抱住琳达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他们在哪儿?”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来道歉的,够了吗?”斯皮德拉起琳达往外就走。
“往返普利茅斯和迈阿密的两张机票,就为了干这个?我倒觉得一份书面文字更有诚意。”
斯皮德对此并不介意:“通知S。W。A。T没有?”
琳达恍悟事态的严重。“没有,”她直愣愣地回答,“有这个必要吗?”
“给我电话,快点!”斯皮德大吼起来……
赛斯缓慢地驾车从一个街区穿向另一个街区,所有的警察,都接到了这样的指示:他们要小心翼翼地在距离地图上空屋半条街的位置停下车,然后注意脚下尽可能少弄出些响动来,慢慢地靠近空屋。想办法不出声息地弄开门,在一楼简单地查看一下,如果发现经过了特殊的布置,那么立刻通知侦探长。
这工夫,赛斯又想起了一个细节,便对着警用电话吩咐道:“目标空屋的附近,很可能停着一辆红色宝马Z系,不,不一定是红色的,不然警察早就找到了,它可能早就被涂上别的漆色,为了便于掩盖,更有可能是棕色——就像斯皮德当时在空屋附近发现的痕迹那样——也有可能被再次改换颜色,比如说黑色。”
杨克捅了捅赛斯,没有说话,后者把目光顺着那方向望去,瞬间屏住了呼吸,在他们不远处,就在赛斯这样吩咐过之后,两人看到了一辆黑色宝马。
手提电脑地图显示,在这条街区的尽头,大约五百码远的地方,有一幢废弃空屋。
两人下了车,慢慢靠近那辆宝马——深色的反光玻璃,他们看不出里面有些什么。
两人继续前进,一路轻轻地小跑,来到空屋前面。
几乎是一到这里,杨克立刻就想起了那令他和桥头尔逊头皮发麻的窒息感。他仅片刻犹豫,赛斯已经抢在前面,戴着手套的左手扶住了门把手,轻轻转动,门是锁着的。
两人围着建筑转了一圈,窗户都是钉死的,他们该怎么进去?
最后,赛斯停住了一处稍显松动的窗户附近——那里早就没有了玻璃——取而代之的是横七竖八钉着的木板。
赛斯把他那异化的左手顺着小缝隙插进去,随后,左手像一把钳子,死死扣住木板,硬生生地将木板连同钉子拔起来。
生锈了的钉子发出响声,赛斯连忙止住了手里的动作,房间里并没有动静,一丝汗水滑过额头。
就这样,赛斯一块又一块地慢慢把所有的木板拆了下来,“小心点,”他在杨克脸侧耳语道,“可能还有钉子,别扎到自己,也别弄出声来。”
赛斯在前,杨克在后,两人费力地通过窗户,一只脚刚踏进屋里,就有一双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还是那个女孩,仿佛是墙壁中不可分割的灵魂,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两人缓缓长出口气,他们找对地方了。
月光下,赛斯指头比在嘴唇前,做出“嘘”的动作,随后试探着用脚踩了踩通往二楼的楼梯——似乎还是挺牢固的,两人慢腾腾地,把心悬在了嗓子眼里,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类似的格局,一样的布置,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最后,在二楼的尽头,起居室的门口——从那里透出些诡异的、像是蜡烛的光芒,两个人停下了。
沿路上,他们不敢碰触任何东西,以免引发可能存在的致命的连锁爆炸。他们在起居室的门口停了下来。在此之前,杨克通过警报器,对总部发出了支援信号,随后,把它关上了。
斯皮德和琳达正跟随S。W。A。T小组,火速赶往这里。
赛斯和杨克在起居室门外停下来,这期间,他们都相当成功,两人定了宝神,以免功亏一篑。
还是赛斯在前,杨克在后,缓缓把身子探了过去。
有些奇怪的哼哼唧唧的响声,还有异样的不断跳跃的火光。
赛斯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恍惚看着床上有人,床边还有些古怪的东西,他能看见一个背影靠在床边。
“文森特?”赛斯试探着叫了一声。
这个名字,差点儿叫杨克惊异得大叫出来。
然后,就在他那快要瞪出来的双眼中,文森特·弗朗西斯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
文森特·弗朗西斯不慌不心地回过头来——一种相当奇特的姿势,头部先扭转过来,脖子因此而抻得长长的,接着才是身子,慢慢地转过来,他的手里,那只手枪,依旧对准床上的人。
文森特的眼神,颇为宁静,甚至是清澈的,他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然而,他又突然地,脸部极为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赛斯·沃勒?”他的语气是那么的亲切,以至于杨克差点以为他会冲来给赛斯一个拥抱。
文森特终于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瞥见赛斯身后的杨克:“赛斯·沃勒?是你吗?五年过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老朋友,你过得还好吗?”他平静地说出这番话,真的宛如在与多年不见的老友拉着家常,彼此嘘寒问暖。
赛斯抓紧时间扫视了一下这房间的布局——或者说,是经过了文森特“重新设计”的布局:床上的女人,他现在看得清楚了——正是凯瑟琳,被紧紧地绑缚在床板上——只穿了上衣,下体完全裸露;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赛斯和她的男朋友杨克,她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两腿还在不断地踹动着——幅度很小。
赛斯的目光停留在文森特黑洞洞对准凯瑟琳的枪口上,仅是惊鸿一瞬,便将目光挪开了,“文森特,我的老朋友,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在干什么?”他尽量使自己语气平稳,以避免刺激对方。
“你不知道吗?”文森特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一直都是志趣相投,配合默契。”
赛斯陷入困惑。我应该知道吗?文森特指的是什么?好好想一想,赛斯!你既然能找到他,你就该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你真的明白吗?!
……
第十二章 驱魔人
S。W。A。T小组找到了杨克的车子,几分钟之后,他们包围了那幢弃屋,狙击手已经就位,特勤小队守候在门边,等待命令。
为什么他们失去了音信?为什么关闭联系装置?斯皮德面对特勤队长讯问的目光,始终没下命令。赛斯和杨克就在屋里,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在干什么?
特勤队长的嘴唇动了,“不!”斯皮德立刻制止了他即将下达的命令,“取消破门而入的计划,原地待命。”
是的,他想起来了,那房间里也许布满了炸药,或是其他危险物品——就像上次那样,一不留神就会启动。这就是他们待在房子里,切斯任何联系的缘故。贸然行事,可能使得无辜警员丧命;同样,也可能使得赛斯和杨克的计划流产,导致不必要的流血。凶手至少是携带枪械的,当然,很可能还有一些一无所知的玩意儿在等待着他们。
斯皮德只得把命运押在房间里的两个人身上。
夜视仪上显露出一些模糊的人影,狙击手报告说:“卧室里有三个人,不……四个,四个人!有一个人可能受伤了,体温较低。”
……
赛斯·沃勒陷入了困境,我该知道他的想法吗?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无言以对。
“你在想什么,我的老朋友?”文森特瞟了一眼赛斯身后的杨克·拉尔夫,“侦探长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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